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女儿的心事

林雨婷的手机在会议桌上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暖暖班主任”五个字，她的心脏条件反射般紧缩了一下。“抱歉，我接个电话。”她快步走出会议室，按下接听键，“王老师？”

“林女士，小暖在学校和同学起了点冲突……”

林雨婷赶到学校时，夕阳已经西斜。办公室门口，她一眼就看到了女儿——小暖低着头坐在长椅上，书包歪歪扭扭地搁在脚边，马尾辫松散了一半，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像是刚哭过。而蹲在她面前的，是顾千洛。他背对着走廊，正轻声和小暖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一个纸折的小兔子。小暖接过纸兔子，破涕为笑，小手拽着他的袖口不放。

林雨婷站在原地，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酸胀感。“怎么回事？”她走上前。

顾千洛回头，眼里闪过一丝意外：“林律师？陈主任让我来送文件，正好遇到……”

“妈妈！”小暖扑过来抱住她的腿，“张明浩说我是没爸爸的野孩子……”

林雨婷蹲下身，手指轻轻擦掉女儿脸上的泪痕：“他说得不对，你有爸爸，只是爸爸妈妈不在一起住了。”

“可是……”小暖咬着嘴唇，“他说爸爸不要我们了。”

林雨婷的指尖微微发抖。

“暖暖。”顾千洛突然开口，声音温和却坚定，“你知道为什么有的小朋友会说这样的话吗？”

小暖摇摇头。

“因为他们害怕。”他折起袖口，露出腕上那串木质手链，“就像我以前很怕蜘蛛，看到蜘蛛就会大喊大叫。后来老师告诉我，那是因为我不了解它们——人们总是对自己不理解的事情感到害怕。”

小暖眨了眨眼睛：“所以张明浩是……害怕？”

“对。”顾千洛笑了，“他不明白为什么你的家庭和别人不一样，所以用这种方式掩饰自己的困惑。”

林雨婷怔怔地看着他。阳光透过走廊的窗户斜斜地照进来，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边，他蹲在那里和暖暖平视的样子，温柔得不可思议。

回家的路上，小暖一手牵着妈妈，一手拽着顾千洛的衣角。“顾哥哥，你会折小兔子，会讲故事，还会变魔术！”小暖仰着脸看他，“你什么都会吗？”

顾千洛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不会的可多了。”

“比如呢？”

“比如……”他故作沉思，“我不会做糖醋排骨，你妈妈做的才是最好吃的。”

小暖立刻转向林雨婷：“妈妈！我们请顾哥哥吃饭好不好？”

林雨婷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回答，小暖已经兴奋地晃着顾千洛的手：“我妈妈还会做草莓蛋糕！是世界上最好吃的！”

顾千洛看向林雨婷，眼里带着询问。

“……如果你不介意家常菜的话。”她最终说道。

晚饭后，小暖缠着顾千洛教她折纸。

林雨婷在厨房洗碗，透过玻璃门看着客厅里的两个人——顾千洛修长的手指灵活地翻转着彩纸，小暖全神贯注地模仿，时不时发出惊喜的叫声。这一幕莫名让她眼眶发热。

“林律师。”顾千洛不知何时站在了厨房门口，“需要帮忙吗？”

她摇摇头，递给他一条毛巾：“擦干就好。”两人并肩站在洗碗池前，手臂偶尔相碰，谁都没有刻意避开，但气氛却有些暧昧。

“今天谢谢你。”林雨婷的声音很轻，仿佛只有她自己才能听到，但顾千洛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声低语。

他的动作微微一顿，手中正在冲洗的水果也停了下来。林雨婷的话让他想起了今天和小暖一起度过的快乐时光，那个小女孩的笑声似乎还在他耳边回荡。

“小暖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林雨婷接着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淡淡的惆怅。

顾千洛点点头，他当然能感受到小暖的快乐，那个孩子就像一个小太阳，温暖着身边的每一个人。

“她很聪明，也很敏感。”顾千洛轻声说，他想起了小暖那双明亮的眼睛，总是能轻易地看穿别人的心思。

“是啊，随我。”林雨婷苦笑一声，她知道自己也是个敏感的人，有时候甚至会过于敏感，这让她在生活中吃了不少苦头。

“有时候我希望她不要那么敏感。”林雨婷的声音有些颤抖，她打开水龙头，让水流哗哗地冲在手上，似乎这样就能掩盖住她内心的不安。

顾千洛静静地看着她，他能感觉到林雨婷的情绪有些低落。突然，他转过身，面对着林雨婷，认真地说：“林雨婷。”

林雨婷抬起头，看着顾千洛，他的目光灼热而真诚，让她有些不敢直视。

“你有没有想过，小暖需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爸爸’的称呼？”顾千洛的话让林雨婷心中一震，她当然知道小暖需要的是什么，但她却一直不敢去面对。

“她需要的是被无条件爱着的感觉。”顾千洛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而我……”

“妈妈！”小暖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顾哥哥折的小兔子会跳！”

顾千洛后退一步，眼中的情绪瞬间收敛。

送顾千洛到电梯口时，小暖突然抱住他的腿：“顾哥哥明天还来吗？”

顾千洛蹲下来与她平视：“如果你妈妈同意的话。”

小暖立刻转向林雨婷，大眼睛里满是期待。

“……看顾哥哥的时间。”她含糊地回答。

电梯门关上后，小暖突然拽了拽妈妈的衣角：“妈妈，顾哥哥能不能当我爸爸？”

林雨婷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什么？”

“他比爸爸好。”小暖认真地说，“爸爸从来不陪我玩，也不听我讲故事。顾哥哥会。”

林雨婷蹲下身，双手扶着女儿的肩膀：“宝贝，爸爸和妈妈……是很复杂的事情。顾哥哥只是我们的朋友。”

“可是我喜欢他。”小暖撅起嘴，“他也喜欢我，我能感觉到。”

深夜，林雨婷坐在小暖床边，看着女儿熟睡的脸庞。

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小暖长长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影子。她怀里还抱着顾千洛折的那只纸兔子。

林雨婷轻轻抚平女儿额前的碎发，胸口泛起一阵绵密的疼痛。

她想起顾千洛蹲在小暖面前的样子，想起他折纸时专注的侧脸，想起他说“她需要的是被无条件爱着的感觉”时眼中的温柔。——还有那句未说完的“而我……”。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新消息：「到家了。小暖睡了吗？」发件人：顾千洛。

林雨婷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久久没有回复。窗外，一轮明月高悬。她第一次允许自己正视那个问题——她对顾千洛，到底是什么感觉？

是心动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