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林玲就被冻醒了。凌晨四点四十七分,她的闹钟安静地震动着。兰州冬天的寒气从老旧小区的墙缝渗透进来,冷得让人浑身发抖。
镜子里的她,是典型的南方女人:鹅蛋脸白皙细腻,肌肤如羊脂白玉般晶莹剔透。高挑纤细的身材与北方女人的彪悍形成鲜明对比。即便是清晨,她的妆容也精致得体,细腻的粉底遮掩了疲惫,眼线轻轻勾勒出温婉的弧度。这是她对自己最好的奖励,也是面对职场残酷的一种自我保护。
她看着天花板发呆,听黄河的风穿过墙缝,像是在呜咽。那声音苍凉而遥远,仿佛在诉说着无尽的孤独。林玲习惯性地轻手轻脚地起床,蹑手蹑脚地走向卫生间——这些小心翼翼的动作,是在婆家养成的习惯。即使现在已经独居,这些下意识的动作依然根深蒂固。
卫生间的镜子上布满水雾,她随手抹了一把,镜中映出一张疲惫的脸:眼下两团青黑,像是被生活压出的两块阴影,嘴角微微下垂。昨晚她反复修改PPT到深夜,可领导还是说她的表达不够“接地气“。
“接地气“这个词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她的自尊心上。
作为一个来自南方的外地人,林玲知道自己在这个西北城市的处境有多艰难。办公室里,同事们的言语中充满了对她的微词。
“又是那个娇滴滴的南方小姐。“坐在角落的老王压低声音说,“瞧她那样,哪像干咱们这行的?“
旁边的小李阴阳怪气地附和:“就是,长得跟明星似的,还不是干不了活?这种娇气的女人迟早得被淘汰。“
林玲装作没听见,但每一个词都像针一样刺痛她。她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办公室,她需要比别人更加努力,付出更多的汗水。
午饭时间,她低着头,默默地从保温饭盒里拿出清淡的沙葱。喝着婆婆逼着每天都要喝的苦荞茶。苦涩在口腔中蔓延,仿佛在诉说着她内心的无奈。周围的同事们大口吃着羊肉泡馍,浓郁的香料味充斥着整个办公室,让她感到格格不入。同事们的目光在她精致的妆容和纤细的身材上来回扫视,眼神里满是嫉妒和不屑。
作为一个南方女人,林玲显得格外娇弱。她纤细的手指捏着筷子,优雅而拘谨。办公室里的北方女同事们粗犷的声音、豪放的举止,与她判若两人。
“看她那细皮嫩肉的,“隔壁组的女同事小声嘲笑,“估计连公司的重活都干不了。“
林玲装作没听见,继续安静地吃着午饭。她知道,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唯有默默忍耐,才能生存下去。
手机震动,是陈默又来要钱。
“老婆,今天的网贷真的还不起了,利息都要翻倍了,你看着办吧。“信息冷冰冰地闪现在屏幕上。
林玲盯着屏幕,手指微微颤抖。这已经是今年第三次了。两年前结婚时,陈默还信誓旦旦地说要好好工作,照顾这个家。可现实是,他整日游手好闲,不是在网吧就是在朋友家打游戏。
偶尔接点零工,挣了钱也不交给家用,反而大手大方地花在自己喜欢的游戏和电子设备上。网贷最初是为了买他梦寐以求的游戏装备,后来逐渐演变成生活的常态。
每一笔贷款都像一块悬在林玲头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将她压垮。
“凭什么总是我还?“她低声自语,声音里满是疲惫和愤怒。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婆婆曾经说:“嫁了人就要包容,男人都有自己的梦想。“可这哪里是梦想?分明是在逃避责任!
她想起陈默每天沉迷游戏的样子。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已经变成了只知道索取的懒汉。他不工作,不承担家庭责任,却理直气壮地向她要钱。
夜幕降临,林玲独自坐在狭小的出租屋里。窗外兰州的霓虹灯此起彼伏,城市的喧嚣并未让她感到丝毫温暖。她拿起手机,拨通了南方老家的电话。
“妈,“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林玲的眼眶瞬间湿润,“我好想你。“
母亲温柔地问:“怎么了,孩子?“
林玲的声音带着些许颤抖:“我想离婚。陈默他不是当初答应的那个男人。他整天不工作,还要我还网贷。我受不了了。“
“你是对的,“母亲坚定地说,“一个男人如果不能给你安全感,宁愿单身也不该将就。“
这一通电话,仿佛给林玲的决心镀上了一层坚韧的光芒。挂断电话后,她望着窗外,眼神里充满了期待与勇气。
这一刻,林玲终于下定决心:我要离开。我要重新开始。
窗外,黄河的风依旧呜咽,仿佛在诉说着她无声的挣扎。寒冷的空气中,一个女人破土而出的决心悄然绽放。
这是她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也是她重生的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