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霍执

北风凛冽,沈娇澜出了门就去了摄政王府。

沈娇澜走在路上,回想自己屈辱的恋爱史,越想越气,脚下的步子也越走越急,她暗下决心,今天说什么也得把这婚给退了。

可真到了摄政王府附近又怂了。

门口站着俩门神一样的守卫,手持长枪,身着铠甲,目视前方,岿然不动。

怎么办?该怎么张口?

一会儿要保住婚约,一会儿又要他帮忙退婚,就凭着母亲死前的一句“有事可以找摄政王帮忙”,还不知道欠的什么人情,她就敢三番两次打扰他。

她躲在拐角往大门的方向张望了好几次都没能提起勇气走上前去。

霍执是宋时樾的舅舅,平时基本不走动,所以沈娇澜对他也不熟悉,只知道小皇帝年幼,如今大晏摄政王执政,偌大权柄,望而生畏,气场强的压的人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之前找霍执帮忙挽留婚约那是走投无路之际,凭着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孤勇,就这样说着说着还忍不住说哭了,又怕惹他不快不敢真哭下来,就这么一边憋着哭一边颤抖着嗓音简明又尽量清晰的说完自己的请求。

而霍执呢,他只在听完沈娇澜一顿哭诉之后,蹙着眉沉默了片刻,回了一句:“好,我答应你。”

现在回想起来,沈娇澜都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呢,那可真是用了她这辈子所有的胆量。

同样的胆量让她再调动一次,她还真有点担心会当场腿软吓昏过去。

“我的亲娘诶,你倒是告诉我他到底欠了咱什么恩情,我也好评估一下够不够再求他一次的啊!”

就在沈娇澜左思右想觉得还是明天白天想好说辞再来的时候,府门开了。

出来的是霍执的侍卫顾严,又高又壮,像块没有感情的木头。

顾严是出来送行的,在送走客人后,正要回去,忽然察觉到角落里的异样。

下一秒一柄闪着锋芒的利刃就抵在了沈娇澜的脖颈处。

“什么人?”

沈娇澜浑身一颤,条件反射的举起双手连连道:“别别别,别杀别杀,是我,是我。”

路灯昏暗,顾严眼睛微眯,细细一看才发现是沈娇澜,这才收回了长剑。

对她恭敬施礼,“沈小姐,抱歉。”

沈娇澜讪讪一笑,“没事,没事。”

暗自舒了一口气,沈娇澜拍了拍惊魂未定的胸口。

顾严这才注意到她另一边脸颊处微微的红肿,眼下闪过一丝惊愕,很快又恢复平静,问道:“这么晚了,不知沈小姐到访所为何事?”

“我......”由于太过紧张,沈娇澜出口的声音仍然有些颤抖,她轻咳了一声,又沉呼了一口气,转过身看着顾严一脸认真的说道:“我想和宋时樾退婚,他不敢。”

顾严微楞,思虑片刻,道:“请随我来。”

顾严将她暂时安置在偏厅,对她道:“沈小姐先在此稍候,殿下正在谈事,请容属下先行回禀。”

“好,多谢。”

书房里,霍执正在听工部尚书汇报公务,顾严敲门进来,俯身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霍执听后目色微顿,沉默少许,低沉的嗓音带着深暗的音韵。

“去查一下。”

“是。”

于是顾严退下,去调查今晚沈家发生的事情。

与此同时,沈家。

沈妙云在自己房里处理被沈娇澜划伤的脸颊,满脸怨愤,秦可茹在一旁安慰她。

“沈娇澜是疯了吗?居然敢划伤我的脸!”

“好在只是一点皮外伤,擦了药不会留下疤的,倒是那个死丫头,退了国公府的姻亲,我看谁家敢娶她!”

“哼,这回看她还怎么骄傲!”

而陈家也就陈兰柔和宋时樾一事去了国公府讨说法。

路上陈夫人母女在车里议论。

“没想到这沈大小姐平日里在外头风光无限,在家里这么不受待见,哼,我看呐,今天这档子事就是那秦氏母女和那死丫头联手搞出来的,一来逼长公主殿下就范,二来也趁机逼沈大小姐退婚,真是好计谋好手段呐!”陈夫人感叹道。

“啊?不会吧?我看那秦夫人挺和善的啊,她该不会跟陈兰柔那贱人搞在一起吧?”陈大小姐心里狐疑。

“蠢货,和善?她那是演的,就跟咱后院那个一路子货色,都是勾人的狐狸精!要知道,她们可是最不希望那沈大小姐嫁进国公府的。”

陈兰欣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再一深想不免有些担心。

“娘,今天也看见了,小公爷那般维护那小贱蹄子,要真让她嫁进国公府,沈大小姐能治住她吗?”

“你也太小看沈大小姐了,再怎么说那也是先祖皇帝亲封的昭阳郡主,在她的背后还有个强大的外祖父,除非她自己不想过了,否则谁吃苦也轮不上她啊。”

“再者说,不是还有永宁长公主坐镇呢吗?长公主出身皇室,皇室中人最看重颜面,怎能容得下一个用下作手段逼他们就范的小贱蹄子兴风作浪?她以为嫁进国公府就万事大吉了?哼,且等着吧,她的苦日子在后头呢!”

陈兰欣颇感认同的点了点头,忽而又想到一件事。

“那沈娇澜要是真去退婚呢?”

陈夫人却一点也不担心。

“不过是赌气而已,这种事又不是一次两次了,都习惯了。”

到了国公府,长辈们在里头谈事,小辈们被安排在偏厅候着,陈兰柔说她有些不自在,宋时樾将她带到了花园。

陈兰柔依偎在宋时樾肩头诉说委屈。

“小公爷,我只是想给自己找个可靠的庇护,只是想母亲兄弟不在受人欺辱,难道我真的错了吗?”

“不怪你,是沈娇澜太过嚣张,今天说开了也好,该搓搓她的锐气,否则日后更难管束。”

宋时樾此刻心里烦得很,满脑子都是沈娇澜离开时的决绝,压根没什么心思安抚陈兰柔。

日后?

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陈兰柔不禁拧眉。

他怎么还想着跟沈娇澜有以后?难不成他心里还是忘不了她?该死,为了拆散他们她连名节都豁出去了!

他平常唤她柔儿,可每每纵情之时却总会唤“兰儿”,起初她没太在意,后来越想越不对劲,才意识到他唤的应该是“澜儿”。

回想着先前和沈妙云的谋划,陈兰柔越想越不甘心。

“我都说了不会跟她争什么,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放过我?”陈兰柔说着靠进他胸口细细软软的抽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