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短暂而漫长的三天时间,维克多部分时间在挑选合适的黑曜石原料,他准备制造一颗震撼人心的魔法炸弹,给安娜送去一点属于魔鬼的温暖。
想必常年待在幽邃洞穴中的冷血美杜莎,必然能感受到这份深厚热情。
空闲时间,例如在黄昏夜间时分,他也与杰米、比尔等人交流了不少关于过去的经历。
总体而言,三名锅炉工都算不上技术人员,得到的微薄薪水不因脑力与经验,不过是挥动铁锹将煤炭送入锅炉的血汗钱。
杰米勉强还不错,有个尚未出生的孩子,他很确定这孩子是他本人的,自从花费高价向中介“支付”一笔金磅后,他那不过十六岁的妻子就从来没有出过门。
他颇为得意摸着圆鼓鼓的肚子,因吃食过多鲜美海鱼而圆润的肚皮可能让他联想到了妻子的模样,懒洋洋说道。
“肯定是个男孩,等回去之后,我用维克多先生给的钱买点好东西给她补补,争取明年又生几个健康的小伙子。”
本森颇为肯定点头,他年龄与比尔相仿,但境遇却稍有不同,至少他知晓生父母是谁。
“回去之后,你可得给我介绍一下,否则这些钱都不知道该怎么用呢……
我想想,换个好点的住所要花五金镑,买几件家具,最好是买个印花的沙发,还有柔软的床垫和枕头,或许也能买辆马车,去乡间收货……”
两人叽叽喳喳讨论着对未来的憧憬,希望这种热情能驱散心中的恐惧与压抑,是的,他们开始感到害怕了。
三天的时间,除最开始维克多进入内陆时出现一场巨大的山体滑坡,托马斯所在的海岸死寂一片,白昼只能见到微弱阳光刺穿雾气抵达眼前,夜晚寒风呼啸让人脊椎发冷。
维克多耸耸肩,对两个俗人的愿望不发表评价,转过头询问凝视黑曜石篝火的比尔:“你呢,想到用钱做什么了吗?”
“给我的两个妹妹找一座体面的学校,换个住所让母亲住进去,买些衣裳和家具……”
维克多无奈笑了笑,他摩挲下巴,脑海中闪过诸多让比尔能感到绝望与愤怒的方法,但逐渐又淡下去。
他许下让比尔的家人安稳度过余生的承诺,虽然让一个死寂灵魂陷入疯狂的举措很诱人,但不值得让高阶魔鬼主动违背契约,他不屑于对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动手脚。
“无趣的生活呢,你们真应该听听巴纳德会做什么……我打赌,他在经历这一切后,肯定会向某位蒸汽主教倾述心意,夸大说明一路上做出的贡献。”
识趣的三人,没有追问是哪位主教,他们能看得出来,维克多与巴纳德是朋友,而他们几人充其量只是个工具人。
搞清楚自己的定位,这是生存的关键。
无聊的人类,让魔鬼撇嘴挥手,提起满满一袋子新鲜的沙丁鱼,命令三人架在黑曜石篝火烘烤晒干。
这是给猫咪小姐的礼物,可必须要精心准备一番呢。
…………
第四天清晨,维克多提着沙丁鱼干再次踏入内陆,他准备再次试探一番美杜莎的决心,如果这位被诅咒的女士始终不肯接受交易,魔鬼就准备动手脚了。
一个充满诱惑的灵魂,魔鬼可是愿意耗费许多精力与时间等待的……
依然是那座隐藏在缝隙之间的洞穴,维克多颇有礼貌敲打着岩壁:“咳咳,安娜女士,希望你在经过三天的思考后,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维克多……你想要我的什么?”
空灵冰冷的声音自洞穴传来,冷若寒霜声调中带着一阵莫名的哭腔,这让维克多感觉不对劲,意识渐渐向洞穴中探去。
“灵魂,我索要你的灵魂,而你的灵魂也足以提出一个过分的要求。”
“但如果我只能用其他东西交换呢?”
“那就需要依照你的要求,来决定我所获得的报酬。”
“呵……请进吧,我的第一个要求,让妮蒂亚复活。”
果然……维克多收回意识,漫步走入洞穴之中,他分析过妮蒂亚已是走入生命的尽头,至多一个月的时间,就会前往猫神的国度……希望真有这个神。
可走入幽邃洞穴,情况却与维克多预料中截然不同,一只被扒了皮的猩红动物,被一支利箭固定在洞穴末端的石窗上。
而一只被纯金牢笼囚禁的灰色短毛猫,放置于石床旁,蜷缩在角落对着寒意如冰的美杜莎瑟瑟发抖。
“妮蒂亚小姐……”维克多右手揉搓了一会太阳穴,感觉到有些头疼,美杜莎身形比之前几日庞大几分,原本蛇身翠绿的鳞片边缘渐渐泛起红色。
根据深渊对传说生物只言片语的分析,被诅咒的美杜莎本质是人类,通常还是极为善良与纯洁的少女,在变成怪物后将经历漫长的人性与兽性的抗争。
而猩红的鳞片,代表着安娜的内心开始被愤怒与仇恨占据。
美杜莎转过身,她探出的身体与维克多近在咫尺,俏丽无比的脸庞占据魔鬼肉身的全部视野,那双璀璨如星的眼眸也开始被愤怒所占据。
“回答我,维克多,我要妮蒂亚活着!”
“当然,魔鬼不会询问契约方出于什么原因想要提出契约,但通常而言,这能让我们提出一个高昂的报酬……”维克多将深渊七芒烙印置于手中:
“从死神手中取回一个灵魂,绝非容易之事,虽然我很愤怒于妮蒂亚小姐受到如此折磨……真是难以想象,究竟是怎样的懦夫,才会以一种毫无荣誉可言的卑鄙之举,对一只苍老的猫咪做出如此残忍的举动。”
“够了!我要的是答案,除了灵魂,我什么都能给你。”
“你确定?”
美杜莎认真的神色,让维克多知晓,这只猫咪恐怕对她的意义而言,不逊色于自己的生命。
“好吧,虽然这对现在的我而言很困难,但付出一些代价,应该是可行的……“
在美杜莎警惕与期待复杂的目光中,维克多缓缓道出要求。
“我索要你对一切善与美事物的向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