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白,这是出了什么事情,毛骧怎么突然就被父皇问罪下狱了?”
马车里,朱橚问顾方白这个事情的前后缘由。
“王爷,现在这锦衣卫实在是太嚣张了,在各个公侯,文官武将的府里都安插了监督的人,甚至在我们周王府里也安插了眼线。”
说到后面,顾方白的声音低了起来,对锦衣卫,现在他也有些忌惮。之前锦衣卫的前身仪鸾司已经办了胡惟庸的案子,这几个月又接着沛县天花案的由头在江南士族大杀特杀。
“哦,这不是公开的秘密吗?老早以前就有的吗?”
情报工作永远要做在前头,老朱早在登基之前就安排人监视手下的大臣了,登基后更是正大光明的搞监视,还会偶尔敲打大臣。
那个皇帝没有监视大臣?孤家寡人岂是一句空话,作为皇帝,肯定要怀疑所有人。
“王爷,之前没有现在那么公开,五日前,锦衣卫两个潜伏在韩国公府里的两个总旗要从韩国公府里带走李善长的下人,给毛骧汇报说是找到了李善长谋反的证据。结果这两个总旗被李善长抓住,当场打死。”
顾方白不满的说道,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以前的眼线最多也就是监视一下,只有侦查权,想要对一个官员抄家,就得报老朱批准。
现在发展到,毛骧可以直接抓捕五品以下官员,连两个小小的总旗都敢到国公府上拿人,嚣张无比,搞得现在人人自危。
朱橚明白了,现在的毛骧已经膨胀了,老朱应该还不想动李善长的,两个人是儿女亲家,李善长的儿子李祺是老朱的女婿。
这个事情很有可能就是毛骧自以为领会了老朱的意思,或者就是擅作主张,以为李善长不敢反抗,毕竟只是抓府里的下人,没有想到李善长这么刚。
“随后,毛骧就带领锦衣卫到韩国公府里,要找证据,双方发生了激烈的冲突,死伤五十多人,直到京城兵马司的人到来才将双方分开。”
顾方白把事情的开端说了出来,很老套的故事,但是不得不说,双方都是很嚣张的人。只是朱橚感觉好像是在听说书一样,这也太扯淡了!
京城兵马司是个什么玩意?京城兵马司听起来很高大上,但是其实并不是军队,只是管理京城的治安的机构,旁人眼里这是个实权很大的机构。
但是毛骧是最大的特务机构头子,李善长之前是丞相,现在代管御史台,在毛骧和李善长眼里,京城兵马司算个屁啊!
京城兵马司指挥使一开始是正四品,后来改成正六品,永定河里的王八都比这类货色多!他有胆量去调解毛骧和李善长的冲突?
“后来这个事情闹到了早朝上,许多文臣武将和御史台的御史都上书弹劾毛骧,指责他贪污受贿,构陷大臣。”
“这锦衣卫监守自盗,许多被抄家的官员的家产都被锦衣卫贪墨,他们还玩弄官员家里的女眷,收受官员的贿赂,证据被呈到陛下面前。”
“他们请求追究毛骧等锦衣卫官员的责任,裁撤锦衣卫。陛下下令将锦衣卫指挥使毛骧,副指挥使黄庭忠和多名锦衣卫千户,百户问罪下狱。”
顾方白把事情说明,朱橚点了点头,心中有一个大概的了解,毛骧是必死无疑,那些锦衣卫官员也跑不了,这些人就是老朱的白手套,对老朱来说,已经污了,没有价值了,现在群情激奋,老朱自然不会再留这些官员。
但是老朱并不会裁撤锦衣卫,锦衣卫才成立,现在就裁撤了,老朱脸面何在?何况,老朱还需要锦衣卫为自己做事!
“大哥是什么态度?”
朱橚问道。
“太子殿下也上书指责锦衣卫胡作非为,认为需要规范锦衣卫的行为,这种监视应该在一定范围内,支持处死毛骧及锦衣卫官员,但是反对将锦衣卫官员全家处斩!”
顾方白把太子标哥公开的态度说了出来,两人说话间,马车到了东宫。
“继续跟着这个事情,看看周王的反应!”
奉天殿里,老朱给面前的人吩咐道,这个事情,本来就是老朱和以李善长为首的淮西武将集团,江南士族集团演的一场戏,共同的妥协。
老朱将毛骧等锦衣卫高层官员论罪,但是老朱对淮西武将集团和江南士族集团的监视也将公开化。老朱点到即止,算是对淮西武将集团和江南士族集团的一个敲打。
“父亲,陛下在等什么?难道他不想处置毛骧这个杂碎?”
韩国公府里,李祺和李善长聊着,本来以为老朱已经将毛骧等人论罪下狱,以老朱的速度,处决起人来那是很快的。
他们以为老朱很快就会将毛骧等人处决,但是现在老朱将毛骧等人关在牢狱里,也不打,也不问,众人都摸不准老朱到底是怎么想的。
“陛下的心思岂是我等能猜的,这次我们韩国公府已经出了一次头,实在是那毛骧太过分了,居然敢到国公府里抓人,完全没有把国公府的脸面放在眼里,但是我们不能再冒头了。”
李善长摇了摇头,说道。他没有猜到,也不想猜到老朱在想什么,能够在官场屹立那么多年,胡惟庸倒了也没有牵扯到他,他自然是有自己的政治智慧的,他唯一的缺点就是活的太久,朱标死的太早。
这段时间,金陵城里也是暗潮涌动,大家都在关注着这个事情,许多人都希望能够裁撤锦衣卫,将毛骧等人满门抄斩,尤其是被毛骧查过的官员的亲属友人,都希望能为亲属友人报仇雪恨,不少人都往东宫里跑。
现在老朱举棋不定,只有太子标哥能影响到老朱的决定,比起直接去找老朱,众人肯定更愿意找太子标哥,找老朱和找阎王没有什么区别,要是让老朱感觉进言的人与这个事情有关,说不定一起问罪下狱。
太子标哥就相当于老朱和众臣之间沟通的桥梁,太子标哥可比老朱仁慈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