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往日辉煌

天刚蒙蒙亮，加蓝岛畔，海风呼呼掠过。

冰冷气息如同无数根冰针，直往人的骨头缝里钻。

酒肆柜台前，依然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味，混合着咸湿的海风，让人有些作呕。

老板卡尔正指挥着店里的伙计，拿着笤帚拖把清理门前那一大滩鲜血。

他楞愣着拄着脑袋，思绪不断闪回昨夜的恐怖场景。

那少年对马奇拉的所作所为，实在太过惊悚。

每每浮现，仍是汗毛倒立，心底发寒。

伙计们也还没有缓过神来，一边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血迹，一边互相张望，小声地议论着。

“那小子只用一拳，就把马奇拉的胳膊给废了。”

“我本以为他就是来送死的，没想到这么厉害。”

一个年轻伙计压低声音，眼中带着些许不可思议，凑到身旁年长伙计的耳边说道。

“那小子毕竟是吴家的人，能差到哪儿去？”年长伙计捋了捋胡子，脸上带着一副波澜不惊的老成神情。

“吴家？”年轻伙计刚来此处没多久，对于过去的事情，不甚了解。

“就是这加蓝岛上的吴家，他们之前有多风光，你可知道？”

“有多风光？你倒是把话说完啊。”年轻伙计被激起了兴趣，犹如发情的母猫，抓耳挠腮地急切问道。

年长伙计转过身去，故作姿态地摇了摇头：“不说了不说了，我人已经老了，嗓子不好，得喝点儿东西润润。”

听到这话，年轻伙计嘴角直抽抽，忍不住在心中暗骂：老东西，又想讹我。

本想就此作罢，可好奇心就像母猫在心头挠痒痒似的，怎么也按捺不住。

纠结再三，年轻伙计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脸上露出一副肉痛神情。

“行吧，今晚咱俩喝两杯，算我账上。不过，关于吴家的事儿，你可得一五一十地全都告诉我。”

年长伙计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眼睛滴溜溜一转，满脸透着股子鸡贼劲儿，痛快应下。

“你小子还挺上道，那我也不瞒你了。那吴家啊，以前在比尔吉沃特的北海，那可是霸主般的存在。”

“就连现在那威风八面的威家，跟鼎盛时的吴家比起来，也不过是个小喽啰罢了。”

“特别是吴家第二代族长吴苍，就是昨晚那小子的爹。吴苍十八岁的时候，就已经突破到白银境武将的境界了。”

“白……白银境强者？”

听到这几个字，年轻伙计眼睛一下子瞪得如秤砣一般大，嘴巴张得能塞下三个鸡蛋。

在他的记忆里，他亲眼见过的最强者，也就是现在威家的族长，威震雷。

威震雷，如此厉害的人物，也就停留在青铜境武师的顶峰而已。

况且，威震雷今年已是四十岁的壮年人。

而吴苍十八岁时就成为白银境强者，这人的天赋，实在是高得有些匪夷所思！

“照你这么说，吴家原先那么厉害，怎么就落魄成现在这样了呢？”

年轻伙计伸手指了指岛上破败不堪的吴家大宅，脸上的疑惑之色愈发浓重。

“哎，这就叫盛极必衰啊。六年前，吴家老爷子一去世，全族上下全都被下了血符诅咒。”

“不到半年，族里的人几乎死得干干净净，沦落成现在这副凄惨光景。”

“哎，要说那威家真是不地道。”

“吴家曾对威家老族长有救命之恩，可吴家遭难的时候，威家不但袖手旁观，还落井下石，把吴家大半的产业都给吞并了去。”

“威家现在这么有权有势，有一多半，就是趁吴家倒霉的时候抢来的。”

“居然有这种事！”

听完讲述，年轻伙计不禁为吴家感到愤愤不平，脸涨得通红，义愤填膺地说道。

“我还以为威家的家底都是他们自己挣出来的！”

“哼！你年纪轻轻，不知道这些事儿，又没人告诉你真相，自然会被蒙在鼓里。”

年长伙计掏出烟，点上后，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威家自己也知道干了亏心事，害怕真相被人知道，就想尽办法掩盖。”

“这几年，他们表面上装得像个大好人似的，背地里却杀了不少知道内情的人，这不就是当婊子还想立牌坊嘛！”

年老伙计吞云吐雾，望着海峡对面的威克岛，悠悠说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威家这点破事，迟早会重见天日。到那时候，威克岛恐怕就要变天喽！”

“我看昨天那个叫吴求索的少年，颇有几分他爹吴苍的影子。”

“要是让他成长起来，说不定能把这威克岛，甚至这比尔吉沃特北海，搅个天翻地覆……”

二人交谈的时候，卡尔一直侧着耳朵，身体前倾，也在旁边颇有兴致地听着。

年长伙计说的句句属实，卡尔自己以前也受过吴家的恩惠，这酒肆，就是在吴苍的资助下才盖起来的。

吴家落魄之后，卡尔也想过报答吴家。

考虑到此举可能会惹恼威家，卡尔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就连收留夏滢在店里打工，也是犹豫了好久，才勉强做出的决定。

人嘛，总得有点良心，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天光已经大亮，伙计们光顾着闲聊，把打扫的事都给忘了。

地上的血迹，仍然依稀可见。

“喂喂喂，都说够了没有？活都干完了是吧？”卡尔咧开嘴巴，朝着酒肆门外不耐烦地呵斥道。

见老板发了火，伙计们不敢再偷懒，抄起工具忙活起来。

走到年长伙计身边，卡尔神色凝重地叮嘱道：“你啊，就是改不了这爱多嘴的毛病。哪天要是被威家的人听到了，当心割掉你的舌头。”

年长伙计把烟掐灭，悻悻地笑了笑，默默地去打水拖地，不再吭声。

教训完了伙计，卡尔又走到昨晚发生打斗的地方，仔细地检查了好几遍。

确定地上已彻底看不到血迹，这才松了口气，在酒肆周围溜达起来，活动活动腿脚。

不经意间，卡尔瞥见海峡对岸，一艘小艇正从威港出发，朝着加蓝岛飞速驶来。

小艇划破水面，在身后拖出一道长长的白色浪痕。

“咦？这大清早的，会是谁来？看他们那样子，像是遇到了什么急事。”卡尔伸着懒腰，小声嘀咕着。

等小艇靠近了些，渐渐看清了来人模样。

卡尔心下一沉，瞳孔骤缩，脸色瞬间变得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