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喝醉后

叶知珧是喝的有些晕了，她忽然顿住几秒，继而从腰间荷包里拿出一小瓷罐花脂膏。

她伸出指尖点在花脂膏上，而后眼睛弯成月牙，笑着将其涂在了张怀菱唇上。

张怀菱因少女的动作愣了一瞬，却并无抵触的情绪。

她不同别的女子一样有自己的闺中密友，往日她并不理解，只觉女子间叙话聒噪的没完没了，浪费时间又无趣。

可此刻她亲身体会其中，倒觉得……可以忍受。

“多好看呀。”

说着，叶知珧将瓷罐塞到了张怀菱手里，摇摇晃晃地起身，勉强站在了她身后。

许是酒的作用，再加上张怀菱并无排斥，叶知珧肆意了起来。

她将张怀菱本只简单竖起的头发松了开，手指插入她的发间轻轻梳理着，灵巧地勾着发束拧转，编着花样。

手上动作着，她嘴巴也没个停歇，“怀菱姐姐，你鼻梁很高，这个长相完全就是话本子里的高冷侠女，这个发型一定更好看……”

“怀菱姐姐，你发尾有些泛黄，回头我给你拿一些我自己做的兰花乳，用了之后，肯定会变好。”

这些话确实和她平时听到的闺房蜜语别无两样，但张怀菱并不觉得厌烦。

她感受着叶知珧指尖在她发丝间温柔地穿梭，听着少女絮絮叨叨，心里莫名地安定柔和了下来。

她出生时母亲就不在了，没人给她梳过头发，更未有人像对待女子一样对待她。

想来也可笑，她竟然在一个还未及笄的少女的身上汲取温暖。

“好啦，怀菱姐姐。”

最后一步编完，叶知珧从自己头上取下一只白玉流苏簪子，插在她发上固定好。

接着，她走到张怀菱的前方，双手叉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满意的点点头。

面前略做打扮后的张怀菱看着柔和了许多，她些许头发披在身后，流苏簪子垂下来，唇色红润，面无表情，却给人一种冰山雪莲的清冷高洁感。

越看越满意，叶知珧忍不住夸赞道：“高冷美人。”

张怀菱被她夸的有些不好意思，别扭地垂下了头，拿下别腰间的那把短刀，开口道：“我没什么好赠给你的，这把是我打的最好的短刀，给你防身用。”

“谢谢你怀菱姐姐！我很喜欢，我觉得很帅。”

叶知珧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拿过短刀，仔细端详了起来，心里一激动，又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

速度快的张怀菱根本拦不住，她扶额，这小丫头真是够爽快的。

“我敬你，怀菱姐……”

果然，话没说完，少女便趴倒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张怀菱无奈，醉成这个样子，现在若把她送回去，也不好交代。

从叶知珧口中，张怀菱方才得知她是状元郎的妹妹，如此便是叶府贵女。

世家大族礼数森严，要是就这么把叶知珧送回去，说不定她会遭受诸多非议，甚至受到责罚。

所以还是让她睡一会儿，酒醒了再说吧。

她在这儿守着。

——

这一睡就是两个时辰，天色已经不早了。

叶知珧睁开眼看到周围场景，和窗外天色，才惊觉自己竟在这儿睡了好一会儿。

一转头看到张怀菱还在桌子前坐着，她心里一暖。

怀菱姐姐等了她这么久，定是为她考虑。

女子还是心细的。

张怀菱看她醒了，柔声道：“我送你回府吧，若不是我铺上还有事要忙，不然真的还想与你再待一会儿。”

“怀菱姐姐不用送我，这儿我经常来，离叶府不远，我自己回去。”

叶知珧回以甜甜的微笑。

听她这样说，张怀菱也不再执意相送，两人到楼下，便分道扬镳了。

此时已过黄昏，瑞京街道上小摊都收了，整个街道空无几人。

叶知珧走在路上，脚步仍有些虚浮不稳。

她在心里暗暗吐槽着，酒也没那么好喝，火辣辣的，喝完还头疼，早知便不喝了。

叶知珧思绪发散，酒也未醒完，一个没注意，脚下突然拌着什么东西，身体顿时失去重心，像前方倾倒。

完蛋，脸贴地，要毁容了，这是叶知珧倒地前的唯一想法。

可没有如她想象般地摔倒在冰冷的地面上，而是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瞬间，清冽的木质香气息占据了她的鼻尖。

叶知珧抬头，蓦地撞入了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他此刻抿唇，微皱着眉，似乎有些不悦。

叶兰蕤啊。

他的臂膀有力地托着她，叶知珧感到安心和放松，本来她就没劲儿，也不想费力起来。

叶兰蕤自然是第一时间就闻到了她身上的酒味儿，视线向下，又看到她腰间多了一把短刀，顿时心中难以控制地涌上了几分道不明的情绪。

那情绪不断膨胀，似乎要压的他喘不过来气，他眼底变得更为沉黯，喉咙有些干涩，终于，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姐喝酒了？与谁？”

这次他没有私底下叫姐姐。

叶知珧靠在他身上，舒适地将要睡着，听到他问，又清醒了，从他身上起开，颇为兴奋地讲道：“一个朋友。你是不知道今日发生的险事儿，今日哥哥游街时……”

“多亏了她呢。”

所以，他是谁，叶兰蕤只关心这个问题。

不安，酸涩……嫉妒逐如藤蔓般在他心里迅速生长蔓延。

“我今日还给她绾发了，她打扮起来很漂亮，若我有这样一个女侠姐姐就好了。”叶知珧感叹道。

只是当姐姐呀？

叶兰蕤心情瞬间阴转晴，柔声附和道：“真好。天色不早了，我们回去吧，姐姐。”

某人心情好了，瞬间改口，又换上了一副乖巧小绵羊的模样。

“叶兰蕤，我没劲儿，你给我背上吧。”

叶知珧扯着他的衣角，抬头对他眨巴着大眼睛，言语间有一股撒娇的意味儿。

这……谁能拒绝的了。

“好。”

叶兰蕤瞬间就怔住了，心里一片柔软，眸光如月色般温柔下来，声音也轻轻的，似不想对面前的少女有分毫惊扰。

继而他顺从地蹲下，双手穿过叶知珧的膝弯，将她稳稳背起。

叶知珧双手环过他的脖颈，柔若无骨似的靠在他的背上。

由于距离太近，叶兰蕤甚至感受到她的吐息，以及女孩儿柔软的身体。

面对她，他的感知总是被无限倍地放大。

此刻，他的身体难以控制地战栗，血液向四肢百骸极速涌动。

叶兰蕤白皙如玉的脸上浮上了一抹嫣红，身体格外滚烫，喉咙难以抑制地上下滚动。

好渴。

又是这种感觉。

但他愿意忍受。

叶兰蕤只希望面前这条路能够无尽地伸展，没有尽头。

而叶知珧则困意绵绵，迷蒙地道了句：“你好热啊，叶兰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