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集市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帷幔，轻纱微动。

白衣少年站立在宋茹床前抱怨道：“你这一病也许久了，可想出什么心愿了？”

宋茹想大声呼救，可嗓子哑的说不出一句话。

行素见宋茹瞪着个眼睛，看见他十分恐惧“你不会还在害怕我吧，我若想害你，那我可不会放你下山让你回家。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宋茹一听确实如此，但还是心里抱有一丝怀疑。

行素见她放松警惕正要靠近宋茹，就听见宋茹的侍女回来了，一转身消失在宋茹的房间里。

行素前脚刚离开，翠竹就带着宋茹的母亲进了屋。

宋夫人看见宋茹苍白的脸，眼睛就泛红了。

“我的心肝啊，这可遭罪了。”宋夫人快步走向宋茹抓起宋茹的手往自己脸上贴。宋茹看见自己母亲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也有些后悔自己偷偷跑出去。

但自己嗓子实在难受，只得发出气音讨要水喝。

翠竹听见自己小姐虚弱的要水喝，赶紧倒一杯水慢慢的喂向自家小姐。

宋茹轻咳两声感觉自己终于能说话了，先向自己母亲道了不是。宋夫人看自己家闺女憔悴的样子心中又气又心疼。

“乖宝，不是阿娘不让你出去，但这春冬交替的时节本就容易感冒，打算等在暖和些就让你出玩的。”宋夫人摸摸宋茹的脸。

宋茹蹭了蹭宋夫人的手点了点头“嗯嗯，我知道啦，阿娘。”

宋茹一直觉得养病是十分漫长又难熬的日子，反反又复复，昏昏又沉沉。

终于在海棠开满整棵树的时候，宋茹再次走出了房门。

宋茹看着飘落的海棠花瓣，微风裹挟着花香进入肺部冲散了浓郁的药的苦涩。

海棠树下，行素用手接住了落下的花瓣，花瓣逐渐变成一朵盛开的花飞到宋茹面前。

“你说你生病身体不适不想回答我的问题，那现在是否可以回答我了？”

宋茹看着面前的那朵海棠，用双手捧着接在手中，左看看右看小声的说“好神奇啊。”

行素一手握拳挡住翘起的唇角轻咳两声“其实也就一般吧。一些小把戏而已。”

宋茹感觉如果再夸他两句，说不定狐狸尾巴都摇起来了。

行素见她不说话“你若想不出来，我帮你想想可好？”

宋茹点点头坐在石桌旁的椅子上。

“可想家财万贯，富可敌国？”

宋茹摇了摇头“不用，我觉我家这样很好了。有的吃有的穿有的玩。”

行素又开口：“我听闻你大哥在京当值，可否想让你哥平步青云，扶摇直上？”

宋茹站起来“可不要，我阿爹说了我哥那个职位刚刚好，也不希望我哥爬的太高，毕竟伴君如伴虎。万一爬的太高，哪天惹来什么连诛九族的罪怎么办？”

“有道理，那让你的阿爹阿娘长命百岁，如何？”

宋茹眼睛一亮刚打算开口又沉默了一会开口：“人各有命，像你这样改变他人命数会有什么事情吗？”

行素赶紧敲了脑袋一下感激的看着宋茹“多亏你提醒，我差点忘了，若强行逆天改命，轻则修为尽失，退化至灵智未开。重则粉身碎骨，魂飞魄散。”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也能忘吗？宋茹在心里吐槽。

“那哪个可能性更高？还有你说的魂飞魄散具体是什么意思？”

“目前来看逆天改命的后果基本上都是后者，很少很少有妖或是神仙能够在九百九十九道天雷下存活“

“魂飞魄散的意思就是这个世界永远不会再有你了。有魂有魄才可进入六道轮回，你想想魂飞魄散多么可怕。”

宋茹看着眼前的少年，光凭外表判断的话，他几乎和自己差不多大心智也差不多。为了一己私欲让他去死吗？

不，这都不是死那么简单了，是彻底的消失，而且他的阿爹阿娘再也不会找到他了。

行素看着宋茹一脸复杂的看着自己

”宋茹，你可千万不要动这个心思啊。我还不想死。”

行素感觉完成人的心愿可真难啊，要在完成心愿的同时还要保住他这条小命。

唉，人间难闯，想回狐狸洞。

宋茹想了想，她做不到。

“哼，那本小姐就放你一马吧。”宋茹抱着手臂大发慈悲说道。

行素拍了拍心口“那就好，那就好。”

“我看人间的话本，你们姑娘都想找个如意郎君，要不我给你找个如意郎君？”

”如意...郎君。”宋茹从未想过嫁人，因为身体弱，同年龄的小孩不爱和她玩，她也只和父亲母亲大哥和家里的仆从交流。她不想离开家，不想因为一个男人就离开自己爱的家人。

“不要，我不要如意郎君。”宋茹摇头。

“唉，你这也不要，那也不想。我怎么办啊？”人可真麻烦，心思真难猜。

行素烦得想揪尾巴。

宋茹看行素愁容满面，心情大好。心想还不是你害我在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月，这回可得让你好好闹闹心。

“那今天本小姐是想不到了，您就改天再来吧。”说完转身就走向自己的屋子。

没过几天，行素晚上来到宋茹的院子，院子零星亮着几盏灯。看见宋茹自己坐在海棠树下，花瓣被风吹落落在宋茹的肩头，但宋茹一动不动只静静地坐在那里。

行素感觉宋茹似乎有些孤独，他几乎每次来都能看见宋茹在院子里待着，院子的花花草草被她收拾很好看，但她好像被困在这院子里了。

行素走到宋茹面前问道“你在院子坐着作甚？”

“嘘，你听。”

行素耳朵动了动，他听到了商贩买东西的声音，听到了孩童打闹的声音。忽的想起自己来的路上今天外面格外喧闹。

“这是...?”

“外面新开了集市”宋茹回答道。

原来宋茹在听外面的声音“那你呢，那么想出去，为何不出去？”

“阿娘说我身子弱，况且我不想再让家人担心了。”宋茹低着头道。

“那你想出去玩吗?”

“当然想了。可是...”宋茹抬起头又缓缓低下头。

行素打断宋茹的话。

“既然你想出去玩，那就出去玩，我护着你定保你安全。如何？”

行素朝宋茹伸出手。

宋茹看着行素伸出来的手，又看向行素的眼睛。

那双眼睛是坚定而又认真，月光下的白衣少年好似神邸要把自己带出这狭小的院子。

“好。”宋茹把手搭在行素的手上。

少女的手温暖而又柔软像花瓣落在行素的手上。

身形一闪，宋茹身上的花瓣落地。

二人来到了外面无人的小巷。宋茹看见小巷外穿行的人和近在咫尺的喧闹声快步走出巷子，行素紧随其后。

“行素，你太厉害了。”宋茹真心实意的夸着行素。

“一般了，小把戏而已。”眼看行素又要翘尾巴，行素把他拉到一个卖面具的摊位。

宋茹拿起一个狐狸面具，这狐狸面具做的精致，狭长的狐狸眼，眼下面从眼角道眼角勾勒着红线，更巧妙的是这个面具的额头中心也有一个红痣。

“大娘，我要这个面具，几文钱？”

“两文钱”

宋茹买下来这个面具举在行素面前。

“你若第一次和我见面的时候戴着这个面具，我定相信你是个狐狸精。”

“你是说我不像妖？”

“对啊，在人间的话本里你们狐狸可不是什么正面形象。”宋茹边向前走边回答。

“那我们一般是什么样的?“行素抱着手臂看着宋茹。

宋茹摸着下巴“这个嘛，你们狐狸精一般是是祸国祸民的妖妃，是吸人精气的妖怪。”

行素气愤的说“这是污蔑，我们狐狸一族大部分人还是很善良的，只有极少数的狐狸才会走这种极端的修炼之术。”

“所以吸人精气者真能助你们修炼。”宋茹双手抱着手臂一步一步的向后退。

“对啊，你要是不快点想出你的心愿，我就吸取的精气。”行素压低眉毛，一步一步逼近宋茹。

宋茹看着行素假装凶狠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宋茹的眼眸微微弯着，眼中倒映点点灯火，桃粉色的发带飘扬着。

少女笑声清脆惹得少年也笑了起来。

宋茹又拉着行素来到了一个卖桃酥的店铺，牌匾上写着'陶二娘桃酥'

“我哥每次回家都会从这给我买桃酥，这家桃酥可好吃了。我给你买点，你回家给你的家人分点。”

说着几袋桃酥落在了行素的手中，行素闻着桃酥的香甜的味道点点头。

宋茹一会带着行素看看这个玩玩这个，好像对一切都很熟悉。

行素疑惑问道“你不是鲜少出门，怎么对这些玩物吃食如此熟悉？”

宋茹一脸骄傲的看着行素“虽然我不出门，但我哥哥会把外面好玩好吃的事物带回来，供我认识和玩啊。”

行素憋笑附和道“嗯嗯，你哥哥对你真好。”

宋茹头扬的更高了“那是。”

集市上的人逐渐变少，宋茹打了个哈欠“行素，咱们回家吧”

行素朝宋茹点点头，朝她伸手。“把手给我。”

宋茹有些困，乖乖的牵住了行素的手。

场景一变，回到了宋茹的小院子。

“行素，别忘了把桃酥分给你家人吃，还有这个狐狸面具给你。”宋茹临进屋前对行素说道。

“好，谢谢。”行素点点头。

“那再见啦，行素，我今天玩的很开心，谢谢你。”说完宋茹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耳朵低头转身就要进屋。

行素想到院子里那个孤零零的身影，又想到在人群开怀大笑的少女。

“等一下，这个给你。”宋茹又转过身看着行素手中拿着一个带着小狐狸尾巴的手链。

“这是什么？”宋茹接住手链。

“如果你想到了你的心愿，把尾巴握在手心并且叫我三声名字我就会听到了。”

宋茹看着那个雪白色的小尾巴，心里有一点点失落，只能想到心愿才能见到行素吗。

行素又咳了咳”如果你想找玩的话也可以。“说完这就话行素就立马消失了。

宋茹也转身进了房间，手里摸着狐狸尾巴。

心脏快速的跳动。

宋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有些烫，心想自己难道生病了？

在某个狐狸洞里，行素分完桃酥。坐在洞口看着月亮发呆。

几个毛茸茸的小狐狸凑在一起讨论着。

“你说行素哥哥在想什么？”

“不知道，对了。你的桃酥还吃吗？你要是不吃就给我吧。”

“不行，那是行素哥哥给我的。行素哥哥怎么会突然给我们买桃酥了？“

“不知道，你的桃酥真的还吃吗？”

“还吃！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还这么贪吃。你看行素哥哥多么沉稳又帅气。”

行素听着小狐狸在那叽叽喳喳的让他本就躁动的心更加烦躁，起身摸了摸他们的脑袋。

“别打扰哥哥，回家玩去吧。”小狐狸们又叽叽喳喳的回家。

行素一下子躺在草地上，将手中的面具举起来。

自言自语道“戴上就像狐妖了吗？”

又弯了弯嘴角说道“幼稚。”

躲在石头后面的两只小狐狸感觉自家哥哥今天似乎傻乎乎的了，对着一个面具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