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切都太迟了

考古学家无法解释他们为什么会消失,也说不清当时到底是他们互相射击,还是被人袭击,只是一遍又一遍说着,所有人都不可信。

朋友注意到,有些伤口并不像他们带来的武器造成的,就连墙壁上溅到的血迹也与我们见过的案发现场不相符,尤其我还在地上发现了奇怪的残留物。

“考古学家靠在一旁,我准备上前去处理他的伤口,他却突然威胁说要开枪打死我们。

但,不久之后,他就死了。”

后来,他们将尸体搬到一边,却没有办法处理,因为他们一时半会无法出去,只能先搁置在一旁,用防尘布遮盖住。

“太艰难了,弦月,我相信我们再也没能真正缓过劲来,再也没有机会了。”

就这样,他们缺少了三个人,其中还有一位声名鹊起的考古学家。

“勘测员建议我们换一条路,或者回到原点,从另一个方向出发。

当时我们都明白这只是在逃避现实,他真正想说的是,也许我们需要放弃这次的任务,从长计议。”

这个奇怪的地方对他们造成的冲击远不止于此,首先温度剧烈的降低,四周传来轰隆隆的响声,并伴有轻微的震颤。

四周都发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仿佛一切都扭曲起来,他们脚下不再是平地,变得凹凸不平,就连墙壁都像突然活了过来,软软的,还有呼吸。

这一幕又一幕,仿佛有着共同的目标。

在石头城中,他们只是不停重复着楼梯,然后回到地面,但是意外的是他们没有提及墙上的字。

“假如有考古学家一起,一定会因为那些所谓的文字而好奇,但显然我们没有这种兴趣。”

他们回到地面上,却发现没有下去的人的尸体,身上都是伤痕。

随后,他们看到了一张字条。

“发现了异常,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朋友对于困难的同伴感到一种奇怪的同情,有人无疑想要找领队理论,毕竟是他带领他们进来的。

也有可能,这些人的死亡和他们有关。

但显然外面的人发现了什么,所以没等他们出来,就自己行动了。

如今宋弦月意识到,一旦对里面的东西又太过深入的了解,也许谁都无法接受。

第二天,这些人再次进入地下。

从记录里看不出原因,叙述中开始出现空白的时段,没有任何的文字。

但是在几个小时后,他们看到一支骇人的队伍进入石头城里,就是他们那一支队伍,却少了一个人。

“在我们面前的,就是我们自己。……

“我看到自己步伐僵硬,神情茫然,那显然不是真实的我。

但我又不得不承认,那的的确确就是我自己。

我们进去的人惊呆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这就像是真假美猴王,除了他们自己,谁也无法分清。

不过,他们并未尝试拦阻,当然,拦阻也没有任何用处。

“拦阻自己,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而且说实话,看到这一幕的时候,我们都吓坏了,完全不知所措,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不断往下。

后来,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也许,有一个原因可以解释发生的这一切。

我们已经死了,如今只剩下一缕魂魄,就像曾经看到过的无数的志怪小说中所描绘的场景一般,虽然我们并不知道,而且在这里过着正常的生活,一切都井井有条……只是,我们无法透过隔膜的阻扰看到。”

宋弦月的朋友慢慢摆脱了这种感觉,他们躲在一旁,在黑暗中等了好几个小时,想知道这些人是否还会回来。

而且,他们也在争论万一真的出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勘测员说杀了他们,宋弦月的朋友则想询问他们。

在残余的震惊中,对于领队并不在队列里的这一事实,他们都没有多加留意。

有一次,地下传出无数嘶嘶作响的声音,随后有微弱的光芒射向黑暗中,然后骤然终止,但是依然没有任何人出来。

最后,他们不得不先离开地下,回到地面上。

这时,他们决定分开。

勘测员已经受够了这些事,打算立刻动身,沿着他们进来的路线返回地面。

宋弦月的朋友拒绝回去,因为根据那些记录,她怀疑通过进入地点以同样的方式返回或许会是一个陷阱。

由于他们这一路都没遇到人格障碍,甚至没有任何发现,宋弦月的朋友渐渐的开始怀疑石头城整个概念。

会不会,从一开始这只是一个噱头,吸引他们进入,却让他们无法回归

不过,她仍然无法将这种强烈的感觉拼凑成连贯一致的理论。

在对考察过程的直接记述中,也夹杂着一些较为私人的评论,其中有部分她认为从石头的痕迹来看,这里存在的时间更长,可能更久于他们所知道的年代。

另外,因为是一整块大石头造成,以古时的人力来看,这绝对是一件庞大的工作,有点超脱现实。

……

看了那么多,经历了那么多,就算是在最艰难的时刻,她仍然希望有一天宋弦月发现这些,却不要来这里。

“我希望你不要因为好奇,或者因为寻找我而进来。

在这里,进来的人压根就无法出去……

我说的无法出去不仅是出不去,而且无法存活……

假如你真的很好奇,一定要记得找一个特殊的人下来,他可以带领你们找到石头城,了解你所想知道的事。

当然,我不知道你在好奇什么。

我们回不去了,可能这样的任务也不希望我们可以返回,一路往下,直到无法继续前进。”

宋弦月开始缓慢而痛苦得意识到这份记录的真正含义,除了专业和能力出众,她的朋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能力,那就是透过表面看到实质。

假如她一开始就明白,好好听她说的话,也许一开始就能发现这样的事实。

但是,很显然,她并没有这样做。

当时她正在查找资料,也有自己的任务,所以并未认真对待,也没有给她这样的机会。

这些文字记录,最让她难受的就是这一点。

从一开始,宋弦月就没怎么关注她的任务,可能还认为这对她来说是不错的开始,是一次散心的过程。

她若不出去走走,可能会变得脆弱,甚至会崩溃。

然而,却不曾想过,就是这样的疏忽,让她失掉了生命。

现在……一切都太迟了。

她的个人观察记录包括许多的小细节,距离下方有一块大石头,上面有很多文字,记录了石头城的内容。

她的朋友在纸张上描述了许多,十分的详细,就是关于上面文字的内容和含义。

那些文字很特殊,和以往其他存在于石碑上的文字不同,这些文字会变化,并且永远都不会重复。

记录的下一页罕见的贴了几张照片,里面夹杂着的封口膜中还有一些菌类植物,那是她从未见过的物种,当然她并非植物学家,关于植物知之甚少。

她的朋友原本对于这些也毫不关心,多半是因为这些文字的变化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为了弄清楚,这才提取了一些样本。

她写下一页纸的记录,这需要极大的专注力。

宋弦月知道,这些内容是给她写给她看的。

记录中并没有多少感情的语录,但这正是她能理解她用意的原因之一,因为她们太过熟悉,对彼此格外了解。

最后一页是她继续往下,可能看到了石头城时写的。

“我要沿着楼梯继续向下,但并非为了第一个进入这里,而是为了弄清楚这里面的秘密,阶梯之下,有一堆石头,这些石头透着古怪,漆黑的外表,虽然没有任何痕迹,甚至没有任何证据证明这些存在一定的目的,但是我一眼就觉得这块石头与众不同。我呆在那里许久,随后发现这块石头上有种植物……是……活的……

假如你真的有幸看到这些记录,那就是我已经出现了意外。

在这一整片荒无人烟的地方,是否可能存在更为特殊的植物……生活在地下城的黑暗中,却并未受到自然因素的影响?”

读完这些记录,宋弦月脑中反复呈现出朋友观察那块石头的画面,黑暗中,那些植物焕发生机,一点一点发出亮光……

这样的景象,让人意外。

她留在下面,观察着这些,并在这样的体验中寻找过去艰难的日子中琐碎的欢乐记忆。

她……让人心疼,也让人骄傲。

这样的举动需要决心,也需要勇气。

哪怕曾经并肩作战,但此刻似乎更为接近,更胜从前。

在隐约纷乱的思绪中,宋弦月心想,在那下面,她是否继续记录所发现的事?

另外,黑暗中的亮光看上去如此熟悉,就像是有人在传递某种讯号?

但她很快就打消了这样荒谬的念头,有些疑惑,假如迟迟得不到答案,就会将人毁掉。

陈阙的强势已经减退至呼吸时持续但可控的疼痛,然而数个小时后,那亮光如同惊起的飞鸟一般,再次让他异常难受,直击心底

他感觉到嘴里冒出一丝丝腥甜,让他有种随时都有可能吐出一口鲜血的即视感。

这并非出于偶然,他想起老墨身上泛出的亮光,远远望去,像是某种求救信号……

陈阙打了个激灵,那他……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宋弦月,如果他和老墨的情况一样,那他是不是……也只有死路一条?会走上和老墨一样的路?

陈阙觉得不能再继续等下去了,哪怕这只是预示着遥远的未来,他现在就要继续往下,到石头城去。

那……使他唯一该去的地方。

陈阙收拾好东西,背起背包,将所有的东西都带上,也拿出相机,但随后他改变了主意,将相机留下。

他来这里原本就不是为了考古,所以压根就不需要记录,而且这种做法只会让他分心,他需要找到方法。

石头城里有无数的记录在等着他们,许多年前就有考古队来过这里,留下来不少的记录。

当然,这毫无意义,简直就是在浪费时间,而身体的变化所带来的沉重压力再次令他不安。

宋弦月看出他的异常,皱眉道:“你要做什么?”

陈阙并未隐瞒,道:“我必须前往石头城,时间不多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但事实就是如此,推着他往下,必须前往石头城,仿佛就像是永生的动力一般,让他无法控制。

手电筒的电力已经不足,陈阙干脆关了,他发现自己的视力极好,哪怕是在黑暗中也能看清前方的路。

宋弦月皱着眉,背起背包,一边问道:“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陈阙没有回答,引着她在黑暗中前行,快速的向石头城前进。

再往下楼梯逐渐变少,产生一些坡度,仍旧是不断向下,仿佛他们在往山下走,漆黑的环境下,让人无法看清他们到底前往何方。

成千上万闪烁的光点并未被黑暗所掩盖,他们可以看的真真切切。

陈阙小时候,总喜欢躺在沙滩上,仰望夜空,寻找所熟知的星座。

成人之后,在城市中,能看到的星星越来越少,再后来,他也就没心情和时间去观察夜空。

他试图想象中,在这漫无目的的黑夜中居住着一些不知名的生物,其实和他们所接触的没什么不同,只是不被人所知,就甚为稀奇。

此时,宋弦月发现散布在黑暗中的这也许亮光有点怪异,它们构成了混沌的新图案。

然而,这并不是普通的图案。

若非他们往下,是不能看到这样的场景的,哪怕他们举着手电筒,也可能会错过,是因为此时全然黑暗,所以才能看清吗?

他们是不是比想象中离石头城更近?这样的想法并未让她轻松一点。

她将防护面罩戴好,又示意陈阙保持谨慎,不知是觉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还是想防止感染,又或者试图阻止什么接近他们。

继续往下,陈阙觉得心跳声显得较为遥远。

另外,他余光瞥到墙壁上的文字变化更为强烈,而他的身体也随之变化着,让他不断加快步伐。

除此之外,其他的并没有任何的变化。

或许,他们不需要地图,陈阙能带着宋弦月进入地下城。

但,还有一个事实令人清醒:除了他们,没有其他人进入过石头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