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完美之别

“月色...可真美啊。”

站在窗前，一抹皎洁月光浸入房间照射在苍白脸庞上，感受着它的阴冷，吸血鬼伯爵由衷感叹道。

小臂随意搭在窗台，右手端着一个银质酒杯不断摇晃，内里猩红的液体随着他拿捏有度的力道，均匀地在杯壁上游荡。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能独享属于自己的清闲时光。

“嘎~~~”

肉耳无法听到的尖锐刺鸣传来，多米利克看着月亮下扑棱着翅膀迅速靠近的影子，嘴角微微上扬，主动将酒杯抬了起来。

“瞧你，总是那么心急。”伸出食指，原本修剪地十分平整光滑地指甲瞬间飞速生长，但锋锐过刀刃的利爪挠在小蝙蝠的脑袋上，却让它感到十分舒适。

“嘎~~~”亲昵地用脑袋在多米利克指尖来回摩挲，舒适地眯上眼睛。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大老远飞回来很辛苦。”多米利克呵呵一笑，大方地一挥手：“去用餐吧，我看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今天你可以尽情享用。”

“嘎！！！”得到他的准许，德古拉异常兴奋地大大张开双翼，连嘴角的血液都来不及擦干净，毫不客气振翅而去。

看着它扑腾翅膀飞走，多米利克眼睛里浮现出一丝羡慕：“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长出翅膀...”

“要是不能飞的话，可不容易尝到龙血的滋味呐。”

轻轻晃悠着仅剩的小半杯血液，托到唇边将其一饮而尽，多米利克踱步走到椅子上坐下，他似乎并不打算休息。

“等很久了吧，芭芭蕾姨妈？”

冷不丁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在漆黑的房间里显得十分突兀。

但他的轻声呼唤却立即得到了回应，随着木门腐朽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起，一个高挑身形从阴影中步入。

“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外？”女人嗓音低沉沙哑，与白天的尖锐刻薄形成鲜明对比。

多米利克眼帘低垂，并未望向她，只是拿起手边的一个长嘴酒壶，再度往杯子里注入一些猩红液体。

“呼吸、心跳、以及...”将杯子拿到鼻尖，深吸一口气：“你血管中流淌着先民血液的气息。”

看着他一如年幼时的优雅动作，芭芭蕾眼神流露出些许怀念。

踱步上前伸出手，多米利克十分配合地将酒杯递上去。

“记得我曾教过你品酒，多米。”她托起酒杯，以同样的动作放在鼻尖，轻嗅。

眉头轻蹙，但并没有什么其他表情，很自然地将其放在桌子上，然后双手合十至于小腹，来到多米利克对面坐下。

房间里再度陷入一阵沉默，两人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我该怎么称呼你。”最终，还是芭芭蕾叹了口气，率先提出了疑问：“或者说...现在的你，到底变成了什么？”

鼓起勇气说完，她身子犹如一张绷紧的弓弦，多米利克甚至能够感觉到血液的流速都稍稍加快了些，显然她的内心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

但是这个问题其实并不难回答。

“多米利克·波顿。”青年缓缓站起，高大的身材遮挡住了月光，让芭芭蕾只能看到一个皎洁银月之下的漆黑身影：“我叫多米利克·波顿。”

“恐怖堡伯爵、卢斯·波顿与蓓珊妮·莱斯威尔之子、您的...外甥。”

他的声音温和且坚定有力，没有夹杂任何一丝其他的东西，听上去却非常真诚。

芭芭蕾紧绷的身体顿时缓和下来，同样站起，哪怕看不清，但她还是试图紧盯着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男孩的双眸：“多米利克·波顿...伯爵，是吗？”

“那么真正的卢斯·波顿，又被您藏到哪里去了呢，伯爵大人？”

......

临冬城。

高大侍卫依靠在墙壁上，百无聊赖地晒着月光，手里不断把一枚金灿灿的钱币抛向空中，再稳稳接住。

随着房间里传出的哭喊声越来越微弱，直至微不可闻，他嘴角缓缓浮起一丝弧度。

“你不该回来的，我早就警告过你...离开这里。”他的语气有些低沉，仿佛在朝漆黑的夜空说话。

但这没头没尾的话语，却得到了回应。

“你不甘心，难道我就甘心吗？”一个窈窕的身影自角落走出，迈着轻柔的步伐来到他的身边。

“呵...”鼻腔里轻哼一声，再度将金龙抛向空中，却被白皙纤细的手掌接住。

“这只是我们说好的一部分价钱。”毫不客气地将金龙放进双乳之间，如此放荡的行径让她看上去和妓女也没什么两样。

自从那天听到席恩临死前的那番话，凯拉想通了很多东西。

作为一个平民，低贱的平民，不管她付出了多少东西，甚至是自己最宝贵的贞操，但在这些贵族老爷们的眼中，也只不过是一个随时玩够了就能丢弃的玩物罢了。

与其做着不切实际的美梦，倒不如拿仅仅拥有的一丁点资本，去换取对自己足够有用的东西。

比如说...

目光紧紧跟随着韦尔从腰间解下的钱袋，凯拉眼睛仿佛都在发光。

“十枚金龙，这是我们说好的价钱。”看着她无比市侩的模样，韦尔忍不住轻叹一口气。

但他显然没想到，凯拉的欲望根本不止于此。

接过钱袋子，这个让韦尔曾经无比梦寐以求的女人竟主动贴了上来，尽管隔着冰冷的盔甲，但他仍能够感受到那火热的体温。

“他们一时半会可醒不过来，走之前，我可以让你实现任何愿望。”她温热的气息就这么真实无比地扑打在韦尔耳畔，一如无数个寂寞难耐的夜里，那旖旎的梦境般。

“任何...愿望...”凯拉的声音仿佛有着某种魔力，虽然韦尔知道她并不懂得魔法，但那声音总是牵动着他的心。

“只要你...加钱。”

就在韦尔即将心动的时候，凯拉的话却如同在他升腾的火焰上泼了一盆冷水。

他愕然转头，看着朝思暮想的脸庞，却突然没了一丁点欲望。

“你走吧。”在凯拉不可置信地目光中，一双大手按上自己不算宽广的胸怀，却用力将她推开。

抬起头，映入眼帘的却是正在拿着酒壶仰头吞咽的侍卫。

他厚大的喉结在月光下规律起伏，看上去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充满魅力。

但这个她一直看不上的男人，却拧紧酒壶的盖子，投来冰冷到几乎毫无情感色彩的眼神：“走吧，凯拉。”

“这件事情发生之后，北境将不会再有你的容身之处，如果你想拿着钱平凡安稳度过余生，就找一个没人认识自己的小地方。”

“如果你的野心不止于此的话，那就到君临去吧...”

“我...知道了。”凯拉似乎有些感动，退后两步郑重地向他施了一礼，似乎又变回了当初那个怯生生的酒馆侍女。

“这些年以来一直忽略了你，是我错了，韦尔。”她脸上露出纯真笑容，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温和：“你是一个好男人。”

说完，她便在韦尔稍显呆滞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只是在韦尔看不到的地方，凯拉嘴角却微微上扬，对自己的完美谢幕感到非常满意。

“你逃不过我的，韦尔。”

月光斜下，将女人的影子拉得越来越长，直到完全消失在侍卫不舍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