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血池骨鼎

林夜坠落的过程持续了整整三个昼夜。那些苍白手臂上的眼球不断眨动,投射出的幽光在岩壁上织就星河图卷。当他终于触到水面时,才发现这根本不是水——而是由百万生灵怨念凝结的液态记忆。

「欢迎来到葬神陵血池」

机械音在颅骨内共振,林夜看到自己倒影在血池中的面容正在衰老。吞噬元纹在脊背灼烧,疯狂吮吸着血池中的怨气。他每呼吸一次,就有万千亡者的呓语在耳畔炸响。

“第七千四百二十三位......“

沙哑的呼唤从池底传来,林夜被无形力量拖向深渊。随着下潜,血水逐渐透明,他看到无数悬浮的尸体:有三头六臂的修罗,有背生光翼的仙人,甚至还有半机械半血肉的造物。这些尸体都被青铜锁链穿透琵琶骨,锁链另一端消失在血池尽头的黑暗中。

突然,一具青衫文士的尸体睁开双眼。他脖颈处插着半截刻满符文的箭矢,开口时喉咙漏出星光:“小心守陵人......他们混在尸体里......“

血池底部矗立着九尊青铜巨鼎,每尊鼎身都嵌着不同祖巫的浮雕。鼎中沸腾的并非铁水,而是翻滚的星辰碎片。林夜被抛向中央最大的帝江鼎,鼎口喷涌的时空乱流瞬间撕碎他的衣物。

「检测到帝江精血残留」

「强制开启传承试炼」

鼎内景象骤变,林夜置身于浩瀚星海。十二尊顶天立地的祖巫虚影环绕四周,他们的目光如同黑洞般吞噬光线。帝江的六翼展开时,林夜全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这是上位生命对蝼蚁的天然压制。

“区区凡人,也敢染指祖巫之力?“

声浪震碎三颗陨星,林夜七窍流血。但吞噬元纹突然暴走,在他背后凝成残缺的帝江法相。两股同源力量对撞的刹那,星海中央浮现出青铜沙漏,流出的竟是林夜所剩无几的寿元砂砾。

“原来如此......“帝江虚影发出雷鸣般的嗤笑,“用阳寿换力量?有趣。“

六道时空裂隙同时展开,将林夜扯入不同时间线。他在瞬间经历了千种死法:被饕餮吞噬,被祝融焚尽,被共工溺毙......每次死亡都让吞噬元纹补全一分,直到左眼彻底化作暗金色时钟。

当林夜从鼎中爬出时,血池已经冻结。他踏着冰面走向出口,却听见身后传来瓷器碰撞的脆响。转头望去,十八名宫装美人正从冰层中款款走出——她们的面容是上等骨瓷,裙摆流淌着星河。

“公子留步。“为首的美人轻启朱唇,吐出的却是男声,“您的试炼还未结束。“

林夜瞳孔骤缩。这些瓷美人关节处伸出青铜锁链,锁链末端连接着先前见过的尸体。最诡异的是,她们胸口都镶嵌着苏家嫡系的冰莲纹章。

“用苏清雪的族徽......“吞噬元纹自动激活,林夜声音沙哑,“你们究竟是谁?“

瓷美人们突然同时抬手,血池冰面浮现出林氏宗祠的投影。画面中,大长老正将染血的玉牌交给某个少年——那赫然是三个月后的林夜!

“时间道标确认。“瓷美人脖颈裂开,露出齿轮咬合的机械结构,“清除变量。“

战斗在瞬间爆发。瓷美人们舞动水袖,每一道绸缎都裹挟着时空乱流。林夜闪避时,发现自己的残影竟被定格成实体,反过来攻击自己。这是帝江祖巫对时间法则的初级运用。

「剩余寿元:9年」

机械音的警告中,林夜抓住某个瓷美人的手腕。吞噬元纹顺着骨瓷裂缝侵入,读取到惊人的信息:这些傀儡竟是用他未来子嗣的骨灰烧制!

“看到了吗?“瓷美人被吞噬前发出尖笑,“你注定要弑尽血亲......“

林夜发狂般摧毁所有傀儡,却在最后一名瓷美人胸口发现苏清雪的冰莲法相本源。当他捏碎这朵冰莲时,远在现世的苏清雪突然呕血——她的本命法相竟出现不可逆的裂痕。

穿过血池尽头的青铜门,林夜来到布满龟裂石碑的荒原。每块碑文都记载着前代试炼者的结局:“被亲妹妹挖心而死““遭挚爱斩首于大婚之夜““寿元枯竭化作尘埃“......

在第七千四百二十三块墓碑前,林夜看到了自己的预言:

【林夜,弑父戮母,食兄啖妹】

【燃尽阳寿,化身时灾】

【葬于爱人之手】

碑文突然渗出鲜血,凝聚成苏清雪的模样。这个虚影比现实中的少女成熟许多,眼中流转着林夜从未见过的悲悯:“现在回头还来得及......“

林夜挥拳打碎虚影,却听见身后传来真实的脚步声。酒剑仙李忘忧提着葫芦从时空裂隙走出,道袍上沾满疑似神血的荧光液体。

“小子,你摊上大事了。“他醉眼朦胧地指向天际,“三界之外的存在盯上了你的命格。“

顺着手指方向,林夜看到血月瞳孔中浮现的青铜沙漏——那分明是放大万倍的葬神陵契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