林冲听了,更加惭愧。
阮小二这步棋重要性不言而喻,不到万不得已,林冲也是极为反对暴露阮小二。
可如今所有人都认为都到了不得不动用阮小二的地步。虽是形势所迫,不也是证明他这个主将做的不够好。
若是战事顺利,朝廷大军早就退却。阮小二这会儿已经在寿张朱贤左右服侍了。
林冲紧紧握着信件,低头道:“哥哥,小弟省得。此战若不能胜,小弟定会向小二兄弟求助!”
“如此最好!”武松喜道,“为兄还担心你不肯,还准备劝你一番。你不必担心,朱贤哥哥已经准备妥当,阮氏兄弟一家老小都接了出来,阳谷县自有人守护。待我等打退官军,不日兵发阳谷,救出众位兄弟家小,同上梁山聚义,也是美事。
小五、小七两位兄弟已经回到哥哥左右,改道直奔梁山,不日哥哥便能到来。”
林冲心里越发沉闷。
朱贤若是依旧能以官身待在官场,梁山日后众人也有保障。此番却是乱了计策,绝了梁山众位兄弟的退路。
林冲本就是坚决反对动用阮小二的,只是现在只能无奈答应。
“哥哥不必说了,一切看小弟便是!”
“好!”
既然已经决定让林冲为主将,武松也断没有不信任他的道理。如今梁山上,战事一切都听从林冲安排。就连此番决战,既已经决定破釜沉舟,武松也不必躲藏,也要上阵杀敌。只是武松身为梁山寨主,也要听从林冲的命令。
商议决定,武松戴上面罩。蒙面登船。
梁山众人倾巢而动,一一上船。
林冲长呼一口气,抬头望向苍天。
他自小有大志,自比古之冠军侯。没想到只是第一次独自领军,便被逼到了如此境地。
现实几次三番打碎他的理想,将他曾经引以为傲的一切都踩在脚下肆意蹂躏。
他自叹如今三十好几,却一事无成。想起幼时在京城东华门外看着金榜题名,满城华彩,曾指榜首曰:必可取而代之。
如今不仅成了贼寇,更是在他最为得意的领域被别人压了一头。
怎让他心中不郁闷?
……
“哥哥!梁山距此不到二十里,我等还是稍做休息,再进不迟。”
远处一股烟尘凌空,却是从青州一路马不停蹄赶来的鲁智深一行人。有白虎山、桃花山众喽啰两千余人,头领五六位。一路过州跨县,无人敢拦。
说话的正是桃花山李忠。
鲁智深骑着一匹白毛青鬃马,一身风尘仆仆。
他在西军时,直面西夏厮杀数年,弓马虽不娴熟,却也是上马能战几回合的。
鲁智深停下脚步,看着前方一望无际的平原:“哎呀!兄弟!不是洒家不肯停下休息,实在是洒家那兄弟危险的紧。朝廷大军征剿,梁山旦夕间可破,你叫洒家如何不心急?”
李忠却道:“哥哥,不是兄弟不心急。只是兄弟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曾听闻官军出征时,斥候远放几十里外。我等如此大张旗鼓,那呼延灼必定已经知晓,说不定就在前方设伏,欲先剿灭我等,再攻梁山。
我等又是远道而来,众位兄弟疲惫不堪。若是遇伏,见不到林冲哥哥,反叫我等折了进去!”
“哎呀!”鲁智深一拍大脑门,“洒家竟然忘了这等要事!多亏李忠兄弟提醒!”
鲁智深懊悔道:“洒家险些让众位兄弟陷入险境!”
鲁智深在西军从军十多年,对于官军的套路熟悉无比。正如李忠所说,呼延灼此刻定然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踪迹,正在前方设伏!
身后的周通道:“却是哥哥一心只以兄弟情谊为重,担心教头哥哥安危,忘了这等事。”
曹正也道:“却是如此。不说哥哥,俺也只想着师父安危,险些着了官军的道!”
鲁智深只道:“众位兄弟,既然已经到了梁山,上了战场。一切便以军令行事!若是有违军令,休怪洒家无情!尔等也知战阵之上,凶险万分,却不是个讲情义的地方!”
李忠当即抱拳道:“我等知晓,一切全凭哥哥吩咐!”
众人皆道:“但凭哥哥吩咐!”
“好!周通兄弟!”
“在!”
“你领一队人马,为大军前哨,为大军探明前路。”
周通领命道:“是!”
说罢,周通罢马回阵,点了四五十名善骑的喽啰,先一步而去。
白虎山、桃花山在青州纵横数载,也颇有些家当。能上战场的战马便有上百匹,比一些州县的骑兵还多。
大军前哨,需要往来快速传递消息,周通领了近半骑兵离去。大军中只剩下五十余骑。
鲁智深又道:“曹正兄弟,你领一队人马,为大军前锋!遇敌则退,待洒家率大军到达,再议对策。”
“领命!”
曹正又领了三十骑并四五百喽啰前进。
鲁智深又看向身后跑的气喘吁吁的众人,挥手道:“大军就地扎营,生火做饭,且暂歇两个时辰,吃饱了再杀敌!”
却说周通领着四五十骑兵一路小心谨慎前进,遇山登山,遇坡上坡。他自在桃花山做了数年山大王,哪里适合设伏,哪里适合藏兵,一眼便能看出来。
如此前进,花费数个时辰,只走了不到十里地。
只是一直没有发现官军,周通越发谨慎,小心前进。
他却不知,呼延灼为了能在这最后一战中踏平梁山,将所有兵马都收了回去,不仅是斥候,就连在梁山泊周围监视的人马也全部收走。
全军一并出击,就连大营之中,也没留多少人看护。
如此周通直快走到梁山泊边,也没看见官军身影。周通只觉得有诈,越发小心谨慎,走一步退半步,走三步退两步。
待到梁山泊近前,周通突然听见一阵喊杀声。
“头领!”
身旁数人也听见了厮杀声,皆是惊道:“前方就是水泊,似有厮杀声传来。怕不是梁山与官军正在泊中厮杀?”
梁山泊周边虽然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可一来周通不敢靠近,二来担心有诈。远远望去,泊中人影也看不见几个,实在无法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