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从网络和电视的惊悚直播来看,舒瑾瑜都是一个提着人脑袋乱闯的,丧心病狂的嚣张杀手,但如果愿意,舒瑾瑜想证明自己是无罪的并不难。舒瑾瑜如同灵魂被掏空,被拖进警察局的羁押室以后,她就昏迷不醒,一天以后,开始发起了高烧。警察局通过询问目击者和调阅监控录像,证实了舒瑾瑜从来就不是一个杀人凶手,而舒瑾瑜提着人头在街上狂飙的原因,也似乎是为了抢救张揽星。在警察局刑侦科的为同事报仇的强烈情绪下,各条线在紧锣密鼓展开。警察们在东方市医院为舒瑾瑜安排了硬件最好的病房和最专业的医生护士。
舒瑾瑜昏昏沉沉睡了三天,终于苏醒,舒瑾瑜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在医院里,头痛欲裂,忽然想起来发生了什么,自己的知己张揽星被人砍掉了脑袋,自己一路冲杀,最后被警察逮捕,后来就到这里了。她不知道的是,这三天里,警察们调查迅速,基本已经排除了舒瑾瑜的犯罪嫌疑,病房有荷枪实弹的双岗转变为只雇佣了一名陪护。舒瑾瑜已经可以自由出入。
舒瑾瑜躺着一动不动,此时,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不能让张揽星死个不明不白。
但没有任何线索,黑客的网络技术天衣无缝,现实中行凶的那个叫胡逸飞的凶手,根据自己昏迷前的记忆,所开的警车撞开了护栏冲向了桥下,应该确定是死了。此时跟整个事情都有关系的人,就显得尤为重要,那就是周有光,也可能只有周有光,才知道黑客和苏柒柒的血海深仇的原因,才知道张揽星又是因为什么卷入杀身之祸。
张揽星脑袋被砍下来之后,舒瑾瑜脑袋中灵光一闪,想到了苏恒说过的,在公司的秘密文件中提到过的东方大学周有光教授拥有换头术的神奇医术。最初觉得完全是扯淡,但真当张揽星尸首两分,舒瑾瑜又不假思索不经辨别地完全确认了这个信息,好像这个信息就是最起码的既定事实。而此刻想来,又有些怪异,胡逸飞杀人之后,强夺张揽星的脑袋,这就很是奇怪,哪有杀人后不慌忙逃走,还抢人头颅的,如果说舒瑾瑜抢来这颗头颅是为了让周教授接在脖子上,但这颗脑袋对胡逸飞有什么用?
苏柒柒和苏恒都提到过周有光,这不得不让人把注意力集中在周有光身上,周有光是东方大学的教授,也是目前这所医院,东方市医院的知名医师,在这里调查周有光当然是很方便的。舒瑾瑜打定主意,从周有光身上切入,她一身病号服,在医院里出入倒也自由。但从没见过周有光坐诊,或出现在医院的某个地方,经过打听才知道,周有光是享有大名的国际名医,一般情况下不会坐诊,所有的周有光坐诊的日程安排,出席的都是他的弟子们。
想到张揽星,一阵阵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仿佛生理盐水的滴管悬在视网膜上,每滴坠落的清液都映出张揽星脖颈爆裂的血雾。呼吸机的嗡鸣声突然扭曲成摩托引擎的嘶吼。她触电般弹起,撞翻的医疗推车滚落满地针管,玻璃碎屑折射出无数个张揽星。有举着梅花奖证书向她挑眉的他,有在瑜伽垫上憋笑颤抖的他,更多是头颅滚落时瞳孔扩散的他,本来她已经失去了张揽星,不料处处都是张揽星。
舒瑾瑜将额头抵住冰凉的瓷砖,忽然低笑起来。原来命运早把答案刻进他后颈细密的绒毛,而他们只顾在刑侦图纸画交叉线。
你醒了!
苏恒提着一兜橘子进入了病房,舒瑾瑜看到苏恒的满脸憔悴,短短几天,鬓角居然出现了几丝白发,那极具感染力的笑声再也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从内至外的深深的悲伤和绝望。
舒瑾瑜挣扎着坐起,本来想问张揽星,胸口如遭重击,一时哽住了,嘴唇动了动,终于没有说出话。
苏恒冰雪聪明,当然能够猜到舒瑾瑜内心的想法。说,张揽星的遗体,应该是被送到法医的检验中心了。等到检验结束,就会通知家属认领,再由家属择地安葬。
舒瑾瑜拽掉了点滴,穿上鞋子,说,我们去检验中心。
苏恒没有理由拒绝,当然陪同舒瑾瑜去找法医,舒瑾瑜问道,苏恒姐姐,你看到的那份绝密资料中,真的有写周有光教授能够把人的头颅和脖子接上吗?
苏恒知道,即便是过去了三天,舒瑾瑜仍然没有放弃任何希望,她只有说,确实,上面确实说周有光是可以做换头手术的,只是,这过去三天了,还行吗,即便是手指断掉了,三天之后再去做断肢再植手术,也早已经迟了,何况,何况是……
舒瑾瑜说,走吧!
于是二人叫了一辆出租车,赶到了法医的检验中心,但令人震惊的是,检验中心拒绝承认有张揽星的遗体存在,说没有任何登记,也没有任何一个实验台上会躺着没有登记的人。
舒瑾瑜和苏恒互相看了一眼,知道情况要比想象中的复杂的多,整个事情到现在,无处不透露着波诡云谲的离奇味道,但现在非但找不到任何对我们有利的证据,反而连张揽星的尸体都不翼而飞。
舒瑾瑜冷静了下来,完全从满是情绪的感性之中切换成为了一台逻辑机器,在返回家中的路上,她详细询问苏恒当天的情况。
苏恒回忆说,你和胡逸飞追逐离去之后,警察立刻就封锁了现场,所以张揽星的遗体怎么处置的,我并不知道,但是根据网络和电视的直播画面,你和张揽星的头颅被警察局长段志强截获,段局长在警察局接受采访,说已经将头颅缝合在脖子上,保证被害人全尸下葬,以告慰亡灵。
舒瑾瑜说,那么胡逸飞是你什么人,他为什么要杀张揽星。
苏恒一窒,明显停顿,说,胡逸飞是我从小就认识的朋友,他们小学到孤儿院献爱心时认识的,当时他们学校一个班级的人来我们孤儿院,他们班的女老师看我很可爱,又很可怜,忍不住想抱抱我,被孤儿院的阿姨制止了,我心里很难受,忍不住掉下泪来,胡逸飞看到我伤心的样子,就走出来抱了抱我,我们就这样认识了,在一起做朋友转眼已经奖金三十年了。
舒瑾瑜诧异道,为什么?为什么孤儿院的工作人员不让慰问者抱你呢?
苏恒叹了口气说,个中原因说起来残酷实则是很理性的,孤儿院的孩子从小就缺爱,当真有一天给予了她真爱,当真爱转瞬即逝之后,她又该如何面对这个世界呢?不如就让她和这个世界不远不近等她长大了,有充足的能力之后,就能够抓住真爱了。
舒瑾瑜默然,片刻后,说,那么胡逸飞他是从事什么职业,家里还有什么人,他为什么对张揽星产生仇恨?
苏恒说,胡逸飞这个人堪称完美,从小学习成绩就太好了,一直是遥遥领先的第一名,篮球打的有职业水平,后来听说我要考企业管理和财会,为了跟我在一起,他也考了研究生。毕业之后,他自己开公司,现在是一个非常成功的商人,有几千万身家了吧。他这个人心高气傲,是不会对张揽星这样的人产生仇恨的,别说他们平时没有接触过,就算是张揽星冒犯了胡逸飞,胡逸飞也同样不会计较,胡逸飞太过高傲,对整个世界都有一种我不跟你计较的居高临下的感觉,即便是有人冒犯他,他也会淡然置之,甚至,甚至这个世界上的绝大多数人,没有资格让胡逸飞心中不快。
这些话颇出舒瑾瑜的意料之外,舒瑾瑜冷笑道,你们情人眼里出西施,按你这么说,胡逸飞怎么可能杀害阿星。
苏恒低头说,我也不知道,但是这里面,一定有一个重大的误会。但是他驾车从高处摔下,新闻上已经播报,他已然去世,调查正在进行中,现在仍然不让人探望,恐怕这个重大误会,是再也没有人知道的了。
车子缓缓驶过市区,四月的光影变幻的如魔法一样,树叶的阴影和日光交替跳跃,空气中弥漫了新叶的芬芳味道,这一切本该让人心情大好,本该让人忍不住哼起歌来。
舒瑾瑜此时冷冷地说,你就忘掉去看望胡逸飞的想法,在这个事情没有完全弄清楚之前,你不能离开我半步。
苏恒虽然心中有些惭愧,试图照顾受伤的舒瑾瑜,甚至做出牺牲让舒瑾瑜心情开朗起来,但这个时候,听到舒瑾瑜几乎命令的语言,也忍不住产生反抗之心。苏恒说,你这是想绑架我?
我这不是绑架你,现在你们几个姓苏的不明不白都死了,死因现在尚不明确,阿星的死因我们目前尚且不得而知,但我几乎可以断定,阿星的死因和你们姓苏的离不开干系,现在你们背后的连环杀人凶手尚且没有浮出水面,如果你再不明不白的死了,我怎么对得起为你们捐躯了的阿星。舒瑾瑜此时泫然欲涕。而且,舒瑾瑜指着正在自动驾驶的出租车,说,比如这辆出租车,突然之间冲下山崖或冲进河里。
苏恒吃了一惊,她已经听张揽星讲过苏柒柒的遭遇,也分析过网络控制的设备被背后的黑客大佬控制杀人的设想。但此时此刻身临其境,被舒瑾瑜提醒了一下,忍不住脊背发凉。苏恒说,有这个可能吗?我听说在2024年,中国就已经上线了无人驾驶的公交车、出租车,也就是说,这些无人汽车已经商业化运营了20年之久,网上偶有无人汽车的车祸的新闻爆出,但从整体数据而言,无人汽车的安全度还是很高的,尤其是进入2040年之后,几乎没有听说过无人汽车出过什么问题。
舒瑾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说,所有的偶然事件背后,都有着必然的原因。
苏恒没有接话,她心中四海翻腾,五味杂陈。
车子在舒瑾瑜家门口停住,二人下了车,苏恒眼前豁然一亮,原来舒瑾瑜家里这么有钱,映入眼帘的这座别墅,宛如一座隐匿于尘世的梦幻宫殿。它以暖色调的砖石砌就,外墙爬满了葱郁的常春藤,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似在低语着岁月的故事。别墅主体呈欧式风格,高大的罗马柱撑起宽阔的门廊,精美的雕花装饰着门窗,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匠心独运。步入别墅的庭院,仿佛踏入了一个静谧的花园世界。大片的草坪如绿色的绒毯般平整柔软,四周繁花似锦,玫瑰、郁金香、薰衣草竞相绽放,五彩斑斓,芬芳四溢。一条蜿蜒的石子路穿过花丛,通向庭院深处的露天泳池。泳池的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池边摆放着舒适的躺椅和遮阳伞,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惬意的休闲空间。别墅的后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高大的树木遮天蔽日,洒下一片片清凉的绿荫。林间不时传来鸟儿欢快的歌声,仿佛在演奏着一曲自然的交响乐。沿着树林中的小径漫步,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感受着微风拂面的惬意,仿佛所有的烦恼都已抛诸脑后。从别墅的露台上远眺,视野极为开阔。远处山峦起伏,连绵不绝,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宛如一幅美丽的山水画卷。山脚下,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淌,水面上倒映着岸边的绿树青山,美不胜收。
拿到了电脑,舒瑾瑜就像是一名剑客拿到了倚天剑,黑幕的一角即将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