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混沌空间

叶家后山，月影斑驳。

叶辰攥紧手中温润的玉佩，指尖拂过表面玄奥的云纹。这枚自十岁起便贴身佩戴的玉佩，此刻竟在月色下泛着幽蓝的荧光，仿佛沉睡千年的凶兽睁开一线竖瞳。

“母亲说过，这玉佩里藏着叶家的秘密......”他摩挲着凹凸不平的纹路，突然发现一道细如发丝的裂痕正从中央蔓延——那是白日里苏烈推搡时撞在青石上留下的痕迹。

一滴鲜血悄然渗入裂缝。

霎时间，玉佩爆发出刺目金光，叶辰的视线被铺天盖地的符文吞没。等他再度睁眼时，四周已化作浩瀚星海，脚下是流淌着液态灵气的长河，穹顶悬着九轮血色残月。

“三千年了，终于等到叶家血脉。”沙哑的声音自虚空传来，灰袍老者踏着星河缓步走近，每走一步便有星辰在袍角炸裂成齑粉，“老夫乃混沌珠器灵，你可唤我苍溟。”

叶辰踉跄后退，后背抵上冰冷玉璧。这方天地间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威压，连呼吸都带着刀割般的疼痛。他死死盯着老者袖口翻涌的雷云，突然瞥见云纹竟与玉佩纹路一般无二。

“前辈认得我母亲？”他敏锐抓住关键。

苍溟枯槁的手指凌空一点，星河倒卷成镜。画面中，母亲正跪在叶家宗祠，素衣染血，双手捧着这枚玉佩高举过顶。祠堂深处传来苍老的叹息：“取混沌珠者，折寿二十载，你可想好了？”

“求老祖宗成全！”母亲重重叩首，额间绽开血花，“辰儿命中有劫，唯此物可破！”

镜面轰然碎裂，叶辰浑身剧震。那夜母亲送他玉佩时温柔含笑的模样犹在眼前，却不知青丝之下藏着多少白发。

“你母亲以二十年阳寿换混沌珠认主，又剜心头血温养十载。”苍溟弹指凝出一滴悬浮的金色血珠，当中隐约可见凤凰虚影哀鸣，“如今你武魂破碎，经脉尽毁，正是开启此物的契机。”

叶辰喉头腥甜，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记忆中母亲总在深夜咳嗽，却笑着说旧疾无碍；每年生辰非要亲眼看着他系上玉佩才肯安睡......原来那些温柔注视背后，尽是剜心之痛。

“此珠可吞天地造化，但每解封一层，你母亲便要承受三日噬心之苦。”苍溟挥手展开漫天星图，九重枷锁将混沌珠困在中央，“要救她，就带着这罪孽往上爬吧。”

星河突然沸腾，化作赤金锁链缠住叶辰四肢。磅礴灵气顺着锁链灌入经脉，碎裂的武魂在丹田发出尖锐嗡鸣。他看见自己的影子在星海中拉长扭曲，脊骨处钻出森白雷纹。

“啊啊啊——”嘶吼震落星辰，十二道雷柱贯通天地。

演武场，翌日清晨。

苏烈一脚踩碎青砖，淬体境三重的气劲震得围观弟子东倒西歪。他特意在领口绣上苏家族徽，金线蛟龙张牙舞爪地俯瞰着叶家众人。

“让那个废物爬出来！”他一脚踹翻兵器架，长刀哐当砸在叶辰昨日站过的位置，“不是说百倍奉还吗？本少爷就站在这......”

话音戛然而止。

晨雾中缓缓走来的少年披着单薄白衣，发梢还凝着夜露，每一步却在地面烙下焦黑足印。最可怕的是他的眼睛——左瞳流转着星河，右眼跃动着雷火。

“苏烈。”叶辰停在十步之外，声音裹着金石相击的铮鸣，“我说过，你带来的羞辱——”

他抬起右手，昨夜被苏烈踩断的指骨噼啪作响，伤口处钻出紫色电光。

“要百倍奉还。”

苏烈突然发现自己的影子正在融化。不，是青石板在高温下化作赤红熔岩！他惊恐地想要后退，靴底却粘死在岩浆里。抬头望去，叶辰掌心悬浮着一团跳动的雷球，当中隐约可见九重枷锁虚影。

围观人群突然发出尖叫。他们看见苏烈锦袍上的蛟龙活了过来，却不是扑向叶辰，而是发疯般撕咬主人的血肉。金线在惨叫声中崩断，每断一根便有一道惊雷劈落。

当叶辰掐着苏烈脖颈将其提起时，众人终于看清——那根本不是雷电，而是无数细如牛毛的金色锁链，链身上刻满与玉佩相同的云纹！

“这一道，还你辱我母亲。”锁链洞穿苏烈左肩。

“这一道，还你毁我婚约。”右膝传来骨骼碎裂声。

“剩下九十八道......”叶辰贴近面如死灰的仇敌耳边，声音轻得像是情人间呢喃，“我们慢慢算。”

后山岩洞。

叶辰吐出一口黑血，周身雷光忽明忽暗。强行催动混沌珠的代价远超想象，此刻他体内如同塞进一座沸腾的火山，皮肤下不断鼓起游走的电蛇。

“你母亲正在受噬心之刑。”苍溟的声音在识海炸响，“若不想她死，就在月落前突破淬体境。”

汗水混着血水砸在玉佩上，叶辰咧嘴笑了。他抓起洞外惊慌逃窜的毒蟒，在妖兽凄厉的嘶鸣中，混沌珠第一次展现出恐怖的吞噬之力——三丈长的蟒身眨眼间干瘪成灰，澎湃血气冲开第一道枷锁。

月光照在少年狰狞的笑脸上，洞外开始下起猩红的雨……

叶家禁地，子夜。

七盏青铜魂灯在供桌上摇曳，灯油竟是粘稠的金色血液。叶辰跪在冰玉蒲团上，看着母亲素白的衣襟渗出点点猩红——那是噬心之刑发作时，她咬破嘴唇留下的血迹。

“第二重枷锁解封，你还有六个时辰。“苍溟的虚影从魂灯中浮出，枯指点向中央那盏即将熄灭的灯，“等这盏'天枢灯'油尽，你母亲的三魂便会......“

“闭嘴！“叶辰突然暴起，雷光炸碎三丈外的青铜鼎。鼎身铭文“叶“字焦黑蜷曲，像极了母亲咳在帕子上的血痂。

苍溟低笑一声，星图在供桌铺展开来。北斗九星的方位上，七盏魂灯对应着七处大穴：“每解一重封印，就有一盏魂灯熄灭。昨夜你为泄私愤强开第二重，如今'天璇''天玑'两灯已暗——“

“告诉我救她的方法！“叶辰掐住老者虚影，雷纹顺着手臂爬上脖颈，“否则我碎了这破珠子！“

“方法？“苍溟任由雷霆穿透身体，袖中飞出三百六十颗血色星辰，“杀够三百六十头三阶妖兽，用它们的妖丹重燃魂灯。或者......“星辰突然聚成苏雨薇的模样，“娶这丫头的天命凰血冲喜。“

天风城，醉仙楼。

苏雨薇掀开兜帽，腕间玉镯与窗棂碰撞出清响。她望着楼下熙攘人群，目光落在那个浑身裹着绷带的背影上——是苏烈，昨日被抬回来时双腿只剩森森白骨。

“小姐真要赴约？“老仆攥紧淬毒的袖箭，“那疯子今早屠了黑风岭的狼群，现在整条街的妖兽尸体还没清完......“

铜漏滴到酉时三刻，楼梯传来铁链拖曳声。苏雨薇瞳孔骤缩：叶辰右眼缠着渗血的布条，左肩趴着一只通体漆黑的幼狼。最可怕的是他腰间玉佩，原本莹润的玉色已变得浑浊如凝血。

“我要你一滴心头血。“叶辰将兽首袋扔在桌上，三十枚妖丹滚落，每颗都刻着北斗星纹，“作为交换，苏烈的腿能恢复如初。“

苏雨薇指尖抚过妖丹，突然轻笑出声：“你以为我不知噬心之刑？每颗妖丹都沾着你母亲的血吧？“她猛地掀翻桌案，玉镯化作火凤直扑叶辰面门，“用至亲换来的力量，也配谈条件？“

琉璃盏炸裂的瞬间，幼狼发出凄厉嗥叫。叶辰的绷带寸寸崩裂，露出爬满雷纹的右眼——那根本不是人类的眼睛，而是缩小的星云在其中旋转！

叶家宗祠。

大长老一掌击碎百年楠木供桌：“混账！谁准你动用禁术！“他身后，十二柄斩孽剑结成杀阵，“说！那些妖兽精血是不是用来炼邪功？“

叶辰跪在列祖牌位前，怀中紧紧抱着昏迷的母亲。怀里的玉佩正在发烫，第二盏魂灯的火苗已微弱如风中残烛。

“辰儿没有......“母亲忽然剧烈咳嗽，指缝溢出的血珠悬浮空中，竟自动凝成星图，“是妾身自愿......“

“妖妇！“五长老突然掷出镇魂钉，“当年你抱回这野种时我就说过——“

雷光比声音更快。

叶辰单手捏碎镇魂钉，破碎的铜片倒飞着嵌入五长老咽喉。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他缓缓起身，每走一步，祠堂梁柱便多一道焦痕：“再有人辱我母亲，犹如此柱。“

轰隆！

九根盘龙金柱齐根而断，尘烟中浮现北斗七星虚影。叶辰踏着星辰走出祠堂，身后传来苍溟癫狂的笑声：“对！就是这样！等你杀够三百六十人，别说魂灯......“

“闭嘴。“叶辰扯下染血的绷带，露出完全星云化的右眼，“下一个目标是青云宗使者——听说他的坐骑是五阶雷翼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