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大人,现在城中粮草所余无几,七八万大军人吃马嚼,就算固守不出,也坚持不了几日啊!”
余孝顷怎么也没想到,萧孜居然到了现在还看不清眼前的形势,如今摆在他们面前的两条路本来就都有不小的风险,可风险之中。也还是有着些许取胜或者活命之机的。
可若是按萧孜所说,选择留在城中坚守这第三条路,那可就是十死无生了,先不论粮尽后军队会不会哗变,就光是拖延到最后一刻再无奈出降,这与还有反抗能力时的投降完全是两个概念。
“我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那一步!”
闻言,萧孜定了定神,口中冷静说道。
“虽然现在我们被困在了石头城,可周文育大军刚刚才打下蹠口城,定会好生休整一番,短时间内不会轻易再战,再加上石头城中还有我方的七八万大军,周文育想轻易将我们拿下没有那么容易!”
“我叔父萧勃现在就在南康,麾下还有好几万兵马,收到兵败的消息定不会坐以待毙,迟早会率军前来支援我们,我们只要再坚守几日,一切就会有转机了!”
看着身前的余孝顷,萧孜情真意切的说道。
“现在境况危急,正是有赖孝顷兄与吾同心协力的时候,只要等叔父率兵打破僵局,此次起事就仍还有希望!”
“孝顷兄,如此紧要关头,切不可轻言放弃啊!”
“可城中的粮草,已经不够大军吃用几日的了,万一粮尽,侯爷还没领兵支援过来,我们恐怕没死于周文育之手,就先要死于自己人手中了!”
听到萧孜的话,余孝顷面色迟疑了片刻,而后苦笑着说道,语气有些无奈。
现在无论怎么选,即将断炊都是他们要面临的最主要问题,刻不容缓。
粮食这个大问题不解决,说什么都是白搭。
“这样吧,把我们麾下军卒的粮食日用量减半,尽量把米粮熬煮成稀粥再分发下去,如此行事,应该能多挨上不少时日。”
“这样做,军卒们恐怕会有所不满,闹出事情来.....”
闻言,余孝顷想了想,缓缓开口道。
“只要有骚乱的苗头。立马军法处置!”
“现在不是纵容他们胡闹的时候!”
听得此言,萧孜面色一正,严肃的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感情。
现在情势危急至此,连他都有殒命的可能,他那会去管麾下的军卒们满不满意,抱怨不抱怨的,大不了等叔父解了此围,自己再补偿他们好了。
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尽量多坚守些时日,等待叔父萧勃的到来!
“唯!”
见萧孜如此说,余孝顷也不好再劝,领命应下后,就打算把萧孜的这个命令给通传下去。
他觉得萧孜所言也不是没有道理,现在虽然石头城沦为了一座孤城,可后面处于南康的萧勃手下还有好几万大军呢,虽说质量无法与周文育麾下的军士相比,可等其率军到了,与石头城大军两面夹击周文育,也不是没有取胜的可能。
更何况,他们军中的粮草要用尽了,难道周文育军中的状况能比他们好上多少?
连庙堂都凑不齐足够周文育大军吃用一月的粮草,更别说地方了!
想到这,余孝顷心中不由多出了几分信心,脚步也轻快了不少。
如果有的选,他才不会选先前那两条路呢,而现在,处境虽然困急,可仍有一丝希望,所以,他也不是不能陪萧孜再坚持一下。
万一事败,大不了自己领着麾下兵马逃回老家新吴,重新筑寨坚守,他的人脉根基全在那边,当初侯瑱率军攻他,可是屡攻不下,料那周文育也同样如此。
...........
南康。
萧勃侯府。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
“情势怎么会糜烂到如此地步!”
大堂内,萧勃手中持着一封书信,一边看,口中一边喃喃说道,面色满是不敢置信。
他萧勃自半月前起兵以来,一路上势如破竹,响应者云集,可以说是顺风顺水,全无一丝颓势可言,可就在他志得意满,于南康静待好消息的时候,这封书信却给了他当头一棒,让他差点惊出一身冷汗。
“周文育此贼竟如此凶顽,三路大军给他破去其二,只余石头城孤城一座,还在苦苦坚持。”
“不行,我得立即点齐兵马,前去支援才是。”
萧勃心急如焚,内心暗道,他手中的这封书信,正是周文育派人所送,而且不仅给他送了,周边的,只要能送到的,周文育全派信使去送了。
此举,无疑是周文育用来离间他们内部,让他们内部人心惶惶的诡计。
可萧勃对此毫无办法,这是阳谋,他就算有心阻止,也起不到任何效用,搞不好还会起到反效果。
毕竟,有些时候你的好心阻止,在其他人看来完全是欲盖弥彰。
“卫兵,卫兵!”
情势危如累卵,萧勃不敢再耽搁,口中连忙向外呼道,准备吩咐下去召集兵马的事宜。
可不知为何,往日里一唤就应的守卫,此刻面对他的叫喊,却全无动静。
在他的呼唤声落下后,不论门外还是堂内,都只余一片死寂,这让萧勃心中不禁生出了一丝不安。
“到哪里去了?”
快步走出堂内,踏出门槛,一阵耀眼的阳光迎面而来,照的萧勃一时有些睁不开眼。
好不容易缓和下来,萧勃眯着眼,看向前方,顿时惊愕的发现,堂外不知何时起站满了人,让本显得无比开阔的小院此刻看起来却有些拥堵,满满当当的。
而萧勃在看清身前这些人的样貌后,心中的惊愕愈发浓厚了,之前心存的那一丝不安,也随着这股惊愕越发壮大,几不可抑。
面前的这些人,他一个都不认识。
“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本侯侯府,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强忍着心中不安,萧勃定了定神,口中威严喝道。
“萧侯爷,我们这也是没办法啊,我们只是想活命,这算不上大错吧。”
待萧勃声落,人群仍旧沉默无言,只是缓缓从中分开一条道路,露出了两张萧勃无比熟悉的面孔,声音正是从其中一人口中传来。
望着不远处的两人,萧勃像是想到了什么,面色变了又变,可最终还是大声斥道,神色凛然。
“陈法武,谭世远?你们想做什么,造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