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高考分出！

确认了这批“次品”葵花籽真的可以购买，而且价格低得出乎意料，李方旺的心脏因为兴奋而剧烈跳动着。他知道，这不仅仅是解决了眼前的原料危机，更可能是一个长期、稳定且成本极低的供货渠道！

他强压下立刻搬货的冲动，知道自己一个人肯定弄不走这两百斤沉甸甸的麻袋。而且，这事关重大，必须尽快回去向叔叔汇报，并且组织人手过来拉货，宜早不宜迟，免得夜长梦多。

“大哥！太感谢您了！”李方旺对着那几个工人连连道谢，脸上洋溢着真诚的感激，“您放心！我现在就回村里叫人过来拉！最多两个小时！我们肯定回来！这两百斤，我们包圆了！”

为了表示诚意，也为了防止这几个工人反悔或者把货卖给别人，李方旺从口袋里掏出仅有的几块钱，数出两块钱，硬塞给那个领头的工人：“大哥，这点钱您先拿着，算是我给的定金！麻烦您一定帮我把这批货留着！”

那工人掂了掂手里的两块钱，看着李方旺不像是在开玩笑，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有人愿意出钱买这些没人要的废料，还主动给定了金，他自然乐得做个顺水人情。“行！没问题！就给你留着！两个小时是吧？我们等你！”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李方旺不再耽搁，立刻转身，几乎是飞奔着冲向停放自行车的街角。

……

当李方旺骑着那辆二八大杠，一路风驰电掣般赶回刘庄大队三队时，天色已经擦黑。队部小院里，结束了一天抢收麦子劳作的社员们，正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一边擦着汗，一边低声议论着。

话题的中心，自然离不开今天独自去县城“闯荡”的李方旺。

“唉，方旺这都去了一整天了，还没回来，不会真出啥事了吧？”

“我看悬！县城那么大，哪是那么好混的？那油厂的门都进不去，还能找到啥门路？”

“就是！瞎折腾！还不如老老实实回来割麦子呢！”

人群中，刘记富和刘铁柱两人也在低声交谈着，脸上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

“老刘，你看我说的没错吧？那小子就是嘴上能耐！真让他去干，肯定碰一鼻子灰回来！”刘铁柱撇着嘴，得意地说。

“哼，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等他空手回来，看他还有什么话说！到时候，咱们再好好说道说道这浪费集体时间、耽误农忙的事！”刘记富阴沉着脸，已经在盘算着如何借题发挥了。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院门口。

是李方旺！他风尘仆仆，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嘴角甚至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院子里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带回来的消息。

刘记富和刘铁柱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果然不出所料”的得意。看这小子灰头土脸的样子，肯定是没找到门路，空手而归了！

“方旺，回来了？”李志华第一个迎了上去，看着侄子风尘仆仆的样子，心里一紧，连忙问道，“怎么样？县城那边……是不是……没找到？”

李方旺看着叔叔担忧的眼神，又扫了一眼院子里那些或好奇、或担忧、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深吸一口气，然后用一种清晰而又带着几分激动、足以让所有人听清的声音宣布道：

“叔！各位叔叔婶婶！找到了！我找到葵花籽了！而且量大！价格便宜！”

“什么？！”

“找到了？！”

“真的假的？！”

这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瞬间激起了千层浪！整个院子都炸开了锅！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李方旺。

那些原本等着看笑话的人，脸上的幸灾乐祸瞬间僵住，变成了错愕和不可思议。

刘记富和刘铁柱更是如同被雷劈了一样，目瞪口呆地看着李方旺，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真的找到了？！

“方旺！你说的是真的？！在哪里找到的？价格怎么样？”李志华激动地抓住侄子的胳膊，声音都有些颤抖。

李方旺便将自己在仓库区遇到那批“次品”葵花籽，并与工人谈妥价格的经过，简单扼要地向大家讲述了一遍。当听到“一毛钱一斤”的价格时，人群中再次爆发出巨大的惊呼声！

“一毛钱？！比咱们收生瓜子还便宜？！”

“我的天！这……这跟白捡的有什么区别？！”

“方旺！你真是……真是太神了！”

乡亲们激动得语无伦次，看向李方旺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敬佩和狂热！

“同志们！”李方旺趁热打铁，大声说道，“货我已经定下来了！就在县城东边那个仓库区！足足两百斤！人家答应给我们留两个小时！时间紧迫！我们必须马上组织人手，去把这批货拉回来！”

“我去！”

“我也去！”

“算我一个！”

几乎在李方旺话音落下的瞬间，院子里就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回应声！那些刚才还在犹豫、观望甚至质疑的社员们，此刻都被这巨大的利益和李方旺展现出的能力彻底点燃了热情！根本不用李志华再做动员，大家都争先恐后地表示要去拉货！

就连之前一直跟着刘铁柱混的刘小军，此刻也激动地举起了手，大声喊道：“队长！方旺哥！算我一个！我昨天跟你们去过县城，路熟！我力气大，能推车！”

他这一主动站出来，不仅让李方旺有些意外，更是让站在人群后面、脸色铁青的刘铁柱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

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昨天跟着人家跑了一趟，今天就彻底投靠过去了？！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人家“哥”？！

刘铁柱感觉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火辣辣地疼！他狠狠地瞪了刘小军一眼，又看了一眼被众人簇拥着、意气风发的李方旺，最终再也待不下去，一言不发，阴沉着脸，转身就走，那背影充满了不甘和愤怒。

刘记富看着刘铁柱拂袖而去，又看看眼前这热火朝天的景象，知道大势已去。他默默地叹了口气，也悄悄地退出了人群。

李方旺注意到了刘铁柱的离开，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刘小军这“临阵倒戈”，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但却是一个重要的信号。它意味着，人心向背，已经开始发生根本性的转变。

“好！”李志华看着大家高涨的热情，也顾不上去管刘铁柱了，立刻开始点兵，“张大山、王建设、刘小军！还有……再来两个年轻力壮的！一共五个人！跟我走！其他人，赶紧回家准备绳子、麻袋！越多越好！咱们现在就出发！去县城拉货！”

一声令下，整个三队都行动了起来！借车的借车，找麻袋的找麻袋，大家动作麻利，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光芒。

夜色中，几辆独轮车吱呀作响，载着一群充满希望的庄稼汉，朝着县城的方向，再次出发！

……

就在三队沉浸在一片热火朝天的忙碌和对未来美好憧憬之中的时候，第二天上午，周晓雯、刘巧巧，以及其他几个同班同学，又一次结伴来到了三队。

这几天，关于三队找到便宜葵花籽、瓜子生意即将大干一场的消息，早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整个刘庄大队。他们各自所在的生产队，无论是社员还是队干部，都对三队的“成功”羡慕不已，纷纷催促这些和李方旺是同学的“准大学生”们，再去探探口风，看看能不能也学点经验，或者干脆想想办法，让三队“帮带”一下。

几个同学心里也充满了好奇。他们既想亲眼看看三队这传说中“日进斗金”的瓜子生意到底是怎么回事，也想再和李方旺交流一下，毕竟，高考分数和录取通知书还没下来，大家心里都还悬着呢。

当他们再次来到李方旺家院子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都有些惊讶。

院子里，几个妇女同志正围坐在一起，手脚麻利地挑拣着刚拉回来的葵花籽，将里面的瘪籽、石子等杂物拣出来。另一边，张大山正带着两个年轻小伙子，在临时搭起的土灶旁，挥汗如雨地翻炒着两大锅瓜子，浓郁的五香气息弥漫在空气中。更远处，还有人在用油纸熟练地将炒好的瓜子分装成小包。整个场面虽然忙碌，却井然有序，充满了勃勃生机。

李方旺正站在院子中央，不时地跟挑拣的妇女说几句，又去看看炒锅里的火候，偶尔还拿起刚出锅的瓜子尝尝味道，俨然一副总指挥的模样。

看到周晓雯她们来了，李方旺笑着迎了上去，抓了一把刚出锅还热乎的瓜子递给她们：“来了？快尝尝，看看这次味道怎么样？”

“哇！好香啊！”刘巧巧接过瓜子，迫不及待地嗑了起来，“比上次好像更香了！”

周晓雯也尝了几颗，点点头：“嗯，确实味道更好了。李方旺，你们这……还真干起来了啊？”

其他几个同学也都好奇地打量着这热火朝天的场面，眼神里充满了惊奇。

“是啊，”李方旺笑了笑，正准备跟她们解释一下最近的情况，顺便也回应一下她们可能带来的“合作”意向时，院门口突然传来一阵自行车的铃声和说话声。

紧接着，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

为首的，竟然是永萧一中的副校长！他身后跟着班主任老张，两人脸上都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喜悦。

更让李方旺和在场所有人都惊讶的是，跟在副校长和老张身后的，还有几位公社的干部！其中一位，赫然便是公社的一把手——杨主任！

“校长？张老师？杨主任？！”李方旺愣住了，周晓雯她们几个同学也惊得站了起来。院子里忙碌的社员们也都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好奇又敬畏地看着这几位平时难得一见的“大领导”。

这是什么情况？学校领导和公社领导怎么会一起找到他们这个小小的生产队来了？难道……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李方旺的脑海，他的心跳瞬间加速！难道是……高考成绩出来了？！

副校长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李方旺，脸上立刻绽放出菊花般的笑容，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激动地抓住李方旺的手，声音都有些颤抖：“李方旺同学！大喜事！天大的喜事啊！”

老张也跟了上来，眼眶都有些发红，拍着李方旺的肩膀，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儿地说：“好小子！好小子！”

杨主任也满面春风地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赞许和欣慰的笑容：“方旺同学，恭喜你啊！你这次可是为咱们永萧公社，为咱们县，甚至为咱们省都争了大光了！”

这阵仗，这番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懵了，但也都隐隐猜到了，肯定是和高考有关！而且，绝对是天大的好消息！

周晓雯、刘巧巧她们几个同学更是紧张得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地盯着副校长和老张，心里充满了期待和忐忑。

副校长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然后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几张盖着红章的成绩单，用一种近乎于宣告的洪亮声音说道：

“同志们！同学们！1979年全国高考成绩，今天上午刚刚送达县招生办！我们永萧一中，取得了前所未有的优异成绩！”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个考生，然后将视线最终定格在李方旺身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尤其是！我们班的李方旺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