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少年王宝和的悲剧
- 从书法开始,肝成儒道圣人
- 三河豆丝
- 3026字
- 2025-01-26 20:00:09
三份悬赏,合计赏银五百两!
人群中,自有家境相对贫寒的书院弟子,眉毛微微弯起的同时,眼瞳内,闪过一丝兴奋的光泽。
即便虎妖凶猛嗜人,未可小觑。
可五十两的黄皮子。
三十两的人首蛇。
对在场的十余位身负九品修为,目力超凡,反应灵敏的儒家秀才而言,却是不难对付。
“说起来,王宝和王兄,今日怎么没来书院?”
高明扬忽的开口:
“他要是知道了这件事,必然欣喜啊。”
“诚然,王宝和此人,天生强运,又时常进山,这两头精怪,说不准真能撞在他手上。
“诸位,你们可知道,王兄数日前进山砍樵,竟捡到了一颗圆润无瑕的上好明珠?”
“我又岂会不知。”
沈言笑笑:
“王兄昨日还给大家看过,确是通透无瑕。”
“王宝和今日不来书院,多半是去卖珍珠了吧?”
“王兄果真天生强运......”
......
而就在诸多书院弟子,肆意闲谈的时候,龙场县外的水旱码头上。
那位众人口中,天生强运的王宝和,此刻已然窘迫到极点!
王宝和今年不过十六岁。
仍是个粗手粗脚,个子不高,面相朴实温厚的诚挚少年。
作为今年龙场县童生试第五,王宝和与沈言一样,在书院中,也是一位自备束脩银钱的“捐生”,而且,其人的家境却也只比曾经的沈言稍好,要问每季的七两银从何而来?
自是因为书院弟子们众口一词的那个“天生强运”。
他是木户出身,砍柴为业。
可进山以后,王宝和总是能捡到旁人漏掉了的名贵食材、珍稀药草,再不济,也能砍到几担上好的硬木干柴。
当然,王宝和自己,始终觉得,是他死了的老爹,在天上显灵庇护他的缘故。
直到数日前。
老爹显灵显了个大的!
王宝和进山伐木时,为救同村木户阿牛哥,不慎失足,跌进山涧。
可这少年,非但没受伤,还从一只死去多日的大蚌里,挖出来一枚晶莹圆润的洁白圆珠。
这枚蚌珠光洁细腻,更难得的是足有一枚岭南特产的荔枝大,在阳光的反射下,熠熠生辉。
犹豫了几日,少年王宝和还是咬着牙,决定把这枚珍珠卖掉。
据几位颇有家资的同窗所言。
这蚌珠,可能价值不菲。
这日下午。
水旱码头上。
王宝和便没去柴栏,而是转向隔壁的一间专收各色山货的铺子。
看见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家正在盘点货物,他用食中二指轻敲柜台:
“老掌柜,这里收不收蚌珠啊?”
“收的。”
山货铺子的老掌柜慢吞吞转过身子,却是一时失笑:
“你莫不是那打柴营子的木户少年,这些日子老朽我没少见你往来,分明是个樵子,又是哪里来的蚌珠?”
“从山里得来的,呵,多亏了我爹他老人家保佑。”
王宝和慢吞吞地笑笑。
随即,这位朴实少年将特地雕刻出来的木匣放在柜台上,扬手打开:
“您老看看,我爹的庇护灵不灵?”
陡然间,光芒闪烁!
寸许见方的小木匣内,果然躺着一粒洁白无瑕的夺目明珠。
“这、这......”
老掌柜吃了一惊,顿时吸入一口冷气。
“这可太珍贵了。
“这等品相的蚌珠,太过罕见,仅此一颗,价值恐怕就不下百金。这位小兄弟,还请你在这里稍等一会儿,我去禀明我家主人,让他来定夺这一桩生意,你看如何?”
王宝和想了一想,自然并无不可。
老掌柜转身入内。
过了半晌,却也不见人来。
只听得山货铺子的后堂中,传来些许模糊不清的低语。
突然间有人咳嗽一声。
紧接着,人影未至,一个略显尖酸的声音却是扑面而来:
“你这小贼,从哪里偷了我家的明珠?”
话音甫落,一道稍显矮胖、八字眉、细长眼、留着两撇老鼠须,身穿紫色锦缎长衫的身影便映入木户少年的眼帘。
王宝和那张微黑的面庞,一下子涨得通红:
“马老板,光天化日,你怎么能凭空污人的清白?”
三言两语之际。
身材矮胖,手摇折扇的山货铺子东主马五德,已然来到近前:
“你这小子,好生大胆!
“偷盗了我家中的宝珠,还敢拿到这里来贩卖,当真是狗胆包天!”
他的话音尖锐,声调又抬得极高。
一时之间。
倒还真吸引了不少在码头上闲坐的船工,围拢过来,看个热闹。
王宝和又气又急,忍不住挽起袖子来:
“马老板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就说我偷了你家的珍珠?”
“呵!”
马五德一时冷笑:
“证据不就在你自己手中握着呢么?
“诸位请看,此人不过是一贫家木户少年,从哪里来的这样一颗华美的宝珠?分明是他见我家中富庶,便怀恨在心,暗中偷盗了此宝,诸位说,是也不是?”
人群之中,交头接耳之声逐渐嘈杂起来。
“马老板说的有道理啊。”
“这么好的珍珠......”
“我认得那少年,打柴营子的王家子,确实是个木户。”
“听说最近还进了书院读书......”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
三人成虎,人言可畏。
王宝和听着,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全身止不住地发抖。
可这贫家少年,向来为人憨厚,平生从不与人争辩,又何曾见识过这样的场面?
一时间,王宝和愤懑无言!
“兴许是人家王老爹显灵了呢!”
就在这时,不远处有位刚从柴栏里出来少年插了句嘴:
“王老爹在天有灵,难道你们都不知道?就不能是他老人家托梦来的么?”
围观的人群中:
“这......”
“好像确有此事啊。”
“我听家里的媳妇说过这回事。”
“......”
“一派胡言!”马老板面上挂出来副不屑一顾的神情。
“姓王的死便死了,如何还能显灵作怪?难道他是妖鬼?
“要我说,这小子看着也是个打柴出身,说不好,便是他们二人勾结成奸,一同偷盗了我家的宝珠!”
“你,你!”
砍柴少年气急。
“此事与他无关。”
王宝和闷声开口:
“不要牵连无辜。”
“好啊。”
马五德呵呵而笑,手中的折扇摇摆几下。
随即,其人声音高涨:
“诸位,我马五德自有仁念,今日咱们便只抓恶首,我将这王姓少年绑缚了去见官,到时候认打认罚,全凭本县老爷发落,诸位以为,可还公道啊?”
看热闹的船工里,自然不乏,想要讨好这位码头上声势显赫的马老板之人。
于是便有人高声喊了句:
“马老板说的在理!”
马五德满面得意:
“王小哥,请吧。”
少年王宝和的面色,此刻时而泛红,时而青白。
他死死地捏紧拳头,浑身僵硬,唯恐自己一时气急,便要抡起拳头,给这可恨至极的小人几下!
可,若是真的跟着他去见官,本县老爷不能为我做主的话......
王宝和在这瞬间,心乱如麻。
而就在这时——
“不要听这老贼胡言乱语!呼、呼......”
一道土黄色的身影,花大力气挤进人群。
气喘吁吁道:
“这蚌珠,分明是王兄弟进山时,在山涧中发现一头死掉的蚌精,这才捡来的!”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眼见事情将成,却又有人来搅局,马五德气急败坏,也顾不得太多体面。
“我也是打柴营子来的。”
说话之人吞了口唾沫:
“我叫李阿牛。”
来人正是先前被王宝和所救的阿牛哥。
他喘息片刻,随即挺直了腰背,鼓足力气地说:
“码头上的弟兄们,我李阿牛,前段时间进山砍柴,结果一不小心踩空了石头,险些翻到山崖下面去。
“正是这位王宝和兄弟救了我......”
李阿牛的口才不佳,思绪其实也稍显混乱,再加上部分经历,其人也并未亲眼所见。
故而,整件事情被他讲得七零八落、支离破碎。
水旱码头上也阵阵嘈杂。
有人拍手叫好,有人人云亦云。
更多的人还是将信将疑。
毕竟。
将军山中,奇遇虽多。
可王宝和这少年,为了救人,便能不顾安危,冒着跌落山涧的风险攀下悬崖?
而后,其人真的落水,非但毫发无损,还捡来一枚价值连城的上好明珠?
这事情,也太过离奇!
当成话本中的故事听还好。
可若真发生在面前......
码头上,众人面面相觑。
而少年王宝和听着,面上却露出一丝情不自禁的笑意。
可......
“此言更是荒谬!”
山货铺子中的主事者,马五德马老板不紧不慢地用折扇一点:
“这王姓小子,不过平平无奇一樵夫,甚至更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怎么到了你的口中,就有此等的勇气?要我说,你既然与他同村,言语也不足以取信!
“再者,这些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有谁可以作证?”
马老板话音未落。
就听到有一道清朗声音,从街角传来:
“我可以作证!”
其人快步走到近前,轻笑一声:
“我亦与王宝和有同窗之谊,怎么,马老板难道觉得,我的话也不足以取信?”
来者,正是沈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