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你师父太乙真人近来身体还好吧?”

无敌道长面皮涨得发紫,银眉倒竖:“纵使如此,尔等巫觋行事乖张,动辄以血为引,以命相搏,与我道门清静无为之道大相径庭!”言罢拂尘一甩,激起地面沙尘簌簌,竟在空中凝成八卦虚影。

回却不怒反笑,笑声苍凉如裂帛穿云:“好个清静无为!当年洪水滔天,大禹身背洛书,脚踩八卦,三过家门而不入,他以身为祭,方得江河归位。此等大仁大勇,难道不是巫觋之道?尔等道门避世清修,可曾见有人如大禹这般舍身济世?”说罢,他枯骨嶙峋的右手往祭坛上重重一拍,青石台面竟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一旁金吒见气氛剑拔弩张,忙踏前半步拱手道:“道长、前辈,眼下祭坛刚刚平复,若因意气之争伤了和气……”

“住口!”无敌道长猛地转身,道袍下摆如乌云翻卷,腰间玉牌忽现紫金光芒,“今日不辩个是非分明,我就不配为玄门弟子!他巫觋既言献祭可换天地伟力,为何不见他们平息这府下的邪祟?我道门虽隐于山林,却日日焚香诵经,夜观星象推演天机,以神咒镇山河,用丹砂定乾坤。昔年不周山之巅,我道门十二位仙首结十二元辰大阵,硬生生将即将倾覆的地脉重归本位,护住天下百万生民,此等功绩,岂容诋毁!”

回闻言仰天长叹,眼中泛起幽蓝异芒:“诵经祈福?倒不如说是坐观天象!当年大禹治水后,九嶷山瘟疫横行,我祝融一脉的七十二位大巫觋以本命精血为药引,施咒三日三夜,虽换来一方安宁,却落得个尸骨无存。可曾有人记得他们?”他彻底掀开衣袍,胸前白骨上密密麻麻刻满符文,每道纹路都泛着暗红血迹,“这些咒文,是用我百年心血所刻,每次施展都要损耗十年阳寿。你们道门炼丹求长生,我们巫觋却在以命换命!”

哪吒听得热血沸腾,火尖枪重重顿地:“好个以命换命!早该让天下人知道,真正舍生取义的是谁!”

无敌道长却拂尘一卷,空中顿时金光大盛,浮现出无数道金光符咒:“住口!我道门炼丹非为一己长生,乃是炼制九转还魂丹,可活死人、肉白骨;推演天机亦非坐观,而是为寻化解灾劫之法。五百年前南疆蛊毒肆虐,我道门太乙真人亲率玉虚宫百名弟子,以先天八卦阵困住万蛊,又以自身修为为引,将蛊毒尽数引入荒山,从此南疆再无此祸。此等大仁大义,岂是尔等巫觋可比?”

“太乙真人?就乾元山那个死胖子!”无敌道长不说太乙还好,一说仿佛激发了回的无穷怒火。

“往古之时,四极废,九州裂,天不兼覆,地不周载,火爁焱而不灭,水浩洋而不息;猛兽食颛民,鸷鸟攫老弱。于是女娲炼五色石以补苍天,断鳌足以立四极,杀黑龙以济冀州,积芦灰以止淫水。黑龙趁着天地大劫,率领天下妖族吞噬人类,欲以妖族取代人族。女娲娘娘斩杀黑龙及群妖,将其残魂败躯镇压于罗酆山下。又以招妖幡节制天下群妖,使之不敢随意伤害人族,自此人妖无邪。然一千五百年前,共工与颛顼陛下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天倾于西北,地陷于东南,女娲娘娘只好重新炼石补天,黑龙残魂则趁机欲破印而出。我与府主等六人借助阴阳鱼妇和五行镇府玄器,于此处加固封印,本来只用坚持六六三十六天,待太乙真人将女娲娘娘的山河社稷图借来,便可以将邪祟封印入图中,一劳永逸。谁曾想?哎……”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哪吒不禁想到了不好的事情。

“莫不是借图的路上遇到了妖邪。”敖丙猜测道。

“那个死胖子路过酒泉,被酒香吸引,喝了个酩酊大醉,睡了整整七七四十九天。”一向寡言少语的白袍力士收也忍不住大喝道。

“啊……”哪吒等人不禁张大了嘴巴。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哪吒暗暗吐槽。

“我们等到第三十六天,见他还是不来,只好以身为引,施展六天六宫大阵,以血肉之躯封印邪祟。”黑衣女子冥叹息道。“从此成了缚地之灵,人在阵在,人亡阵亡。”

“难怪太乙师叔不愿意让我们在高阳府提起他的名讳,这简直是杀身之仇啊。”金吒和木吒相互对视了一眼,默默想道。

“你师父太乙真人近来身体还好吧?”府主突然向哪吒问道。

“好着呢,吃嘛嘛儿香,身体倍儿棒。”哪吒的话刚刚脱口而出,就感受到了来自周围一道又一道的实质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