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许家宗祠

大奉京城，悦来客栈。

许朝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短短数日，琢磨不透的事情太多。

在浩气楼旧址，并未找到王长茂谋害自己的证据，当时的竹筒、绳索全部了无痕迹。

就连王长茂也不见人影，听詹春来说，事发之后他就离开了钦天监。

再想到安慕希，一炮钟情的私定终身，想来是草率了。

翌日，许朝晖休沐第二天。

一早，客栈跑堂嘹亮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

“八号东都许老爷，大喜，大喜，大喜！”

一连三声大喜把许家老小全部叫了出来。

许叔德不解问道，“小二哥，喜从何来？”

接着一名身着藏青色长袍的老者走进客栈，一捋胡须，对着许叔德拱手道，“见过许大人，在下青衣卫同知府管家，遵安大人之命，奉上东床聘礼，请笑纳”。

管家一挥手，身后数名壮汉挑着担子鱼贯而入。

“金十两、东珠两对、苏绣十匹、蜀锦十匹、陈酿四樽、北羊四牵……”

管家一一点单，两排礼篮从客栈门口排到房间门口，围观人群不时传出惊叹声。

管家点完，恭恭敬敬把礼单和聘书递给许叔德，“许大人，这是同知府提亲之聘，随后我家小姐会过来，请知会许家大郎”。

许朝晖正站在门口，目瞪口呆。

许叔德拿礼单的手一直在抖，撇头见到许朝晖，“晨光，还不谢过同知大人！”

许朝晖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向管家拱手回礼，“晚生就是许家大郎朝晖，请先生代向同知大人带好”。

管家看向眼前的准姑爷，身材修长，五官端正，勉强算得上俊朗之资，欣慰回道，“许公子有礼”。

等管家走后，许叔德给店家和围观食客发了喜钱，人情世故拿捏得稳稳的。

礼物太多，许叔德又开间客房，专门存放。

回到房间，许朝晖还是一脸错愕，“爹，是不是搞错了，应该是我们给聘礼啊”。

许叔德开心得合不拢嘴，“安家给，我们给，都一样的，你小子有福了”。

许正阳撇撇嘴，语气有些不屑，“大哥，这很明显是让你入赘啊！”

入赘？

许朝晖倒吸口气，赘婿？

“怎么了”，许叔德给个白眼，“青衣卫同知，三品京官，招你为婿还不乐意了？”

许朝晖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整蒙了，对父亲的话无从反驳。

到午时，跑堂到许朝晖门外通传：许公子，安小姐约你到天字一号房一叙。

天字一号房在客栈三楼，类似酒店的总统套房，空间大，家具考究。

许朝晖上楼，推门进去，安慕希一身红衣正笑意盈盈等着他。

“官人，几日不见，想念奴家没有？”

安慕希一说话，许朝晖差点掉一身鸡皮疙瘩，“安大人，能不能好好说话”。

安慕希笑得花枝乱颤，“我好好说话，你不准叫我大人”。

“那我以后叫你慕希”，许朝晖马上改口。

安慕希边笑边说这几日的经历。

那日许朝晖离开青衣卫衙门后，她便回家向父亲坦白了此事。

安同知看到她手臂上的守宫砂已经消失，确认此事属实，马上派人查了许朝晖的底细。

虽是大奉王朝异姓王许家后人，但因推恩令而家道中落，其父许叔德只是八品县尉，门不当户不对。

但熬不过女儿一再哀求，非许朝晖不嫁，事已至此，安同知只得同意，但提了一个要求：入赘。

于是安排管家上门提亲。

许朝晖叹口气，“入赘就入赘吧，反正我爹高兴得很”。

“理解”，安慕希牵起许朝晖的手，“因为你是庶出，所以你爹没有任何顾虑，如果是许正阳就不一样了”。

果然是青衣卫，把许家底细摸得清清楚楚。

俩人短聚片刻，安慕希便急着离开，理由是婚前男女不宜多见面，不吉利。

许朝晖哑然失笑，这还是青衣卫总旗官安大人吗？

活脱脱一个闺中待嫁女子。

等安慕希走了，许叔德已经等不及，拉着许朝晖去许家宗祠。

一路上，许叔德告诉儿子，既然答应入赘安家，那就要找族长把他的名字从族谱中划出去。

就是迁户口。

许家宗祠在京城一角，远远看去宫殿巍峨，缕缕青烟在宗祠上空飘散。

许叔德骄傲说道，“这座祠堂是大奉第一位女帝御赐建造的，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了”。

走到宗祠门口，许叔德遇到一个熟人，马上就骄傲不起来了。

正是他的亲大哥，许伯仁。

许叔德很意外，“大哥，你怎么来了？”

许伯仁皱皱眉头，“叔德，今天祭祖，你来做什么？”

许叔德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自己是旁系，又不是长子，没有资格参加每年一次的祭祖。

“我来找族长”，许叔德呐呐说道。

“那你在外面等着，我先进去了”，说完许伯仁径自走进祠堂。

祠堂内庄严肃穆，正中摆放着一个偌大的神位，上书“容仪恭美忠贞诚亲许氏宁宴公神位”，神位下面是一把外形古朴的长刀，插在一块碧绿色的玉石中，玉石边是一个褐色的木匣子。

神位前的一张供桌，上面摆满了水果、饭菜和酒盅，两侧摆放着香炉和烛台，烟雾袅袅升起，弥漫着淡淡的檀香。

许氏子弟几十人整齐列队，族长站在最前面朗读祭文。

族长已经八十高龄，老态龙钟，断断续续念完祭文，然后将文书放进香炉。

随着一缕青烟，族长提高音量，“拜！”

所有人同时下跪磕头。

就在这时供桌后面突然传出异响，嗖嗖嗖，声音时大时小。

族长起身，慢慢走到神位下面，骤然睁大双眼，眼前的长刀在左右摆动，像是要从玉石中挣脱而出。

族长老泪纵横，大叫一声，“天佑我许氏！”

随即双膝跪地。

许氏众子弟纷纷起身围了过来。

当众人看到摇摆的长刀时，整个祠堂顿时欢腾起来。

听到里面传来的欢呼声，许朝晖想进去凑凑热闹，被许叔德一把拉住，“未经族长允许，不得擅闯”。

族长擦干眼泪，再次起身，竭力平复心情，“我许家老祖宁宴公升仙时留下神刀，言及遇到有为子弟便可拔出此刀，没想到就在今日”。

众人都跃跃欲试，说不定自己就是那个幸运儿。

按族内排辈，祠堂内许家子弟一一上前拔刀，都无功而返。

族长最后上场，双手用力，长刀没有拔出分毫。

“都试完了吗？”，族长环视一遍，不甘心问道。

后辈一个个均是摇头叹息。

许伯仁突然想到门外的三弟，壮着胆子说道，“族长，我三弟在门外，要不要叫进来试一试”。

马上有人反对，“他也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