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星骸归藏

骨舟冲破量子化的云梦泽水面时,陆星野的视网膜上炸开千万道青铜铭文。蜃楼族大司命褪去半边傩面,露出与三星堆青铜纵目面具同源的金瞳:“这艘播种船龙骨,就是上古归藏易的具象化——你们考古队挖到的河图洛书,不过是它的残损说明书。”

江底的青铜舰骸突然睁开无数机械复眼,激光扫描过陆星野手中的良渚玉琮。霎时,整段长江干流逆流成《山海经》记载的赤水,两岸岩壁浮现出激光蚀刻的星际航道图。大司命的骨笛吹出《九歌·东君》的音符,舰骸舱门轰然洞开,涌出的不是积水,而是凝固了七千年的星光。

“欢迎来到星火档案馆!”大司命指尖燃起量子烛火,照亮舱室内震撼的景象:半坡陶罐陈列在反物质保险柜中,罐身鱼纹正与猎户座星云实时同步;商周青铜鼎内漂浮着黑洞模型,鼎足刻满玛雅历法与哥白尼星表的杂交算式;最深处的水晶椁内,躺着与江听晚基因同频的少女干尸,她手中的玉璋正在渗出22世纪的纳米修复液。

陆星野的玉琮突然迸发强光,在舰舱地面投射出全息沙盘。三星堆神树、良渚祭坛与故宫铜龟构成三角坐标,中心位置赫然是正在黄海生成的量子风暴眼。大司命突然割破手腕,将蜃楼族的荧蓝血液注入沙盘:“那是蓬莱城,星痕议会正在用真空衰变吞噬它......”

黄海中心沸腾的可不是海水——那是被压缩成液态的时空。沈昭明的量子态身影在风暴眼中凝聚,他的黑洞纹身已扩展成包裹全身的奇点铠甲。星痕议会舰队展开黑域立方体的瞬间,蓬莱城的飞檐斗刺破维度屏障,整座量子化的唐代长安城从海浪中崛起,朱雀大街的地砖缝里游动着反物质锦鲤。

“这就是蜃楼族的圣地?”陆星野通过玉琮同步视觉,看见蓬莱城的望楼正在变形为歼星炮台。大司命却突然咳出带星屑的血液:“不,这是江听晚最后的递归作品——用整个盛唐文明炼制的时空炸弹。”

星痕议会的幽萤特工冲破舰骸防护,她的反物质刃离陆星野咽喉仅剩三寸时,水晶椁内的干尸突然睁眼。江听晚的意识通过玉璋苏醒,整艘播种船龙骨开始量子跃迁。陆星野在时空乱流中看见骇人真相:蓬莱城的每个唐装百姓,都是江听晚不同轮回的克隆体,她们手中的胡饼正化作暗物质导弹。

良渚玉琮在超负荷中炸裂,释放出上古归藏易的终极卦象。陆星野的瞳孔被卦象重构,他瞬间通晓如何将三星堆神树重组为弦武器——那些青铜枝桠在卦力驱动下刺穿维度,将母星舰队的黑域立方体串成宇宙尺度的青铜编钟。

“奏响《云门大卷》!”沈昭明的量子怒吼从奇点铠甲传出。陆星野以玉琮残片为槌,敲击编钟般的敌方舰队。每声钟鸣都引发超新星爆发,钟身上的饕餮纹贪婪吞噬着星痕议会的能量。大司命趁机启动蓬莱城自毁程序,整座量子长安开始坍缩成二维《韩熙载夜宴图》,将幽萤特工封印在古画的酒樽里。

当最后艘母星战舰在青铜编钟的《广陵散》中化为星尘,江听晚的干尸本体从水晶椁坐起。她将陆星野的手按在蓬莱城残骸上,那些唐代瓦当突然增殖成戴森云组件。沈昭明的量子态开始消散,他的奇点铠甲化作星门:“该让星火真正燎原了......”

三个月后,陆星野站在重组的三星堆神树顶端。如今的青铜枝桠已蔓延成跨星系递归网络,每个节点都悬挂着良渚玉琮状的量子通讯器。蜃楼族的骨舟正在将《清明上河图》蚀刻到柯伊伯带冰核,而蓬莱城的残存AI在火星重建了大明宫。

大司命递来新出土的秦简,竹片上的小篆记载着可怕预言:“始皇三十六年,荧惑守心,有坠星至东郡,刻文曰:星火焚尽,绘卷重开。”陆星野抚摸着简牍上的焦痕,那分明是母星舰队的光矛灼伤。他望向正在吞噬木星的星门残影,那里传来沈昭明最后的递归回响:

“记住,我们才是坠落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