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因果律的第一次崩塌

林玄的晶化右臂贯穿拍卖台时，人皮地图的温度突然降至冰点。那些用陈氏族人脊髓捻成的经纬线寸寸断裂，断口处喷出的却不是血，而是粘稠的、泛着星屑光芒的时间浆液——这液体触及青铜地砖的刹那，整座拍卖场像被无形巨手揉捏的陶土般扭曲变形。穹顶的玄鸟灯盏逆时针疯转，烛泪倒流回灯芯，烧焦的熏香重新凝成完整的盘香，就连被血水浸透的幔帐都褪去污渍，恢复到三十年前崭新的嫣红色。三个竞拍者融化的皮肤如倒放的录影般复原，他们破碎的声带挤出的不再是报价，而是三十年前的青阳城小调：“三月三，玄鸟归，陈氏女，采药回......”

拍卖师裂开的嘴角突然愈合，机械义眼弹出的探针缩回眼眶。他的白发从发根开始转黑，佝偻的脊背挺直如松，脸上纵横交错的皱纹被青春的光泽抹平——当那双属于青年的清亮眸子与林玄对视时，林玄的晶化右臂突然痉挛起来。这双眼睛他死也不会忘记：那是他第七次轮回时，从血魔教屠刀下救出他的采药少年！

“这位贵客，可是要典当此物？”青年主管的嗓音还带着未褪的山野气息，他修长的手指抚过人皮地图，地图上的山脉纹路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小青蛇钻进他的袖口。林玄的喉咙发紧，他看见主管脖颈上挂着的玄鸟玉坠——这正是当年少年为他包扎伤口时，从自己脖颈摘下抵作药资的信物！

拍卖场的地砖突然发出琉璃破碎的脆响。林玄脚下出现无数时空裂痕，每个裂缝里都映出不同的因果线：在第七次轮回的正常时间线里，采药少年本该死于他离开后的第三个雪夜；但现在这条被篡改的因果线中，少年竟成了天机阁黑市的主管！人皮地图在青年掌心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呜咽，地图边缘浮现出细密的牙印——那牙印的排列形状，竟与林玄晶化右臂上的天枢碑文完全一致。

“典当物需要抵押品。”青年主管笑着伸出左手，掌心躺着一颗沾血的乳牙——正是林玄第七次轮回时，被血魔教打落的牙齿！他的瞳孔突然闪过星轨光芒，“比如......您身上这块不该存在的天枢残碑。”

林玄的晶化右臂突然暴起，骨刺扎向青年咽喉。但对方的身影如水中倒影般散开，骨刺穿透的只是件虚影化的玄色长袍。真正的青年主管出现在拍卖场穹顶，指尖缠绕着从三个竞拍者体内抽出的星轨丝线：“您强行逆转拍品归属，导致因果链崩塌——现在整个拍卖场的时间锚点都在漂移。”他轻轻扯动丝线，三个竞拍者突然同步开口，声线重叠成天机阁主的机械音：“您猜猜，当时间倒流到拍卖行建立之前，这张人皮地图会变成什么？”

拍卖场突然剧烈震动。镶嵌在墙壁里的青铜棺椁一具具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三十年前的景象：未完工的拍卖场地基下埋着三百具陈氏童尸，每具尸体的脊骨都被抽出，正在匠人的铁砧上煅烧成星轨丝线。青年主管的身影在虚实之间闪烁，他脖颈上的玄鸟玉坠突然炸开，露出里面封存的往生镜碎片——碎片映出的却不是他自己，而是林玄在第七次轮回的雨夜，抱着奄奄一息的采药少年痛哭的画面！

“现在您有两个选择。”青年主管的指尖凝聚出时间浆液凝成的匕首，“要么杀了我这个‘救命恩人’，拿走人皮地图后看着整个青阳城退回开埠前的蛮荒时代；要么......”他突然将匕首刺入自己心口，挖出块跳动的青铜心脏，“吞下这颗因果律核心，成为新的时间锚点！”

人皮地图突然发出尖锐悲鸣。林玄的晶化右臂不受控地抓住青铜心脏，天枢碑文与心脏表面的星轨纹路咬合时，他看到了更恐怖的真相——三十年前的采药少年之所以能救他，是因为天机阁主提前篡改了因果线！那颗乳牙根本不是他的，而是从第三百次轮回的黑衣林玄口中拔下的，牙根处还沾着苏璃前世的佛血！

拍卖场的时空裂痕突然扩张成漩涡。青年主管的身影开始虚化，他的声音却如诅咒般刻进林玄的耳膜：“您每逆转一次因果，就会创造出一个新的我......”无数个不同年龄的主管从裂痕中爬出，有垂暮老者，有总角幼童，他们掌心都托着颗青铜心脏，三百个声音重叠轰鸣：“......现在，您要杀死所有时间线上的救命恩人吗？”

林玄的晶化右臂突然炸成青铜尘雾。尘粒在空中凝成斩因剑的虚影，而青年主管们的心脏同时迸发强光——当剑锋斩落时，所有时空裂痕突然闭合，整个拍卖场像被按下暂停键的戏曲般静止。唯有人皮地图上的青蛇纹路仍在蠕动，它们钻入林玄的晶化伤口，在皮肤下拼出新的碑文：【因果崩塌处，众生皆虚妄】。

静止的时空轰然破碎。林玄跪在废墟中，手中攥着的人皮地图已褪成普通羊皮，而三十年前的青年主管正躺在他膝头，心口插着那把时间浆液凝成的匕首。鲜血从伤口渗出，却不是红色，而是泛着星光的青铜液体——这液体触及地面的瞬间，整个拍卖场遗址突然长出无数青铜花苞，花蕊中传出三百个林玄的恸哭声。

“这是第一个崩塌点......”青年主管弥留之际抓住林玄的晶化右臂，皮肤下凸起的星轨纹路与碑文融合，“......后面还有九十八个‘我’，在每条因果线上等您来杀......”他的躯体突然碎成星屑，青铜心脏在林玄掌心化作一枚玄鸟形状的钥匙——正是打开陈氏祖宅密室的秘钥！

人皮地图的温度突然恢复正常。林玄展开地图，发现原本的残碑坐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用佛血写就的新提示：【下一个崩塌点：苏璃的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