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0章 暗源碎

我翻滚落地,手中赵磊魂息微弱,整个人几近虚脱!

而我,体内灵珠新构,魂链已断三成!我抬起头,看向周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是哪里?”赵磊喃喃,终于微醒。

我沉声回他两个字:

“外界。”

我们已不在源门之中。但也不是归寂界本地。我们落在了原来魂井所在的地面上。

而头顶天空——早就变了。整片归寂界的天幕,已被一层暗红色的月光笼罩。

那不是月。那是一只眼。血色瞳孔,竖立天穹。它没有转动,但我们所有人都知道——它在“看”。

赵磊脸色陡变:“这是……逆印开眼?”

血月垂天。那只竖瞳一般的月光缓缓睁开,像是从尸骨里孵化出的旧神,在俯瞰这场挣扎。我背着赵磊,从破碎的源门之口一步一步踏出。

地脉早已不再原状,归寂界原本盘结的魂壳纹络,如今犹如尸潮般崩散成片,仿佛整座世界正在“提前腐烂”。远处,两道身影正从印门之后缓步走来。

我认得出,是瑶音和牧瑶。她们一人血染长裙,一人半肩碎骨,神色疲惫,却步伐极稳。

再远一点的魂沙之中,一道雪白人影缓步走出。她没带魂光,却在每一步中,牵动地脉的咒纹细震。那是岚夙。

她的半魂斩去之后,整个人变得更像刀,也更像鬼。我没有开口,几人之间的对视短暂而沉默。

那种静,不是重逢的安稳,而是打碎命运后的,再次对峙。我们都知道,三门钥匙集齐,只意味着——试炼结束。真正的归印,才刚要开始。

赵磊靠在一株倒折的魂骨树下,缓缓起身,脸色苍白,但眼中却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肃杀。

他看向我,低声一句:“我们……该动身了。”

我点头,目光落向归寂之界的最中央。

那里,已不再空。一座由九道印石围合而成的巨型魂轮,正缓缓升起。每一道印石上,都浮刻着一枚“归印图纹”。那是九印之阵。

而那阵的中心,赫然出现了一道正在缓慢“闭合”的魂井,井口浮光暗涌,魂雾翻腾。

它不是封着谁。

是——等人“合印”。

泠渊出现得很突然。

她从一旁的骨脉缝隙中步出,仿佛从未离开过。

她一身黑纱,气息如冬夜的水银,不带一丝人气。“钥匙已归。”她开口,声音极冷,“试炼通过。但别高兴太早。”

我转头看她。

她却径直看向我身后那浮动的魂轮阵图,冷声道:“归印之路,只容一人。你们所有人,最多只能活一个。归一者,即主印。”

我皱眉:“什么意思?”

“九印归齐,必须‘择一’承核。”她步入印阵之前,淡淡道,“魂轮之中,只容一个灵珠——与主印相合。其余人,要么自退,要么被排异。九印归位,是一场‘献印’。”

她话音一落,周围空气瞬间降了三分。

谁都没料到,试炼过后,还要来一次“择生”。

岚夙握了握腰后的月魂刃,神情无波:“这是归印计划的底线?”

泠渊点头:“你们本就不该活这么多。归一,只容一意。你若九人同归,那叫——溃印。”

赵磊冷笑:“那如果我们不选?那就由归寂之主来选。”她缓缓伸手,指向那魂井中央。

魂井忽然泛起一道古老魂纹。一块魂牌,从井底升起。其上,赫然写着:

【最后遗民。】

【血脉觉醒。】

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不对。不是我们九人之间要选。

是——还有“第十人”。地面忽然开始震动,远处的魂骨墙轰然倒塌,一道极古的魂光冲天而起。

那不是归印者的光。那是——暗夜族最后的血统遗留。

赤色长袍,骨髓化魂,手执千年冥杖,一名脸庞枯槁却气息强横的“旧族者”从地缝中缓缓升起。

他眼中没有瞳孔,唯有两道灼烧魂识的咒火。

“你们……不该开启归印。”他开口,声音带着无数亡者的咬语与怨骨之音。

泠渊眉头一拧:“你居然还活着。”

那人缓缓抬头,望向我们:“我未死,我在等。”

“归印若成,逆印便生。你们……只是新血。我,要为旧族——封最后一印。”

他抬手,整座归寂之界的魂火瞬间熄灭!

一股死意冲天而起!赵磊面色骤变:“他要以死,反噬归印!”

我一掌将他推开:“护阵!”

我体内灵珠震荡,逆印之力首次主动沸腾!

泠渊厉声喝道:“他要用自己,替代‘主印’!若他成功,你们所有人都将化为——印奴!”

我明白了。他不是来阻止归印。

他是来“逆转”。以自身为献,引归一为“溃”。归印不是我们的终点。

是他的“劫祭”。那一刻,我只剩一个念头。不能让他靠近魂轮。

“动手!”我怒吼!岚夙拔刃,刃光劈魂!

瑶音骨链碎空,魂咒祭出!牧瑶强撑魂伤,唤起潮源!赵磊咬破指尖,将天师血咒灌入印地!

我冲在最前!那人望着我,眼中浮现一丝悲哀:“你……也是逆印。那你为何要毁我?”

我未答话,只是一步踏出,镜月魂链于身后缓缓绷紧,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像是千年未醒的狱门,被人一掌拍开。他没有躲。

反而缓缓抬起双手。“你不懂。归印的存在,本就不为救界。它——是一个囚笼。”

我眼神一凛,正欲开口,那魂轮阵之下忽然震出一圈灰白魂烟。

地面开始塌陷。不,是“被吞”。一股从未在归寂界出现过的力量,正在从那魂井之下逐寸蔓延出来。

泠渊脸色剧变!“他在祭——”

她声音未落,老者忽然高举冥杖,猛地往地上一杵!“以我血,为源骨。以我魂,为暗书。以旧族万魂之残,唤——‘暗源祭’!”

轰——!!

一瞬之间,整座归寂界的天,裂了!

不是魂压震空那种“爆”,而是被什么从“天外”直接撕开一道口子!那口子如巨棺翻盖,撕开之后,里面不是星,是“渊”。

无数暗黑色的碎块从其中坠下,每一块都带着古老咒火,如被遗忘千年的“印核碎影”,正是来自那未完成的“天外本体”——

【暗源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