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林默猛地转身,脚下步伐加快,大步朝着谷外奔去,衣袂在风中烈烈作响,带起一阵呼呼的风声。
在谷口的转角处,他与萧雪瑶匆忙的身影撞了个满怀。
萧雪瑶脚步踉跄,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后,她抬眸看向浑身染血的林默。
眼中满是震惊,急切问道:
“怎么了,林默?”
说话间,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抓住林默的胳膊,指尖微微泛白。
林默神色慌张,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他急促地说道:
“有人潜入族宗,田文被杀了,那人朝着谷中去了!”
边说边抬手,胡乱地比划着谷中的方向,声音因紧张而微微颤抖。
萧雪瑶心中猛地一揪,好似心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紧,呼吸都为之一滞。
来不及细想,转身朝着福泽谷飞奔而去,脚步急促而慌乱。
林默在她身后一边追赶,大声呼喊:
“萧小姐莫急…”
福泽谷内,四周翠竹环绕,高耸入云,将谷中景色遮遮掩掩。
谷中一方池水,澄澈如镜,水面毫无波澜,将湛蓝天空与挺拔翠竹清晰倒映其中。
池中央浮台之上,赵轩正盘膝而坐,周身环绕着一层细密的灰色风刃,发出“嘶嘶”的细微切割声响。
赵轩眉头紧蹙,额头上不断沁出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赵轩哥!”
一声呼喊从谷外突兀传来。
赵轩身形猛地一颤,原本稳定的气息瞬间紊乱,险些让他失去了好不容易凝聚的心神。
“雪瑶?不对……”
赵轩心中一紧,迅速稳住心神,双手在身前快速结印,极力压制即将失控的心神。
萧雪瑶冲进谷中,待看到赵轩安然无恙地坐在池台上,高悬着的心才总算落了地。
她脚步一顿,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林默也随后赶到,静静地立在萧雪瑶身后,神色看似平静,可眼底却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阴鸷。
萧雪瑶微微挺直了纤细的脊背,美眸中透着一丝焦急与疑惑,迅速地四处张望着。
“林默,你说的人呢?”
她的声音清脆,在谷中悠悠回荡,尾音带着几分急切。
林默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决绝,右手瞬间抬起,掌心不知何时已多了一张散发幽光的符箓。
面沉如水,毫无犹豫,手臂猛地发力,将符箓朝着萧雪瑶的胸口狠狠刺去。
动作迅猛而又狠辣,手臂瞬间贯穿她的胸膛。
殷红的鲜血瞬间涌出,溅落在她洁白的裙摆上,迅速晕染开来,恰似一朵在雪地里盛开的红梅,凄美而又刺目。
“林默,你……”
萧雪瑶满脸不可置信,双眼圆睁,死死地盯着林默,目光中满是震惊与错愕,似乎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曾经熟悉的痕迹,可回应她的只有林默冰冷的眼神。
萧雪瑶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赵轩的方向奋力呼喊“赵轩哥……小心……”声音凄厉,带着无尽的担忧。
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瞬间引起了赵轩的警觉,他猛地睁开双眼,瞳孔骤缩,正好目睹了萧雪瑶被贯穿的身躯。
刹那间,他的心神彻底崩塌,原本受他掌控的风劫,瞬间失控,狂暴的风力化作一支支迅猛的风矢,疯狂地朝着他的身躯刺去。
“林默!”
赵轩双目圆睁,满脸怒容,死死盯着眼前的一切。
声嘶力竭地怒吼:
“你这贱种,我要杀了你!”吼声中满是杀意。
他不顾一切地想要起身,肌肉紧绷,青筋暴起,却被风劫反噬身体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束缚,动弹不得。
林默面色冷峻如冰,右手从萧雪瑶的躯体中缓缓抽出,动作不带丝毫迟疑,随后将她的尸体随手一抛,任其倒在一旁。
随即,他左手的【玄雷-符箓】脱手而出,瞬间化作五道黑色的紫雷,裹挟着滚滚雷鸣,朝着赵轩的身躯呼啸而去。
紫雷瞬间将赵轩包裹,发出“噼里啪啦”的剧烈声响,电光闪烁,照亮了整个福泽谷。
赵轩在这狂暴的雷电中痛苦地扭动着身躯,最终无力地倒在地上,眼神逐渐失去了光彩。
弥留之际,他的目光望向萧雪瑶的方向,嘴唇微微颤动,似是说出那句常挂在嘴边的誓言。
“我爱你,如鲸归海,似鸟投林...不可避免,退无可退......”
随着赵轩的死亡,一股青灰色的劫余气息好似一缕青烟,缓缓融入林默的心窍之中。
林默感受着这股力量的涌入,神色微微一动,低声自语道:“爱情美好而强大,却也能让人变得愚笨。”
他缓缓走到赵轩的身边,右手轻轻探出,指尖轻点赵轩的心窍之处,一张散着白芒的符箓,缓缓浮现。
林默目光一凝,稳稳将符箓握于掌心。
无数选择交织成网,衍生出无数可能,这些可能相互勾连、彼此影响,如同复杂棋局中的纵横经纬。
林默脑海飞速运转,思绪如暗夜流星,不断碰撞、交织。
如何行事,方能在这险象环生的境地中保全自身,又能将利益最大化?
这问题如千斤重担,压得他心力交瘁。
短短片刻,他已想得双耳嗡鸣,脑海中似有万马奔腾。
“他二人已死,若此刻抽身离开,定遭追杀,即便侥幸逃脱,手中一阶符箓寥寥,玄雷符箓的天劫之气也已耗尽,风劫之气尚未炼化,天纵符箓也仅能提速修行。此般,在这世间难有活路。”
他微微摇头,口中喃喃,声音低沉,果断否决了这个念头。
“等一等!”陡然间,林默身躯猛地一震.
“也许……”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如破土新芽,在他脑海中悄然萌生。
“不行,如此行事,风险太大!”他旋即摇头,眉头紧锁,似要将这危险的念头彻底碾碎。
然而,这想法却似顽疾扎根,在他心间挥之不去。
“若此计能成,后续之忧便能迎刃而解。”林默双目陡然放光。
但下一刻,他又不自觉摇头,神色凝重:“此计一旦稍有差池,此前所有谋划都将付诸东流。”
思索间,林默的目光渐渐深邃。
忽然,他轻笑出声,笑声在这死寂的谷中回荡,透着几分癫狂与决然:
“只要有一线生机,便要放手一搏。富贵险中求,什么稳中求胜、慢慢积累,不过是弱者的托词!”
“没错,就按此方案!人生匆匆百年,不过一场惊心动魄的豪赌!”
言罢,林默周身气势陡然一变。
右手迅猛探出,手中的符箓仿若一柄锋利无比的匕首,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刺向自己的腹部。
“噗”的一声闷响。
鲜血瞬间涌出,染红了他的素袍。
他的身体猛地一颤,脚步踉跄,却强撑着朝着谷口的方向跌跌撞撞地走去。
每迈出一步,身形都晃得愈发厉害,口中大声呼喊着:“救命……救命……”声音在谷外回荡。
没过多久,巡逻的族人听到了他的呼喊,朝着他的方向匆匆赶来。
“出什么事了?”一名族人焦急地问道。
“福...泽”
林默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只艰难地吐出两个字,眼前便一阵发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栽倒,重重地昏倒在地。
议事殿内,烛火摇曳,光影在墙壁上晃动。
大家老猛地站起身,双手重重地拍在身前桌案上。
砰——
一声巨响,震得满桌的文书簌簌而动。
他满脸怒容,双眼因愤怒而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颤抖着手指,直指向三家老。
声嘶力竭吼道:“福泽谷出了这等惨案,你都干了什么!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三家老急忙反驳:“你休要胡说!”
大家老气得浑身发颤,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逼近三家老。
“我胡说?你心里清楚,你做那些勾当!还有前些日子你和家主那眼神!”
“放肆!”三家老暴喝,双眼圆睁,怒目而视“家主也是你能揣测的?”说罢,向前逼近一步。
气氛紧张到极点之时,二家老赶忙快步上前,双手在空中虚按。
“二位,都先冷静冷静,事情还没有调查清楚,现在下结论还太早。说不定是有外敌觊觎家族,暗中使坏呢。”
大家老一听,更是火冒三丈,脸上露出一丝冷笑:“外敌?福泽谷乃是我们族中最核心的腹地,你竟说是什么外敌干的?你这话,骗得了谁?”
二家老神色一凛,直视大家老,恳切道:“兄长别急,此事确实蹊跷,也可能是家族内的间谍。我知晓你对他关爱有加,视若己出。当务之急,必须彻查到底。”
家主一直面色凝重如铁,端坐在主位上,一言不发。
“哼!别让我查到!”大家老抛下狠话,袍袖一甩,带起一阵强劲的风,将桌上的几张文书吹落在地。
转身大步离去。
二家老见状,忙道:“我去劝劝他,回头再跟家主细细商议。”说罢,匆匆追了出去。
大殿内,只剩家主与三家老,一时寂静,唯有烛火“噼啪”。
家主负手,微微侧身朝三家老低声唤道:“晦宇。”
萧晦宇神色一紧,浓眉拧起,上前一步“我原本谋划,等赵轩渡劫之后,安排他外出历练,寻机将他……除掉。没想到,竟出了这等变故。”
家主听闻,眼神瞬间锐利如鹰,追问道:“真有外族潜入?那天纵符箓呢,现在何处?”
萧晦宇缓缓说道:“不见了。我探过林默心窍,他一境修为,绝无可能隐匿此等符箓”
“林默!”家主喃喃自语,眉头紧锁,若有所思。
萧晦宇见状,接着补充道:“此人是林正风强迫一贱婢所生,五年前,林正风为表臣服,将他送过来充当质子。起初在萧雪瑶家为贱奴。因质子身份,得我族赐下的开窍机缘,资质为五品,后便去了福泽山当看守,与赵轩同处一个舍堂。”
“五品……”家主心中暗自思忖,即便他隐瞒实力,这辈子顶天也就二境中阶,怎么可能有能力杀得了赵旭和萧雪瑶?难道真的有外敌。
家主沉默良久,周身气息陡然一沉,停下脚步,冷冷道“派人暗中盯着林默,一旦有异常,立刻除掉。”
“明白!”
“一个外族死了倒也罢了,本想借他的符箓助我儿突破瓶颈,没想到功亏一篑!”家主微微叹息,脸上闪过一丝懊恼与不甘。
萧晦宇神色愈发凝重,拱手道:“家主,事已至此。当务之急,需肃清族内,彻查各方,以防再有变故。”
“此事就交由你去办,务必谨慎行事,不能再出差错。”家主微微点头,目光如炬,看向萧晦宇。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