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那些你自杀的孩子都魂魄去哪儿了？”
俞年坐在茶案后，背靠椅背，难得的翘起二郎腿，虽然坐着，但眼神却睥睨着喜气鬼。
喜气鬼也不怕：“去哪儿了呢？去快乐的地方了？”
俞年皱眉，懒得和他扯，“老实说，不然给不了你痛快。”
喜气鬼笑着问：“痛快好吃吗？”
颜恩迟和花曼珠满脸黑线，这喜气鬼，真的，有点油盐不进。
俞年也不气，微微抬手，一团红色的花瓣从手心中飞出，落在喜气鬼头顶。喜气鬼也不闪不躲，不过几分钟，喜气鬼脸上的笑再也挂不住了，他的表情极其痛苦。
喜气鬼的感觉自己长脑子了，因为他脑子里面好多嘈杂的声音，全是被它害死的学生。他活了几百年，他害死的学生简直是不计其数。这些声音像魔音入耳，也不知道他们说些什么，只是在他耳边一直叫嚷。他感觉他的耳膜和脑仁都在痛，是生理上的痛。几百年了，他一个老鬼，怎么还能体验生理痛？他不理解，俞年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只是觉得自己痛不欲生。
其实俞年也没做什么，只是将这喜气鬼害死的人所经历的痛苦放大了几百倍强加给这只喜气鬼，虽然不一定能感同，但一定能身受。
喜气鬼嘴里发出难以言说的呜咽，听起来让颜恩迟汗毛倒立。花曼珠嘴角翘了翘，觉得俞年这番操作甚得她心。
俞年见差不多了，手指抬了抬，“怎么样？说吗？”
喜气鬼面上神色收敛，脑子里的声音淡去，又笑了起来，“姐姐，真好玩，我还想玩。”
颜恩迟眼神怪异，心想这鬼到底是什么做的，油盐不进。
俞年累了，既然他不主动说，那就不折腾了。俞年眼睛里发出黝黑色的光，“说！”
言缚！花曼珠浑身发软，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感觉自己身上冷汗蹭蹭。花曼珠神魂激荡，这是她目前为止，见过相弘下的最重的言缚，一个字，像是千斤重，直接压在灵魂深处。她一个旁鬼都经受不住，别说喜气鬼了。
喜气鬼听到艳福之后，神色再也不是之前那样漫不经心，嘴不受控制的开始说起来。
“相弘，我们见过。我就是你看见的那个背着行囊的穷书生。那时候我正参加完乡试，准备下一轮会试。但是会试途中，我的文章被有钱人掉了包，导致我会试不中。我们这种穷苦人家的书生，最容易被顶替，又求助无门，只能默默忍耐。恰巧那时身上钱财也所剩无几，就打算回乡，三年后再战。可是途中碰到了送葬队伍，不知为何，我就突然感觉自己呼吸困难，暴毙在途中。我浑浑噩噩的，随处游走。看到很多学子及第，我心声怨恨，凭什么都是贫民学子，我却那般倒霉，被顶替不说，还暴毙归乡途中。越想越气，我就跑到及第学子身后，对他们说了很多话。起初，我以为他们是听不到的，可后面我发现，我说的越多，他们就越烦躁，越烦躁就会有想死的冲动，他们一死，我感觉他们的灵魂就很好吃。”
颜恩迟一愣，“所以……那些……灵魂……你都……吃了？！”
喜气鬼说：“都吃了，好吃的呢！”
俞年问：“最近连着几起学生自杀事件，也是你做的？”
“是。”
“灵魂你也吃了？”
“没吃，不见了。”
除了喜气鬼，其余三人都是一愣，他没吃，就不见了？
花曼珠忍不住又问：“什么叫不见了？你说清楚！”
喜气鬼也适时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那些人自杀的时候，我并不在身边，但我隐约能感觉到他们的情绪。他们死了之后，我立刻过去，竟发现，他们的魂都不在了，连痕迹都没有，我也觉得奇怪。其实，以往，我吃一个魂少则可以管十几年，多则几十年，我都可以不杀人的。但因为一直没吃到我想要的，所以我才频繁的杀人。”
俞年听完，和花曼珠，颜恩迟面面相觑。所以，那些孩子的魂到底去了哪里？
整个过程听完，俞年觉得非常抓马，甚至毫无头绪。
俞年摆摆手，“小鬼，这玩意儿，你怎么处理？”
花曼珠被逗乐了，玩意儿？
“我可处理不了这鬼东西，我喊他三声名字，还给他叫爽了！也收不到伞里，就带不回奈何桥。”
言外之意，我处理不了，相弘，该你了！
俞年揉着发疼的头，“要不，我杀了吧。”
豁！这话一出，其余一人二鬼倒吸凉气。尤其是喜气鬼，这下真笑不出来了，直接跪下，嘴角也咧不开了，皱巴巴的委屈极了。
“姐！我亲姐！别呀！我不敢了！别杀我，我觉得我还挺无辜的。”
俞年：这鬼，能屈能伸。
“我可和你没有半点血缘，你给我个不杀你的理由。”
喜气鬼不愧是元朝过了的乡试才子，眼睛一转，头扭向颜恩迟，“弟弟，我看你有点怪，应该还是很招鬼喜欢的，不然我跟着你，保护你？我这个年岁的鬼，一般情况，别的鬼不敢害你！”
花曼珠笑着说：“你一个百年厉鬼，你跟着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你自己听听，多可笑？你怕不是嫌这小孩儿命长？”
喜气鬼面色一僵，所以他真的要玩完了？
颜恩迟想了想，对俞年说：“姐姐，咱塔楼不是有个后门？”
俞年和花曼珠都是一愣，“这你都知道？”
颜恩迟说：“我刚住进来就发现了。”
俞年无语，这小孩真的啥都知道。
“是有一个，所以？”
“让他去看门吧，省的那个铃铛总是响起来，吵到姐姐睡觉。”
俞年诧异，“你也能听到那个铃铛的声音？”
颜恩迟点头，“可以，之前曼珠姐带了几十只鬼回来，那铃铛响了一晚上。我第二天上课，打了一天的哈欠。”
俞年看向花曼珠：看你干的好事儿！
花曼珠：我真的不知道他还有这技能。
俞年开口：“行吧，既然你说了，我也觉得这喜气鬼看门合适。”
话落，俞年对喜气鬼说：“你自己能控制自己不祸祸人吗？要是控制不住……”
喜气鬼连忙点头，“能！必须能！”
他就怕俞年说出杀了他的话，其实俞年想说，给他下个言缚，立马老实。但见他态度认真，言辞恳切，也就不说话了。
俞年想，要是有机会见到孟婆，还是要让她把这喜气鬼引渡了。
俞年食指轻抬，就见喜气鬼变成一缕红光，钻进了楼下的风铃内，发出一声叮当响就安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