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从林羽撕裂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嘶哑的低吼，与其说是人声，不如说是野兽濒死的呜咽。
他视野模糊，眼前的世界像打碎的万花筒般旋转，扭曲，却又诡异地带着一种奇异的…清晰？
他能感觉到自己血管中奔腾的液体，如同岩浆般灼热，却又充满了一种奇异的力量。
骨骼的变形还在继续，肌肉纤维像被无数细小的虫子啃噬，带来难以言喻的剧痛，却又…不那么难以忍受了。
一种奇特的平衡在他体内建立。
不是战胜，不是压制，而是一种诡异的…共生。
变异的能量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却不再肆意破坏，反而像是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沿着某种轨迹流动，重塑着他的身体。
老科学家死死盯着林羽，浑浊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
他颤抖着扶了扶厚重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倒映着林羽扭曲的身体，像是在欣赏一件绝世艺术品。
“不可思议…简直不可思议…”他喃喃自语，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其他试药者或惊恐，或麻木，或绝望，但老科学家眼中只有林羽，只有这突破认知的奇迹。
“他的生命体征…稳定了！”助手颤抖的声音打破了老科学家的沉思。
老科学家一把抓住助手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助手疼得呲牙咧嘴。
“记录！详细记录！每一项数据都不能遗漏！”他语气急促，仿佛害怕错过任何一个细节。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到了顶层。
张董事，这个医疗公司的实际掌控者，一个眼神冰冷，不苟言笑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文件，起身走向试药室。
当张董事踏入试药室的那一刻，空气仿佛凝固了。
他身上散发出的威压，让所有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林羽也感受到了这股压力，即使在变异的痛苦中，他也本能地感受到了一种来自上位者的审视，一种冰冷的，仿佛在评估一件商品的价值的目光。
“这就是…那个…特殊的试药者？”张董事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
老科学家连忙上前，恭敬地汇报：“是的，张董事。他…他似乎与变异能量达成了某种…平衡。他的身体机能虽然还在变化，但…但已经稳定下来了。”
张董事走到林羽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林羽努力地抬起头，想要看清这个男人的脸，却只能看到一双深邃而冰冷的眼睛，如同两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有趣…”张董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林羽扭曲的手臂，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老科学家屏住呼吸，大气也不敢出。
他知道，林羽的命运就掌握在这个男人手中。
良久，张董事收回手，转身对老科学家说道：“继续观察。我要知道他的一切。”
“是！”老科学家如释重负地回答。
张董事离开后，试药室的空气才重新流通起来。老科学家看着林羽，
“孩子，”他轻声说道，“你…很特别。”
林羽的意识渐渐模糊，他感觉自己像是在坠入一个无底深渊，却又隐隐约约听到一个声音在耳边回响：
“你会…活下去…”
实验室里那股无菌的金属气味充斥着林羽的鼻腔，与片刻前残留的血腥味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的身体仍因突变带来的奇异能量而微微颤动，感觉……不一样了。
既陌生，却又确确实实属于他自己。
他能感觉到皮肤下力量的脉动，那是一种原始、未驯服的力量，既让他恐惧又让他兴奋。
“我还活着，”他心想，这一认知如同一记重拳击中了他。
“他们没有把我扔掉。”
他不确定自己被绑在冰冷无情的检查台上躺了多久。
时间似乎被拉长又扭曲了，就像一根橡皮筋被拉紧后又猛地松开，让人头晕目眩。
他能听到科学家们的轻声低语、机器有节奏的哔哔声，还有笔在纸上划过的沙沙声。
他们在研究他，用目光剖析他，很久以来，林羽第一次感觉到……被关注了。
不是作为一只实验用的小白鼠，一个可随意丢弃的实验品，而是作为某种……独特的存在。
头顶荧光灯微弱的嗡嗡声在他耳边回响，那持续不断、令人烦躁的噪音就像他胸口焦虑的跳动。
他试着动了动，想测试一下自己变身之后身体的极限，但束缚带把他牢牢固定住了。
强烈而尖锐的挫败感刺痛着他。
没错，他还活着，但他仍然是个囚犯。
接着，门重重地咔哒一声打开了。
林羽转动脖子僵硬酸痛的脑袋，看到主任张东石走进了房间。
他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一种几乎能感觉到的权威气息而噼啪作响，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让林羽的呼吸都在喉咙处停滞了。
“你……不一样了，”张东石说，他的声音低沉而平稳，就像打磨过的石头。
他绕着检查台踱步，目光敏锐而审视，就像一只老鹰在打量它的猎物。
“非常不一样。”
林羽咽了咽口水，喉咙干涩。
他试着说话，但声音却沙哑得像蛙叫。
他清了清嗓子，又试了一次。
“那……现在怎么办？”
张东石停了下来，目光锐利。“现在，”他说，”
他向科学家们做了个手势，这是一个无声的命令。
他们熟练而高效地行动起来，动作精准而简洁。
他们调整机器，查看数据，表情冷漠，丝毫没有流露内心的想法。
“我们需要了解你的……适应能力，”张东石继续说道，语气变得专业起来。
“以及它的潜力。”
一股冰冷的恐惧渗入林羽的血管。
没错，他在突变中存活了下来，但代价是什么呢？
他是一个有待解开的谜题，一个有待分析的标本。
他仍然是他们手中的工具。
“我们需要你的……配合，”张东石说，这个词像一个威胁悬在空中。
“进一步的测试。更多……侵入性的程序。”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与林羽交汇。
“这可能……对双方都有好处，”他补充道，嘴角微微露出一丝可能是微笑的神情。
“想象一下，你现在拥有的力量，被掌控、被控制、被放大。”
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成一种阴谋的低语。
“你可能会……变得无比重要。”
林羽盯着他，思绪混乱。
希望和恐惧在他心中交战，一场激烈的战斗几乎要把他撕成两半。
他面临着一个选择，一个机会……但这是获得救赎的机会，还是会陷入更深的地狱呢？
血腥味再次袭来，这次不是来自他的伤口，而是他突然用力咬到自己嘴唇所流的血。
他看着张东石，看着他眼中那冷酷、算计的光芒，终于开口了，声音几乎轻不可闻。
“那……如果我拒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