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碰到命案,郭玉诚虽然害怕但还是想起碰到刑事案件的流程该怎么走。他从一米高土坑爬出,拿出更专业的工具箱,而姜荧也在他挖出骸骨时马上向刑警队和法医队同事电话告知。
不多时,本来昏暗寂静的荒郊野外突然亮起通天白光,人头攒动。警察围起警戒线,法医进行更为精细的检查记录。鞋底与泥土的触碰声,照相机的快门声,同事之间的细细交谈声,都传进郭玉诚的耳朵里。
“姜队,经法医初步鉴定,这是一具成年男性的骸骨,年龄大概在35-40岁之间,死亡时间大概在一周前。”一个比姜荧没大多少的同事走近汇报,“具体的还得等法医回实验室才知道。”
“好的,辛苦了,大晚上把你们都叫过来。”姜荧颔首。
“大家都是职责所在。”夏叔收起严肃的表情转身带着笑脸安慰郭玉诚,“小同志第一次碰到这场景没吓昏过去,值得表扬,不愧是姜队的徒弟。“
法医收集完碎片就回实验室加班,一小队人员被分散到周围挖监控挖线索,还有一小队成员留守保护现场。
今夜注定无眠。
在无人留意的角落里,一个白色小小的身影从旁溜过,无人察觉,也没惊起一点尘埃。
到了第二天白天,法医报告出来证实那就是宋以庭的尸体,姜荧等人就带着文件提审所有与死者有关的人。首先就是宋以庭的合法妻子,叶氏集团目前的话事人叶婉。
即使之前审问时扬言要杀了宋以庭,但在看到曾经相处十多年的配偶变成一堆夹杂着血腥与泥土的骸骨时,她还是忍不住让热泪浸满眼眶。但多年的教养与骄傲让她高扬脖颈,摆出一个扭曲的笑容,“呵,就这么死了。”眼里有痛恨,有哀怨,也有那不甘。
这一次叶婉没有让专业的律师代为应付,她独自面对姜荧和郭玉诚的询问。
“上次我们询问叶小姐时看您对死者失踪反应巨大,可以和我们解释一下吗?”郭玉诚问出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
叶婉闭上双眼缓了缓情绪,久到他们以为这是在抗拒回答时,叶婉嘶哑着道出她和宋以庭的过往。
曾经的宋以庭只是南方地区一个小渔村的普通人,但南方人长相都比较偏嫩且宋以庭嘴巴甜所以同学们都很喜欢和他相处。在上大学时他通过社团活动认识了当时大他两届的叶婉。叶婉很喜欢小孩子,所以她参加了名为“爱心社”的公益社团,专门为孤儿院的孩子的凑集捐款,开展暖心活动,帮助孩子们成长。
每一次活动上宋以庭都表现得十分热心,凡事认真对待。有一次在社团组织的登山活动中,叶婉不小心滑下山坡,是宋以庭拼命抓紧叶婉求救的手臂才没让她命殒山脚。自此他俩就顺其自然地交往起来,直到他俩都毕业多年叶婉在集团内站稳后就顺理成章地结婚了。
一开始叶婉的家里人都很反对,救命之恩可以谢,恋爱可以谈,但不应该那么草率地和门不当户不对的人结婚,明眼人都知道宋以庭到底想要的是什么。但拗不过那场惊险救助以及女儿的坚持,他们还是同意了,但婚前签署了各类文件,把他与叶氏核心利益分割开,为了表示弥补,叶婉就在集团创立了一个公益部门,把宋以庭放在她手下管理,不过员工都知道那是为了把他圈养在那里,衣食无忧却又没有自由。
其实叶婉之所以那么坚定地认为宋以庭是那个可以相守一生的人,除了因为那场英雄救美的戏码。
“还有就是我不能怀孕。”前面都是平淡的语气仿佛陈述他人的故事,但这一句话她是颤抖着说出来。
叶婉喜爱小朋友,曾幻想生出一儿一女,组建美满家庭,可上天与她开了个大玩笑,她无法接受这一惨痛现实。明明自己醉心公益事业,把那些孤儿当作自己的孩子,可在结婚的第二年却小产了,而且医生判定她的身体已经不可能再怀上孩子。
可宋以庭没有说太多,且在知晓她终身不孕的事实后还能笑着提出以后可以多领养几个小孩作为回应。叶婉还是忍不住心动了,也许是愧疚于宋以庭,也许是怨恨于自己干了那么多公益却得来这么个结果,她选择逃避,并做出了后悔终生的决定,她提拔宋以庭为公益事务部总经理,并放手让他负责一切事宜,不用和自己汇报太多。
结婚那么多年,宋以庭一直表现得那么爱她,事无巨细地照顾叶婉,公司上下也在不停诚赞他是“二十四孝老公”。直到那一段录音,彻底打碎了营造那么多年的甜蜜泡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