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陛下,要不咱们起兵吧!

贾模鼻中出气。

“我只是提醒你!”

“别以为,为兄不了解你。”

“你一向对待陛下傲慢。”

“谁知道,你会不会有一天寂寞了,便跑去外面撒野?”

贾南风羞得面色通红,犹如熟透的柿子。

当即如被抓了现行一般,支支吾吾道:

“族兄,你别说了,别说了。”

“我不会的。”

“你放心好了。”

贾模听了,眉间却更是紧锁了。

他扶额,无言地摆了摆头。

族妹这番遮掩的样子。

自己所猜测的事情,恐怕十有八九是事实了!

不过。

当下,他也拿贾南风没辙。

总不能拿根绳子,将他这族妹的腿绑起来吧。

此事大大损害皇后的威仪,自然也不可泄露出去。

贾模只能寄希望于,那天子愚钝,从始至终都没能发现。

于是,他留下了一声叹息,便走出了正堂。

“阿南,你要好自为之!”

……

太极殿。

皓月当空,万物寂静。

殿上的蜡油也快要耗尽。

昏暗的烛光,让司马衷的眼睛甚是疲劳。

他合上了书籍,准备歇息。

这时,只听得,寂静的殿外,突然响起一人大踏步的脚步声。

身上的戎装交合摩擦,咔咔作响。

“听这动静,当是文将军。”

洛阳初秋的夜,已经有些凉了。

司马衷盖上了披袍,在殿内站直了身子,等候文鸯。

只见文鸯,步履匆匆地踏进大殿。

虽然天气微凉,但是因为一路小跑。

已经是满头大汗,口中也带着轻微喘息。

“呼,呼……”

发觉他要找的陛下,就站在门口。

文鸯便大步迈过去,急急说道:

“陛下,不好了!”

“贾南风一伙,已经在怀疑陛下了!”

司马衷扶住站立不稳的文鸯的手臂,问道:

“可是汝南王一事?”

“正是!”

“并且,董猛之死,他们也觉得有些蹊跷。”

“不过因为陛下当时的借口完善,因此没有寻到什么破绽。”

“不过,既然已经起了疑心,今后恐怕会有更多的疑点被他们发现……”

文鸯不无担忧地说道。

司马衷听了,神色却并无甚么改变。

不慌不忙地说:

“不着急,文将军,你详细说说。”

文鸯便将下午在显阳殿发生的事,告诉了司马衷。

司马衷听了,神色没有如文鸯以为的那样,生出忧虑。

反而是泰然自若。

“嗯……”

“看来,贾南风很快就会来寻朕。”

司马衷的语气,就好像是听到了,明天早上,太阳会照常升起一样。

文鸯眼中,则尽是紧张之色。

汗珠从眉间滴落,让他更显得有几分狼狈。

很有些不安地问道:

“若贾南风真来寻,陛下该如何才好?”

他很为陛下的安危担心。

见陛下没什么反应。

文鸯便咬咬牙,随后胸膛一挺,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眼中视死如归:

“陛下!”

“要不,微臣这就调动麾下禁军,趁着贾党没有兵权,将他们一网打尽!”

“早些除去未来的一大祸害!”

司马衷听罢,哈哈一笑,语气淡淡道:

“就算你我皆知,这贾氏并非是忠心侍主。”

“但眼下,贾家依旧是一朝功臣。先帝都要让他们三分,更何况是朕。”

“若是没有让天下人信服之理由,文将军这番起兵,又算是甚么道理呢?”

“此事之后,朕,又如何向朝臣解释?”

“恐怕那些世家,皆会认为朕擅杀功臣,倒是凉了他们的心。”

文鸯当即面色一萎,昂着的脖子也缩了回去。

陛下说的,确实在理。

眼下,还不是动武的好时机。

“确是微臣考虑不周……陛下圣明。”

“只是……陛下腹中是否已经有了良策?”

文鸯微微拱手,期待地问道。

司马衷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其实,朕就算是平日里伪装得再好,也总会有让人起疑的那天。”

“不过,文卿无须忧虑。”

“朕,之所以敢走出吓退汝南王这一步险棋,自然是已经有了全盘的打算了。”

司马衷紧了紧披袍,接着说。

“明日正午,楚王与东安郡王,便要与朕饮宴。”

“到时,且看朕的发挥!”

司马衷抚抚下巴,嘴角已是扬起了笑意。

文鸯惊奇问道:

“难道说,过了明日,贾南风便不会再怀疑陛下了?”

司马衷将手一摆,目光重新落在文鸯身上。

“不。”

“而是……”

“明日之后,贾氏便要先遭一劫!”

“贾南风一旦没有了皇后之位,贾氏又凭何身份向朕发难?”

“先帝当年没有做成之事,朕自当替先帝完成!”

司马衷转身踏出殿外,口中哈哈一笑。

他将臂膀展开,任由月光倾泻在身上。

文鸯心底吃惊。

于是追出殿外,问道:

“贾南风竟会丢掉皇后之位?”

“难道,陛下此番是要将贾氏之罪,公诸于世。”

“然后,再行废黜之举吗?”

司马衷摇了摇头,说道:

“非也。”

“在朕彻底掌握京师禁军之前,朕还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朕是要利用宗室,除去贾氏这一祸害。”

“朕相信,宗室诸王,亦是苦贾党久矣。”

“明天,朕自有办法,让宗室对贾氏忍无可忍,替朕废黜贾南风的后位!”

说罢,司马衷整理了一下衣冠,拍了拍文鸯的肩膀,便重新步回殿内。

“文卿幸苦了,回去歇着吧。明日,且看朕的表演。”

司马衷的语调,亲切而胸有成竹。

文鸯心中倏地一暖。

太极殿上秋风瑟瑟的凉意,这天子只用三两句,便是驱除了。

他松了松裹着的披袍,文鸯现在,竟感到有些热了。

“当初先帝执意选择陛下作为太子……”

“会不会,其实是已经看出了端倪?”

“因此,才不顾众多臣子的反对,将陛下立为储君?”

太极殿内的秋风,兀自沙沙作响。

文鸯却感受不到多少寒意。

他感慨片刻,自言自语道:

“先帝已崩,恐怕此事,是再无人知晓了……”

“但是,不管先帝是否知情。”

“大晋皇位,如今由陛下来继承,当真乃是一大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