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应天府书院考试临近,来宋城的学子也越来越多。
宋煊也不在外出,而是每日熟悉论语,练习破题,要考四科呢。
他正是要临阵磨枪,为自己的排名靠前而努力。
包拯则是整日思索理解张亢给他提的意见。
因为下的苦功夫,所以在一些默写以及经义的理解上,他还是完全没问题的。
但是要想短时间拔高策论,还是极为困难的。
张方平打小就过目不忘,对于记忆这类的根本就没压力。
再加上他长期与宋煊厮混,又有宋授的悉心教导,他对于策论方面也是有着极大的进步。
相比于安稳复习的学子,来的更慢学子,也多是借宿周遭居民家中,奉献些许微薄的房租费用。
而范仲淹除了出题之外,就是围绕着考场做准备。
他虽然组织过四万名民夫修缮运河,但是对于一千多名学子的考试,也是第一次。
范仲淹一直都在考虑如何更加公平,同时能检验出来更多学子的水平,以便后续的教学。
此时也在命人抓紧打造考试用的书桌,以前每年考书院的学子可没这么多。
按照大宋的规定,应省试举人于试前须向贡院交纳书桌。
由贡院按各科举人间隔而坐的原则,排定座次,省试前一天张榜,考试时依榜就座。
范仲淹也打算如此排位,只是没料到会来如此多的学子。
主要还是晏殊发力了,他给不少同僚写信。
让他们鼓励当地学子来考应天府书院,这里师资力量强悍,有助于科举,就算考不上也可以当作游学一番,增长见识。
年纪轻轻就穿上紫袍的晏殊,即使他秉承着中庸之道,更是没有多少政敌,相对而言朋友还是有着不少的。
人家神童给你写封信叫你宣扬一下应天府书院,尤其是各地私学还不咋地。
无论是为了朋友,为了学子的前途,更为了自己的教化之功,帮晏殊吆喝两句又能咋样?
范仲淹忙的焦头烂额,晏殊过来帮忙。
这个场子是他热起来的,也给各级官员打了招呼。
若是有学子来参加考试,尽量安排在书院周遭民宿当中,暂住几天,以此来让他们顺利参与考试。
这是一件大事!
“十二郎。”
丁哲对于宋煊这位金主很是客气,躬身行叉手礼:
“按照官府要求,特来询问家里有没有可以借宿的地方,学子们就近安排一二。”
宋煊打量了一下跟在丁哲后面的学子,衣服上的补丁足有七八个,穿着草鞋,面色坚毅。
他看向宋煊也是率先行礼。
“丁捕头,你知道的,俺家里人口多,房间是有不少,但就剩了一间可以居住的房间,较为简陋,还望这位同窗不要过于嫌弃。”
石介连忙开口道:“这位同窗能收留我居住三日,便已经极好了,我并无他求,在下石介,兖州奉符县人,行十九。”
“宋煊,宁陵县勒马镇人,行十二。”
“多谢十二郎。”
宋煊便亲自引着石介往前走,他自是不晓得眼前这个人求师于范仲淹后,走上泰山学派创始人的道路。
泰山学派是理学开始崛起初期出现的一个学派,这群人都是主治《春秋》的!
石介比宋煊年长三岁,虽然他长得不如宋煊高,整体也是脸色较黑,捏着包裹的手有茧子,像是长期在田间劳作一样。
整个人也显得极为壮实。
他一点都不像是只知道死读书的读书人。
石介进入宋煊家中目不斜视,只是到了院子里,发现有武器架迟疑了一二。
方才眼前的捕头对他如此客气,怕是家中有人当武官吧?
武人向来跋扈,可不是嘴上吹出来的。
宋煊在前头带路,说自己也是刚搬到此处,准备参与入院考试,说起来大家都是外乡人来此。
那勒马镇顺流而下就到了宋城,离家不超三十里,算什么外乡人?
可石介也没想到眼前的少年郎会与自己交底说这些,像是很好客的模样。
不过宋煊的几句话,确实拉进了双方的距离。
连石介都没觉得自己因为几句家常话,心中就放下了不少戒备,轻松了许多。
随即宋煊喊来陶宏,找一床薄被子来。
此间屋子不朝阳,半夜怕是有些凉,盖盖肚子省的着凉闹肚子,耽误了考试。
宋煊虽然热情,但也没有让自己伙计让出好房间,供陌生人睡觉的习惯。
陶宏抱来一床棉薄被,石介接过来连连道谢。
被子里充斥着棉花,更是让石介晓得,绝非寻常人家。
习文是费钱,但是习武更加费钱。
丁哲是看出来石介这个年轻人面相老实,才引着他来此碰碰运气。
“丁捕头。”
宋煊让陶宏交代一下石介厕所怎么用,以及明日同去书院外看自己的学号,做好考试前的准备。
“十二郎有何吩咐?”
丁哲立马狗腿子似的小跑过来。
“如今城内学子变多,怕是有不少小毛贼行动,俺可是兼任着马弓手一职,有需要帮忙的来喊俺。”
“哎呦,十二郎说笑了不是。”
丁哲可不敢使唤宋煊这个马弓手,瞧着院子里的武器架子。
他可是害怕宋煊下手没轻没重。
人家就偷点钱,不至于是要了性命的罪过。
丁哲可太了解这帮“权贵子弟”了,一丁点都不拿别人的命当条命。
宋煊随手扔给丁哲一个竹筒:“巡逻的时候喝。”
“谢十二郎赏。”
丁哲拿着冰手的竹筒美滋滋的走了。
待到晚上吃饭的时候,宋煊差人把石介叫出来,大家一起围在桌子上准备吃饭。
石介坐在一旁,瞧着满桌的炒菜连忙摆手:
“十二郎如此款待我,我身上没多少钱,还是整些素面与我吃吧。”
“啊?”宋煊举起筷子自顾自的吃了一口:
“十九郎安心,就算你不来,俺们也是这种伙食标准,绝不是专门为你准备的,勿要拒人千里之外。”
包拯知道宋煊说的是真话,他没想到这个叫石介的竟然比自己还要生活困苦。
石介却是站起身来行礼道:
“多谢十二郎的美意,但早食膏粱,暮厌粗粝,这是人之常情,你邀请的美餐,我不敢受,我宁可贫食粗粝,以继苦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