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冰冷的呼吸装置

朱庇特贸易舰队的离子尾焰在舷窗外拖拽出病态绿光，林深蜷缩在货舱角落，劳工服的恒温系统抵抗着-120℃的极寒。腕间的劳力士芯片持续渗出蓝血，在地面凝成衔尾蛇状的冰晶。导航终端显示此处是统合部废弃哨站“霜语者“，但空气循环系统里飘荡着三神裔能量液的腥甜。

“最后一次警告，B-7货舱的偷渡者。“广播里的机械音带着异常的颤抖音，“立即前往消毒舱提交生物样本...“

林深的后颈突然传来电击器触碰的酥麻感。转身的刹那，纳米丝线已缠上咽喉，持械者的呼吸面罩映出他扭曲的脸——亚麻色短发的女人右臂闪烁着深渊般的幽光，机械义肢的每个关节都在不正常地抽搐。

“索尔的鬣狗？还是统合部的清道夫？“女人的电子眼虹膜裂变成六边形网格，纳米丝线割破林深表皮渗出血珠，“你有十秒解释为何带着星门秘钥的辐射残留。“

货舱照明系统突然频闪，林深在明暗交替间瞥见她锁骨处的奴隶编码：XIII-MMXII。那是罗马数字的13-2012，米拉·瓦塔尼的机械臂猛地收紧：“你认识这串数字？“

消毒舱方向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某种融合了机械与生物的怪物撞破隔离门。它的六对复眼映着林深与米拉的身影，口器喷出的寒雾瞬间将钛合金地板冻出蛛网裂痕。

“深渊猎犬！“米拉的纳米丝线在空中织成防御网，“去主控室关闭冷冻核心！“她将林深甩向通风管道，机械义肢暴射出上千根淬毒探针。怪物的甲壳在叮当声中迸发蓝紫电芒，冻结的毒液在虚空绽放冰晶之花。

林深在管道内壁摸到粘稠的有机质增生，劳力士的蓝光照射下显现出加达里文字：“凯恩的造物在此长眠“。当他跌入主控室时，十三个冬眠者培养舱的视窗突然亮起，每个舱内都悬浮着与米拉面容相似的少年。

冷冻核心控制台被冰晶覆盖，林深呼出的白雾在空气中凝成父亲的身影。全息投影的右手指向某个拉杆，左手的星门建造者密印正与劳力士芯片共鸣。当林深拉动拉杆的瞬间，整个空间站响起太古巨兽苏醒般的轰鸣。

米拉的尖叫从通风管道传来。深渊猎犬的残肢粘附在她的机械义肢上，纳米单元正被染成紫黑色。更为致命的是冷却液管道爆裂，反物质冷凝剂如银河倾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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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对零度的浪潮席卷走廊，反物质冷凝剂接触空气的瞬间，时空本身仿佛被冻结。米拉的纳米丝线在极寒中崩断，机械义肢的裂缝迸溅出量子火花。深渊猎犬在冰晶中炸裂，飞溅的紫黑色组织竟在空中重组为衔尾蛇图腾。

“把核心温度提升到绝对零度以上！“米拉的瞳孔扩散成雪花状冰晶，“否则我们都会成为凯恩的标本...“

林深的睫毛挂满霜粒，劳力士芯片的蓝光在控制台投射出全息键盘。当他输入父亲实验室的启动密码时，冷冻核心的量子读数突然倒流——绝对零度突破理论极限，时间在微观尺度开始逆向流动。

空间站的金属骨架发出鲸歌般的震颤。米拉的机械臂突然反向旋转，纳米单元如银色蝗虫扑向深渊能量液。在她痛苦的嘶吼声中，林深看到机械义肢内部浮现出弟弟的面容——那个在培养舱中沉睡的少年正通过纳米单元发出求救信号。

“关闭二级循环泵！“米拉的声带被冻结，只能通过机械臂的震荡波传递信息。林深撞开结冰的闸门，发现泵体早已被生物金属腐蚀成茧状物。劳力士芯片在此刻迸发高热，融化的冰水在他脚下形成父亲的手写公式：E=MC²+ΔQ。

深渊能量的紫雾突然具象化。十二条触须从虚空裂隙探出，末端睁开布满利齿的嘴。林深抄起等离子切割器横扫，被斩断的触须竟在空中演算起黎曼猜想。某个瞬间，数学符号组成的屏障将两人笼罩，冻结的时空出现裂隙。

“跟着质数序列走！“米拉将机械臂插入地面，纳米单元构成发光的斐波那契螺线。林深踏着2、3、5、7的冰阶狂奔，身后的走廊正被量子冰晶次第吞噬。当他冲进反应堆舱室时，眼前的景象让血液几乎凝固——十二具冬眠者棺椁环绕着核心，每具棺盖都刻着米拉弟弟的基因编码。

深渊猎犬的咆哮从四面八方涌来。林深将劳力士芯片按在控制面板上，棺椁突然全部开启，里面的克隆体同步睁开发光的瞳孔。米拉的机械臂在此刻彻底暴走，纳米风暴裹挟着反物质冰晶在舱室内肆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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量子冰晶在纳米风暴中碰撞出宇宙大爆炸般的辉光。林深被气浪掀到主反应堆旁，看到米拉的机械臂正在吞噬深渊能量。义肢表面浮现出凯恩的鸟嘴面具图案，纳米单元组成的衔尾蛇将冬眠者棺椁串联成巨大电路。

“他...在我的机械臂里...“米拉的电子眼迸溅血泪，“弟弟的神经图谱...“

十二具克隆体突然悬浮而起，他们的太阳穴伸出数据线缆插入反应堆。林深认出那些线缆的接口制式——与索尔实验室的脑波采集器完全一致。当深渊能量液漫过脚踝时，他猛然意识到：这整套系统都是意识上传的试验场。

劳力士芯片突然脱离手腕，在空中展开成星门建造者的控制界面。林深凭借并购案中磨练的直觉，将克隆体的基因序列与反物质燃料配比联动。当第七个参数校准完成时，深渊能量的紫黑色突然褪去，展露出最原始的星芒光辉。

“不要！“米拉的尖叫与机械臂的碎裂声同时响起。暴走的纳米单元凝聚成弟弟的模样，少年虚影的指尖触碰冷冻核心：“姐姐，我们在深渊尽头见过真正的星辰...“

空间站在此刻化作透明的水晶。林深看到无数位面的自己正在做出不同抉择：某个宇宙的他签署了索尔的合同；另一个时空他选择留在冬眠者战舰。而当所有可能性收束的刹那，米拉抱住即将消散的弟弟虚影，机械义肢释放出超新星级别的脉冲。

绝对零度瞬间解除，深渊能量如退潮般收缩成奇点。林深在气化前最后一秒按下空间弹射按钮，逃生舱载着他与米拉冲入虫洞。在他们身后，冷冻核心绽放出冰晶之花，每一片花瓣都是米拉弟弟记忆的结晶。

当重力恢复正常时，他们漂浮在完全陌生的星域。米拉的机械臂只剩焦黑的骨架，电子眼的数据流显示着倒计时：距离深渊能量完全苏醒还有72标准日。她颤抖的手指展开全息星图，三个血色坐标正在闪烁——全是林深曾经经手并购案的星系坐标。

“这不是陷阱...“米拉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摩擦，“是宇宙本身的免疫反应。“

逃生舱的储物柜突然发出闷响。林深用激光刀撬开柜门，里面蜷缩着本该在核心熔毁中消亡的冬眠者克隆体——少年胸口缓缓浮现出与劳力士芯片相同的五芒星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