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未央诡事,言出法随

未央县。

地处京都以南不远处。

天子脚下,要比其余地方繁华许多。

其地繁华,可捞的油水当然不少。

县衙之中,赵央刚刚醒来,正搂着一春光乍露的美娇娘喝着美酒。

台下是县衙捕头,正抱着手低声禀报:“老爷,您挑中的几个美娇娘呐,已经押入监牢内了,您放心,只要大刑一上,哪怕是再烈的马儿,她也得服软,嘿嘿!”

赵央自然开心,甩手扔出一锭银两:“做得好!”

说罢便接着喝酒。

这日子啊,真不错。

读书?读什么书?

他赵央打小来便鲜少读书,到头来不还是有了功名,成了这一县县令?

可笑那些个穷酸读书人,个个期盼着什么考取功名。

所谓功名,于他而言还不是唾手可得?

什么叫世家?什么叫门阀?

这便是世家门阀!

听闻那个被自己替了功名的半老书生竟还跑去京兆尹府鸣冤?

有何冤可鸣?

出生低微,便是他的罪,也便注定了他没有鸣冤的机会。

可笑,可笑啊!

“哈哈哈哈!”想到这里,赵央哈哈大笑,一边伸手在那美娇娘衣物底下上下摸搓,一边将美酒灌入口中。

这日子,才是生活啊!

赵央自打上任以来,日日都是如此。

清晨醒转后,带着捕快们上街,寻些漂亮的美娇娘,而后施上各种罪状,将之抓入大牢,十八般刑法一上,大多便都能收服,若是真个有性子烈的便活生生打死,之后以畏罪自杀上报即可。

下午呢,便是与美人一同饮酒作乐。

至于办案?呵呵,交给下面的人去做就是了。

他赵央来这未央县做县令,可不是来为民做事的,而是来捞油水,享乐的。

“喝!喝!!”

喝得兴起,没多久就有了几分醉意。

赵央正眯着双眼,正打算就地办事,却听“咣当”一声,房门被猛地掀开。

“呼——”

一股阴风徐徐而入。

那风很大,很冷冽,卷着数张黄纸飘入,顷刻就洒遍了县衙地板。

“谁?!”赵央大怒:

“妈的,门外看门人呢?不是早告知你们守好门吗?!”

他很生气。

这饮酒作乐,讲究的就是一个兴致。

如今被这么一扰,兴致就没了,实在可恶。

正穿好衣服打算出门去问责,却感觉面前一阵阴冷发寒,就好似有一块万年玄冰正贴在自己面前。

赵央被冻得浑身一抖,接着就看到地上一张黄纸竟好似被人拿着,硬生生塞到了自己面前。

至于纸上最上沿,则工工整整书着几个大字:

【中书郎之子赵央,春闱替榜,谋害举人,为祸一方,以此书昭告,还人清白!】

下面则一字一句,明明白白写清了他春闱替榜以及这些日子来在这未央县内所做的恶事。

桩桩件件,清清楚楚。

这一下子,赵央便慌了。

他可以替榜,可以为祸,但这些个事儿不能彻底传开。

若是当真传的过广,人人皆知,那便完了。

这是官场规矩,

脏事儿只要不爆出来,那便无事,但若是爆出来,有损大衍朝威名,就是重罪。

“来人!来人!”这时候也顾不得别的,赵央连衣服都没穿整齐,就赤着脚丫子跑出县衙,随手抓了个旁边的捕快连声喝问:

“这,这纸,从哪儿来的?”

“传了多远?传了多远?!”

那捕快哪儿敢耽搁,吧嗒一下就跪在了地上,颤颤巍巍回道:

“大,大人……已传遍了……”

“就在半个时辰前,咱这县城内刮起一股妖风,裹挟着这,这纸,几乎吹到了县城内每个人面前。”

“这,这纸上的内容,想必是,只要在未央县内的人,都看见了……”

县城里的人,都看见了?

赵央愣了。

都看见了……怎么办?

“快!封锁县城,没有本官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

说来这赵央倒也算是聪明,还知道封锁消息。

不过——

——话音未曾彻底落下,就听到清脆如黄鹂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封锁县城?你倒是好大的狗胆!”

赵央赶忙转头,瞧见县衙房檐上,正立着个窈窕身影。

那是个长发女子,穿着一袭缥缈白衣,挎着长剑,眉清目秀,正定定盯着赵央看。

分明是一很漂亮的女子,在赵央眼中却如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一样可怖。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女子腰间挎着的绣金令牌:【监天令】

监天司的练炁士!

完了!

无心去管监天司的练炁士为何会出现在未央县,赵央知道:

他今日,算是完了。

让这监天司的练炁士知道了自己做的肮脏事儿,接下来便唯有一死了。

“哼。”

果真,但听那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如若不是今遭恰巧在这未央县内有任务,你这一封城,或许当真能瞒的下来。”

“锵”得一声,长剑出鞘,若惊鸿一瞥。

剑过去,未留痕,甚至是连一丁点血渍都未曾留下,

便将那赵央肮脏的脑袋直剌剌割了下来,如蹴鞠一般在泥土地里打起滚来。

这便是监天司。

有先斩后奏之权柄。

更是大衍朝文武百官脑壳上悬着的森森白刃。

哪怕是真个杀错了人,也有相父吕卿罩着。

不过说起来,如若今日这监天司的练炁士并不在未央县,未曾看到那些喊冤文字,或许这赵央封城之后倒是能搪塞过去。

但偏生,世间之事就是这般巧合。

所谓天道昭昭,苍天有眼,竟又一次应验了。

“哼。”腰间挂着绣金令牌的白衣女子冷哼一声,将赵央脑袋一提,径直离开,消失在县衙当中。

她此来未央县,亦有相父交代的正事要办。

处理这赵央不过是随手施为。

如今已杀了这狗贼,还是得尽快去做正事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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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江纬自然不知县衙当中发生之事。

如今的他正施施然坐在未央县边缘一茶肆当中,边儿听着内里说书先生讲的评书,边儿等待水鬼回来。

因为其余人等看不见水鬼的原因,所以江纬索性偷了个懒,将这次的还愿之事交由了水鬼。

先是写了不少喊冤文章,而后交由水鬼在全县四散。

反正没人能看见水鬼,只会当是阴风作祟,天降责罚。

“哒哒哒。”

正低头思索呢,就感觉脑袋一阵湿润。

抬头去看,只见水鬼已经回来,就站在他旁边,大红嫁衣上不住朝下淌水,滴在江纬脑袋上。

看来是搞定了。

果然,

恍惚之间,江纬仿佛看到冥河边上那半老书生对他躬身一礼,朝黄泉往生而去。

面前阴差面板徐徐展开:

【黄字五品愿:半老书生,求取清白】

【替魂还愿之事已成,得阴寿五载并“言出法随”之小神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