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哀宗名为守绪,最初名为守礼,又曾叫宁甲速,是宣宗的第三个儿子。他的母亲是明惠皇后王氏,被赐姓温敦氏,是仁圣皇后的姐姐。承安三年(公元1198年)八月二十三日,哀宗在翼王府出生,仁圣皇后没有子嗣,便将他收养为自己的儿子。泰和年间,哀宗被授予金紫光禄大夫。宣宗登基后,哀宗进封为遂王,被授予秘书监,后改任枢密使。贞祐初年,庄献太子守忠去世,皇孙铿被立为皇太孙,不久也去世了。贞祐四年(公元1216年)正月己卯日,守礼被立为皇太子,仍掌管枢密院事务,诏书大致说:“儿子因母亲而尊贵,遂王守礼身份接近嫡长子,福运集于元妃,现立为皇太子,相关典礼事宜由有关部门详细拟定上奏。”四月甲午日,采纳太子少保张行信的建议,改赐名为守绪。元光二年(公元1223年)十二月庚寅日,宣宗驾崩。辛卯日,守绪奉遗诏在宣宗灵柩前即皇帝位。壬辰日,下诏大赦天下,诏书大致说:“我遵循先帝的遗愿,有对当下有利、先帝想施行却没来得及的,我都会全部施行。国家已有既定制度,但有关部门常常因私情破坏法律,让人无辜遭受刑罚,今后有违反相关条款的,按故意判人有罪来治罪。民间的士人百姓,允许直言军国大事的利害,即使言语有讥讽之意且无可采纳之处,也不治罪。”
正大元年(公元1224年)春正月戊戌朔日,下诏改元为正大。庚子日,哀宗守丧期间,百官开始奏报事务。秘书监、代理吏部侍郎蒲察合住改任恒州刺史,左司员外郎泥旁古华山任桢州同知军州事,这两位奸臣被驱逐,士大夫们互相庆贺。邠州节度使移剌术纳阿卜进贡白兔,哀宗下诏说:“得到贤臣辅佐,年成丰收,这才是上等祥瑞,哪里用得着这些呢。命令有关部门提供路费,将白兔送回本土。礼部要通告四方,让大家知晓我的心意。”丁巳日,下诏让朝臣商议修复河中府。礼部尚书赵秉文、太常卿杨云翼等人说,陕西百姓正疲惫不堪,无法承受劳役。于是作罢。戊午日,哀宗首次上朝理政。大司农、汝州防御使李蹊任太常卿,代理参知政事。平章政事荆王守纯被罢职,改判睦亲府。参知政事仆散五斤被罢职,充任大行山陵使。尊皇后温敦氏、元妃温敦氏都为皇太后,她们的宫殿一个叫仁圣宫,一个叫慈圣宫。百官在隆德殿入宫祝贺。当天,大风将端门的瓦片吹落。赤盏合喜暂代枢密副使。有个男子穿着麻衣,望着承天门又笑又哭。询问他,他说:“我笑,是笑将相无能人;我哭,是哭金国即将灭亡。”群臣请求对他重罚,哀宗坚持不允许,说:“最近下诏让民间人士直言,即使言语涉及讥讽也不治罪。”司法部门只以承天门不是哭笑之地为由,将他重打一顿后放走。南阳百姓布陈谋反,被处死。
三月,火星侵犯左执法星。戊申日,将宣宗的画像供奉在孝严寺。辛亥日,丞相高汝砺去世。癸丑日,将宣宗葬于德陵。甲寅日,起用已退休的邠州节度使张行信为尚书左丞。因延安帅臣完颜合达作战防御有功,授予他金虎符,代理参知政事,在京兆行尚书省事,兼统领河东两路。夏四月癸酉日,宣宗祔祭太庙,大赦天下。火星侵犯右执法星。
五月戊戌日,平章政事把胡鲁去世。癸卯日,枢密副使完颜赛不任平章政事,代理参知政事石盏尉忻任尚书右丞,太常卿李蹊任翰林承旨,仍代理参政。甲辰日,赐策论进士孛术论长河以下十余人及第,经义进士张介以下五人及第。戊申日,赐词赋进士王鹗以下五十人及第。下诏给刑部、登闻检院、鼓院,不要关闭防护,听任有冤屈的人申诉。
六月甲戌日,宰执请求击球娱乐,哀宗因守丧内心悲痛没有答应。辛卯日,立妃徒单氏为皇后。派遣枢密判官移剌蒲阿率兵到光州,张贴文告告知宋朝边境军民不再向南征伐。秋七月己亥日,下诏告诫百官各自勤勉履行职责。癸卯日,补修宫廷雅乐。
九月,枢密判官移剌蒲阿收复泽州、潞州,缴获一千匹马。冬十月戊午日,夏国派遣使者来修好。
十二月乙巳日,恒州刺史蒲察合住有罪,被处死。甲寅日,是宣宗去世一周年的祭日,在德陵举行烧饭祭祀仪式。改定推荐县令的办法,以六件事考核县令。在京东、西、南以及陕西设置大司农司,兼管查访公事,京师的大司农负责总领。左丞张行信进言说:“先帝曾诏告国内,对士大夫不用刑罚,要用廉耻来治理。丞相高琪所定的职官犯罪需受杖刑的有一百多条,请求恢复旧制。”哀宗不想彰显先帝的过错,只是略微施行他的建议。
正大二年(公元1225年)春正月甲申日,天空出现黄黑色的云气。夏四月辛卯朔日,恒山公武仙从真定府前来投奔。起用已退休的平章政事莘国公胥鼎为平章政事,在卫州行省事,进封为英国公。甲午日,因京畿地区干旱,派遣使者审查囚犯的案卷,减轻或免除刑罚。钧州、许州下了大冰雹。丁酉日,宿州、郑州下雨损害了麦子。
五月丁丑日,因干旱严重而责备自己,避开正殿,减少日常膳食,赦免罪犯。苏椿从大名前来投奔,下诏将苏椿安置在许州。秋七月,都水蒲察毛花辇杀人,被免去死罪,除名。
八月,巩州元帅田瑞谋反,行省军队包围了他,他的同母弟弟十哥杀死田瑞出城投降,赦免了他的罪过,任命他为泾州节度使,世袭猛安。
九月,与夏国的和议达成,夏国以对待兄长的礼节侍奉金国,各自使用本国年号,夏国派遣使者前来通问修好,奉上的国书称自己为弟。冬十月,因与夏国修好,下诏通告内外。新的军政制度将总领改为都尉。己酉日,因诛杀田瑞下诏通告内外。癸亥日,派遣礼部尚书奥敦良弼、大理卿裴满钦甫、侍御史乌古孙弘毅为出使夏国的报成使,国书称金国为兄。乙亥日,哀宗当面告诫御史台官员完颜素兰、陈规说:“宋人轻易侵犯边界,我用轻骑兵袭击他们,希望他们受到惩戒后与我们通好,让百姓得以休养生息。夏人向来臣属于我朝,如今称弟求和,我尚且不认为是耻辱。如果真能和好,使百姓安定,我还想用兵吗?你们要明白我的心意。”移剌蒲阿与宋人在光州交战,缴获数千匹马,杀死一千多人后返回。皇族王家奴故意杀死鲜于主簿,有很多权贵为他求情,哀宗说:“英王是我的兄长,他敢随意鞭打一个人吗?我作为君主,敢无故杀害一个人吗?国家衰弱之际,百姓能有多少,而族子依仗权势杀死一个主簿,那我的百姓就没有主心骨了。”特意下令将王家奴斩首。下诏让有关部门为十三位死节之士建立褒忠庙。禁止宿州、泗州、青口的巡边官兵再擅自杀害渡过淮河的红衲军。下诏让赵秉文、杨云翼撰写《龟镜万年录》。
正大三年(公元1226年)春正月丁巳朔日,夏国派遣使者前来祝贺新年。
三月,陕西干旱。平章政事胥鼎再次请求退休,未被允许。下诏让尚书省商议削减开支。夏四月辛卯日,哀宗亲自主持太庙祭祀。郕国夫人的车经过御路,在庙前时,驾车的人骑着马,两个婢女坐在车中,都没有下车,哀宗下诏将她们关进监狱并杖责。辛丑日,因干旱,派遣官员到济水之神处祈祷。癸卯日,在太庙祈祷。禁止使用伞扇。河南下了大冰雹。己酉日,派遣使者审查囚犯案卷,派遣使者捕捉蝗虫。
五月己未日,下大雨。宋兵劫掠寿州边境。癸亥日,永州桃园军作战失利,四百人战死。乙丑日,下大雨。壬申日,下诏告知庾州的赵甫等人,若能带领土地前来归附,将任用他们。
六月辛卯日,京东下了大冰雹,蝗虫全部死亡。壬子日,下诏告知高丽以及辽东行省的葛不霭,征讨反贼万奴,赦免被胁迫跟随的人。秋七月庚午日,平章政事英国公胥鼎去世。
八月,移剌蒲阿收复曲沃及晋安。辛卯日,下诏在内廷设置益政院,任命礼部尚书杨云翼等人担任益政院说书官,每天两人值班,以备皇帝咨询。冬十月丁酉日,夏国使者前来报丧。
十一月庚申日,商议与宋朝修好。戊辰日,再次商议此事。己巳日,宋朝忠义军的夏全从楚州前来归附,楚州的王义深、张惠、范成进献城投降,哀宗封这四人为郡王。辛未日,将楚州改为平淮府,因夏全等人前来投降,赦免各路跟随宋朝以及在淮、楚地区的官吏军民及其家属。甲戌日,派遣使者前往夏国祝贺新年。丙子日,夏国因战事正紧前来通报,双方各自停止派遣使者往来。大元军队征伐西夏,平定中兴府。召陕西行省及陕州总帅完颜讹可、灵宝总帅纥石烈牙吾塔到汴京商议军事。下诏告知陕西两省,凡是军事事务,三品以下官员可根据其功过进行赏罚,二十五万两白银由他们支配用于赏赐。派遣中奉大夫完颜履信等人担任吊祭夏国的使者。
正大四年(公元1227年)春正月辛亥朔日。壬戌日,增筑中京城,疏浚汴京城外的护城河。
二月,移剌蒲阿、纥石烈牙吾塔收复平阳,抓获知府李七斤,缴获八千匹马。
三月,征调劳效官充军,他们有怨言,最终没有征用。允许用银子赎回平阳被掳掠的男女,原本分赐给官军的听任其自行处置。大元军队平定德顺府,节度使爱申、代理府判马肩龙战死。大元军队再次攻下平阳。己巳日,征收两倍的夏税。夏五月丁丑日,商议向大元求和。大元军队平定临洮府,总管陀满胡土门战死。陕西行省献上三条策略:上策是皇帝亲自率军出战,中策是前往陕州,下策是放弃秦地退保潼关。哀宗没有听从。
六月戊申朔日,派遣前御史大夫完颜合周为议和使者。丙辰日,发生地震。金星进入井宿。赐词赋、经义科卢亚以下进士及第。秋七月,大元军队从凤翔攻略京兆,关中地区大为震动。工部尚书师安石任尚书右丞。壬辰日,任命中丞乌古孙卜吉、祭酒裴满阿虎带兼任司农卿,签派民军,劝导富民入城自保,同时督促征收秋税,让百姓知晓躲避迁徙的计划。丁酉日,赦免陕西东、西两路,赐给百姓当年的租税。
八月庚戌日,下诏有关部门遣散防备的壮丁、修城的民夫,不是紧急的军事需求和征发暂时停止。己巳日,是万年节,同知集贤院史公奕进献《大定遗训》,待制吕造进献《尚书要略》。当天,大风刮落左掖门的鸱尾,吹坏丹凤门的门扇。天降寒霜,庄稼全部受损。李全从益都再次进入楚州并占据此地,派遣总帅完颜讹可、元帅庆山奴守卫盱眙,与李全在龟山交战,战败。冬十月辛酉日,右拾遗李大节、右司谏陈规弹劾同判睦亲府事撒合辇奸邪贪赃,没有得到回复。壬戌日,外台监察御史劝谏皇帝打猎,哀宗发怒,指责他们是为了邀名卖直。下诏追赠德顺府战死的爱申、马肩龙等人官职。用淮南王的爵位招降李全。
十一月乙未日,未时,太阳上有两道白虹贯穿。丁酉日,在近郊打猎。
十二月,正式任命李蹊为参知政事。大元军队攻下商州。壬子日,派遣使者安抚陕西,赐给贫民一千头牛。
正大五年(公元1228年)春正月丁丑日,哀宗亲自主持祭祀三庙。庚辰日,派遣知开封府事完颜麻斤出前往大元吊唁慰问。丙戌日,商议攻打盱眙。辛卯日,因龟山战败,将元帅庆山奴降为定国军节度使。
二月乙巳朔日,天气极为寒冷,打雷并下雪,正在开花的树木全部冻死。癸丑日,下诏有关部门将临洮总管陀满胡土门的塑像放入褒忠庙。将死节之士的子孙记录在御屏上,根据才能授予官职。
三月甲戌朔日,群臣请求依照祖宗旧例,让枢密院听从尚书省节制,哀宗没有听从。乙酉日,监察御史乌古论不鲁剌弹劾近侍张文寿、张仁寿、李麟之接受馈赠,哀宗特赦他们的罪过并将其逐出。夏四月甲辰朔日,因为御史不断弹劾这三个奸臣,哀宗连续四天没有上朝理政。八日,商议放回西夏人口。丙寅日,右丞师安石去世。亲卫军王咬儿酗酒杀死自己的孙子,大理寺判处他徒刑,哀宗特命将其斩首。
五月癸巳日,定国军节度使庆山奴因受贿,被削去一级官职。
六月壬戌日,因干旱,赦免除死罪以下的各种罪犯。秋七月戊子日,同判睦亲府事撒合辇出任中京留守,行枢密院事。
八月乙卯日,因干旱,派遣使者到上清宫祈祷。甲子日,参知政事白撒任尚书右丞,太常卿颜盏世鲁代理参知政事。增筑归德行枢密院,预计工役数百万,下诏派遣代理枢密院判官白华告知百姓农夫劳苦,减去三分之二的工役。因节制不统一,将卫州帅府并入恒山公府,命令白华前往筹划此事。
九月庚寅日,雨水充足,开始种麦。冬十一月辛巳日,进献并宣布《宣宗实录》。
十二月庚子朔日,发生日食。完颜麻斤出因奉命出使不称职,被免去死罪,除名。壬子日,完颜奴申改任侍讲学士,充任国信使。因陕西极为寒冷,赏赐军士不同数量的柴炭银。京兆、凤翔府司竹监进贡竹子,下令分给众人。
正大六年(公元1229年)春二月丙辰日,枢密院判官移剌蒲阿代理枢密副使。耀州刺史李兴立下战功,下诏赐给他玉兔鹘带、金器。任命丞相完颜赛不在关中行尚书省事,召平章政事完颜合达回朝。移剌蒲阿率领忠孝军总领完颜陈和尚及一千忠孝军骑兵驻扎在邠州。派遣白华快马告知移剌蒲阿用兵的意图。下诏枢密院另外供给忠孝军马匹,逐步调发都尉司的步兵及忠孝军的骑兵屯驻在京西。让白华专门负责军事供应。
三月乙亥日,忠孝军总领陈和尚立下战功,被授予定远大将军、平凉府判官,世袭谋克。夏五月,陇州防御使石抹冬儿进贡黄鹦鹉,下诏说:“外方进献珍禽异兽,违背动物天性,耗费人力,下令不要再进献。”秋七月,取消陕西行省军队中的不必要开支。
八月,移剌蒲阿再次收复泽州、潞州。
九月,洮、河、兰、会元帅颜盏虾<虫麻>进贡两匹西马,下诏说:“你武艺超绝,这马可用于作战,我骑乘怎能发挥它的全力。既然进献了,那就是御马厩的东西,现在赐给你,你要明白我的心意。”冬十月,移剌蒲阿东归,命令陈和尚率领陕西归顺的马军屯驻在钧州、许州。大元军队驻扎在庆阳边界。下诏陕西行省派遣使者献上羊、酒、币帛,请求延缓进军并求和。
十一月,派遣使者到钧州、许州挑选测试陕西归顺的人,得到军队两千人,将武艺优秀的充入忠孝军,其次充入合里合军。
十二月,下诏副枢移剌蒲阿、总帅纥石烈牙吾塔、代理签枢密院事完颜讹可救援庆阳。取消京城附近百里的猎场,听任百姓耕种。
正大七年(公元1230年)春正月,副枢移剌蒲阿、总帅纥石烈牙吾塔、代理签院事完颜讹可解除庆阳之围。让完颜讹可屯驻邠州,移剌蒲阿、纥石烈牙吾塔返回京兆。夏五月,下诏释放清口之战中被俘的三千宋军,愿意留下的有五百人,让他们屯驻许州,其余的全部放回。赐经义、词赋科李瑭以下进士及第。秋七月,任命平章政事完颜合达代理枢密副使。
八月,赐给陕西战死之士的孤儿盐引和绢帛,并且根据才能任用他们。大元军队在旧卫州包围武仙。冬十月,平章政事完颜合达、副枢移剌蒲阿领兵救援卫州。卫州之围解除,哀宗登上承天门犒劳军队,完颜合达、移剌蒲阿都被赐予世袭谋克。移剌蒲阿代理参政事,与完颜合达在阌乡行省事,以防备潼关。
正大八年(公元1231年)春正月,大元军队包围凤翔府。派遣枢密院判官白华、右司郎中夹谷八里门告知阌乡行省进兵,完颜合达、移剌蒲阿认为没有见到合适的机会而没有行动。又派遣白华告知完颜合达、移剌蒲阿领兵出关解除凤翔之围,他们还是没有行动。夏四月丁巳朔日,大赦天下。京西路军钱全部免除一年。遭受旱灾的州县,差税根据实际情况减少或借贷。大元军队平定凤翔府。两行省放弃京兆,将居民迁徙到河南,留下庆山奴守卫。
五月,李全的妻子杨妙真因李全在宋地战死后,在楚州北搭建浮桥,想要向宋朝复仇。派遣完颜合达、移剌蒲阿屯驻在桃源界滶河口,以防备宋军侵犯。宋八里庄人拒绝他们的主将而接纳完颜合达、移剌蒲阿。下诏将八里庄改为镇淮府。秋七月,宋将焚毁浮桥。
九月丙申日,慈圣宫皇太后温敦氏驾崩,遗诏园陵制度务必力求俭约。大元军队驻扎在河中府。庆山奴放弃京兆向东返回。召完颜合达、移剌蒲阿到汴京,商议领兵奔赴河中府,他们因害怕不敢行动,返回陕州,出兵到冷水谷后就回来了。大元军队攻打河中府,完颜合达、移剌蒲阿派遣元帅王敢率兵一万人救援。冬十月,右丞相完颜赛不退休。
十一月丁未日,大元进兵峣峰关,从金州向东进军。尚书省和枢密院商议以逸待劳,认为不可与大元军队交战。哀宗告诫他们说:“南渡二十年,各地的百姓,毁坏田宅,卖掉妻子儿女,竭尽心力来供养军队。如今敌人来了却不能迎战,只图自保,京城即使保存下来,又怎能立国,天下人会怎么看我呢?我已经深思熟虑了,国家的存亡有天命,只要不辜负我的百姓就可以了。”于是下诏众将屯军襄、邓地区。
十二月己未日,安葬明惠皇后。河中府被攻破,代理签枢密院事草火讹可战死,元帅板子讹可带领三千败兵逃到阌乡。下诏赦免将佐以下人员,将板子讹可杖打二百后处死。完颜合达、移剌蒲阿率领各路军队进入邓州,杨沃衍、陈和尚、武仙都领兵前来会合。出兵屯驻顺阳。戊辰日,大元军队渡过汉江向北进军,丙子日,全部渡过。完颜合达、移剌蒲阿领军在禹山之前抵御。大元军队分道奔赴汴京,京城戒严。当夜二更,完颜合达、移剌蒲阿领军返回邓州。大元军队紧跟其后,缴获了他们的全部辎重。
天兴元年(这一年原本是正大九年,正月改元开兴,四月又改元天兴,公元1232年)春正月壬午朔日,太阳出现两个日珥。大元军队取道唐州,元帅完颜两娄室在襄城的汝坟与之交战,战败。完颜两娄室逃向汴京。朝廷派遣完颜麻斤出等率领一万民丁,决开河水保卫京城。癸未日,在宫中设置尚书省、枢密院,以便随时召问。起用前元帅古里甲石伦代理昌武军节度使,行元帅府事。完颜合达、移剌蒲阿领军从邓州奔赴汴京。乙酉日,任命点检夹谷撒合为总帅,率领三万步骑兵巡查黄河渡口,代理近侍局使徒单长乐监督军队。征调京城附近各类军人家属五十万口进入京城。丙戌日,大元军队平定河中后,从河清县白坡渡过黄河。丁亥日,徒单长乐、夹谷撒合领军到封丘后返回。戊子日,左司郎中斜卯爱实上书请求斩杀徒单长乐、夹谷撒合以整肃军政,未被采纳。都尉乌林答胡土的一军从潼关赶来救援,到偃师时,听说大元军队渡河,于是逃到登封少室山。壬辰日,卫州节度使完颜斜捻阿不放弃城池逃到汴京。甲午日,修缮京城城楼和防御设施。大元军队逼近郑州,与白坡的军队会合,屯军元帅马伯坚献城投降,防御使乌林答咬住战死。乙未日,大元的游骑兵抵达汴城。丁酉日,天降大雪。大元军队与尚书省、枢密院的军队在钧州的三峰山交战,两省军队大败,完颜合达、完颜陈和尚、杨沃衍逃到钧州,城破后都战死。枢密副使移剌蒲阿被擒,不久也死去。武仙逃到密县。自此,金兵士气大挫,难以重振。己亥日,徐州行省完颜庆山奴领军前来救援,义胜军校侯进、杜正、张兴率领所部向北投降,完颜庆山奴进入睢州。庚子日,哀宗亲临端门大赦天下,改元开兴。辛丑日,潼关守将李平献关投降大元。壬寅日,扶沟百姓钱大亨、李钧反叛,杀死县令王浩及其主簿、县尉。庚戌日,许州发生军变,杀死元帅古里甲石伦、粘合仝周、苏椿等,献城投降大元。
二月壬子朔日,完颜庆山奴打算逃到归德,到阳驿店时遭遇大元军队,徐州元帅完颜兀里奋力战死,完颜庆山奴被擒,大元军队让他招降京城,他不从。睢州刺史张文寿弃城跟随完颜庆山奴,两人都战死。甲寅日,大元军队攻略临涣,代理县令张若愚战死。戊午日,军队驻扎在卢氏。关、陕行省总帅的两支军队以及秦、蓝帅府的军队放弃潼关向东行进,与大元军队相遇,又逢天降大雪,还未交战就已溃败。行省徒单兀典、总帅纳合合闰战败身死,完颜重喜投降,被斩于马前。都尉郑倜杀死都尉苗英后也投降。秦、蓝总帅府经历商衡战死。大元军队攻下睢州。庚申日,翰林待制冯延登出使北方归来。乙丑日,大元军队攻打归德。庚午日,起用已退休的右丞相完颜赛不担任左丞相。搜求京师民军二十万,分别隶属各帅,每人每月供给粟米一石五斗。
三月丁亥日,大元军队平定中京,留守撒合辇投水自尽。甲午日,命令平章政事白撒留宿上清宫,枢密副使合喜留宿大佛寺,以防突发情况。大元派遣使者从郑州前来劝降,使者站着拿出国书交给译史,译史交给宰相,宰相跪着呈进,哀宗起身接过,交给有关部门。国书索要翰林学士赵秉文、衍圣公孔元措等二十七家,以及归顺人家属、移剌蒲阿的妻子儿女,还有绣女、弓匠、鹰人等数十人。庚子日,封荆王之子讹可为曹王,商议将他作为人质。密国公完颜璹因曹王年幼,请求代替他前往,哀宗安慰并送他回去,没有同意他代替。壬寅日,尚书左丞李蹊送曹王出城为人质,谏议大夫裴满阿虎带、太府监国世荣担任请和使。户部侍郎杨慥代理参知政事。分派军队防守汴城四座城门。大元军队攻打汴城,哀宗出承天门安抚西面的将士。千户刘寿出言不逊,哀宗下诏不予追究。癸卯日,哀宗又出城安抚东面的将士,亲自在南薰门下为受伤的战士敷药,还赐给他们美酒。拿出内府的金帛器皿赏赐战士。乙巳日,凤翔府炮军万户王阿驴、樊乔前来归附。己酉日,制造三千辆革车,后来却没有使用。设置机构收养无家可归的俘虏和百姓。夏四月癸丑日,兵士李新立有战功,被提拔为四方馆使。元帅刘益喝令自己的儿子战死。丁巳日,派遣户部侍郎杨居仁带着金帛前往大元军队处求和。戊午日,又带着珍奇异物前去感谢答应议和之事。癸亥日,明惠皇后的陵墓被盗掘,棺柩不知去向,派遣宦官前去查看,到这时才找到。派兵护送十名宫女出迎朔门,将棺柩接到城下,设置御幄安置,当夜重新下葬。斩杀郑倜的妻子儿女。甲子日,哀宗亲临端门大赦天下,改元天兴。下诏内外官民,能收复州郡的,根据功劳大小给予不同的奖赏。拿出金帛、酒和烤肉犒劳军士。减少皇帝的膳食,裁撤多余的官员,放出宫女。上书不能称“圣”,将圣旨改为制旨。解除对镐厉王、卫绍王两族的禁锢,听任他们自由行动。乙丑日,百官首次在隆德殿前问安。丙寅日,让尚书省兼管枢密院事务。丁卯日,放出宫女,允许她们带着衣物行装,金珠留下犒赏士卒。汴京解除戒严,步军开始出封丘门采集柴草蔬菜。己巳日,建威都尉完颜兀论与大元使者没忒入城。庚午日,哀宗在隆德殿接见使臣。像之前一样放出宫女。辛未日,打开郑门,允许百姓男子出入。甲戌日,哀宗亲临承天门犒赏将士,听到有人喊冤就返回宫中。乙亥日,下诏停止奏事。许州进贡樱桃。
五月辛巳日,出城迁移的百姓数以万计,完颜赛不、白撒不予放行。乙酉日,任命南阳郡王子思烈在邓州行尚书省,召援兵。丙戌日,在大庆殿拜天,下诏白撒退休。遣散京城四面的军队,李辛不遵诏令。丁亥日,开凿洧川漕渠,不久作罢。冯延登因奉命出使有功,被授予礼部侍郎。戊子日,裕州镇防军将领贺都喜率领两千西军前来救援,允许迁移的百姓出城。辛卯日,天气大寒如同冬天。密国公完颜璹去世。汴京发生大瘟疫,共持续五十天,各门运出的死者达九十多万人,贫困无力安葬的还不算在内。癸巳日,杨春占据亳州,观察判官刘均战死。辛丑日,哀宗亲临香阁,当面斥责宰相。乙巳日,将相因保卫城池受到封爵赏赐。
六月庚戌朔日,下诏百官举荐大将,众人举荐刘益,却未被任用。癸丑日,二百名飞虎军夺取封丘门出逃。甲寅日,因出师关闭城门禁止通行。乙卯日,白撒在自己府邸东面开凿水渠。丙辰日,查看官马,挑选瘦弱的杀掉吃肉。丁巳日,封仙占据徐州,徒单益都逃到宿州,众人推举张兴行省事。庚申日,堵塞京城四门,以便防守。壬戌日,国安用进入徐州,杀死张兴,推举封仙为元帅,主持州中事务。己巳日,下诏追赠御侮中郎将完颜陈和尚为镇南军节度使,立褒忠庙碑。代理参知政事杨慥被罢官。辛未日,再次修缮汴城。因瘟疫过后,园户、僧道、医师、卖棺材的人获取暴利,命令有关部门加倍征税,以补充费用。甲戌日,宿州镇防千户高腊哥、李宣杀死节度使纥石烈阿虎父子,请求行省徒单益都主持帅府事务,徒单益都不从,率领他的将吏向西逃走,到谷熟时遭遇大元军队,战死。乙亥日,左丞李蹊送曹王及其儿子仝一起返回。丁丑日,恒山公武仙杀死士人李汾。
七月庚辰朔日,兵器上出现火光。辛巳日,军士击打登闻鼓请求任用刘益为将。癸未日,尚书右丞颜盏世鲁被罢官。吏部尚书完颜奴申担任参知政事。甲申日,飞虎军军士申福、蔡元在馆舍擅自杀死大元使者唐庆等三十多人,哀宗下诏赦免他们的罪过,和议于是断绝。乙酉日,都城百姓扬言要杀白撒,哀宗密诏派遣卫士保护他的家人。丙戌日,军士捣毁白撒的别墅。斜捻阿不胡乱杀死路过他家门口的市民以平息骚乱。丁亥日,在承天门下拜天,拿出内府以及两宫的物品赏赐军士。戊子日,下令招军。辛卯日,征调百姓为兵。巩昌百姓一百二十人赶来救援。乙未日,宿州帅众僧奴声称国安用投降,派遣近侍直长因世英等带着诏书封国安用为兖王,行京东等路尚书省事,赐姓完颜,改名用安。有新军士兵击打登闻鼓,被杖打致死。乙巳日,金星、木星、火星、月亮在轸宿、翼宿会合。丙午日,参知政事完颜思烈、恒山公武仙、巩昌总帅完颜忽斜虎率领众将的军队从汝州前来救援,任命合喜为枢密使,率领一万军队接应,命令左丞李蹊劝勉晓谕出兵,军队这才出发。
天兴元年(公元1232年)八月己酉朔日,合喜屯驻在杏花营,又增兵五千人,才进屯中牟故城。庚戌日,征发五千丁壮运粮,供应合喜的军队。辛亥日,完颜思烈在京水遭遇大元军队,于是溃败,武仙退到留山,完颜思烈逃到御寨,中京元帅左监军任守贞战死。合喜丢弃辎重逃到郑门,聚集兵力后才入城。甲寅日,将合喜贬为庶人,抄没他的家产赏赐给军士。将监军长东降职为符宝郎。丁巳日,祭祀孔子。戊午日,搜括民间的粮食,己未日,抄没徒单兀典、完颜重喜、纳合合闰的家产。前仪封令魏璠进言:“巩昌帅完颜仲德沉着坚毅,有远大谋略,我请求奉命去召他。”没有得到回复。戊辰日,免除府试。起用前大司农侯挚为平章政事,进封萧国公,行京东路尚书省事。己巳日,侯挚率兵行至封丘,将士即将溃散,侯挚制止了他们,于是与众返回汴京。壬申日,允许没有军籍的家口戍守京城。甲戌日,金星和木星相交。乙亥日,卖官,并且允许购买进士及第。丙子日,下诏停止搜括粮食,又改为通过进献获取。丁丑日,京城百姓杨兴交纳钱财,被授予延州刺史。戊寅日,刘仲温交纳钱财,被授予许州刺史。
九月戊寅朔日,下诏裁减亲卫军。己丑日,军士杀死郑门的守卫出逃。壬辰日,起用上党公张开以及临淄郡王王义深、广平郡王范成进为元帅。任命前御史大夫完颜合周代理参知政事。乙未日,张榜号召百姓卖放下一年的军需钱,上户的田租也照此办理。辛丑日,夜里雷声大作,工部尚书蒲乃速被震死。
闰月戊申朔日,派遣使者赐给兖王国安用铁券一张、虎符六个、大信牌十个、织有金龙纹的御衣一件、越王玉鱼带一条、弓箭两副,对他的父母妻子都进行赠封。又将世袭宣命十份、郡王宣命十份、玉兔鹘带十条,交给国安用,他的同盟中可以赏赐的就自行赏赐。辛亥日,派遣张开、温撒辛、刘益、高显率领步军保护陈留、通许的粮道。停止让贫困百姓进献粮食。戊午日,招募向导。己未日,有箭射入宫中,上面写着奸臣的姓名,两天后又得到同样的箭。辛酉日,再次搜括京城的粮食,由御史大夫完颜合周、点检徒单百家等人负责。丙寅日,搜括粮食的使者兵马都总领完颜九住因为粮食中有蓬草和稗子,在省门杖杀了一位孝妇。
十月,因为前司农卿李涣的流言蜚语,下诏将左丞李蹊、户部侍郎杨慥关进监狱,准备以军粮储备失策的罪名治罪。不久李蹊、杨慥都被除名,只抄没杨慥的家产。李涣于是代理户部尚书。不久赦免了残欠的粮食,那些因为粮食之事被拘押的人都被释放。下诏征调各道军队,约定在十二月一日前来救援。
十一月丁未朔日,赐给贫民粥。平章政事侯挚退休。左司郎中斜卯爱实因为进言之事忤逆了近侍,被送交有关部门,不久被释放。己酉日,卫州军校在白昼取用丰备仓的米。壬子日,京城出现人吃人的现象。癸丑日,下诏曹门、宋门放士民出城觅食。壬戌日,召各位将相入宫议事。兖王国安用率兵到徐州,元帅王德全关闭城门不接纳。恰逢刘安国与宿州元帅众僧奴领兵前来救援,到临涣时,国安用派人劫杀了他们,攻打徐州很久不能攻下,退保涟水。制使因世英因为国安用不前来救援,返回至宿州西,遭遇大元军队,战死。丙寅日,河、解元帅代理兴宝军节度使赵伟袭击占据陕州反叛,杀死行省阿不罕奴十剌以下共二十一人,诬陷阿不罕奴十剌等人谋反的情况上报。哀宗知道他们冤枉,却不能为他们申冤,就授予赵伟元帅左监军,兼西安军节度使,行总帅府事。赵伟不久也归降了大元。
十二月丙子朔日,因为形势危急,派遣近侍到白华处询问计策,白华以纪季带着酅地归入齐国的大义作答,于是任命他为右司郎中。甲申日,下诏商议皇帝亲自出征之事。乙酉日,在大庆殿再次商议,哀宗想任命官奴、高显、刘益为元帅,没有成功。当天,任命扈从及留守京城的官员。任命右丞相、枢密使兼左副元帅完颜赛不,平章政事、代理枢密使兼右副元帅白撒,右副元帅兼枢密副使代理参知政事讹出,兵部尚书代理尚书左丞李蹊,元帅左监军行总帅府事徒单百家等人率领各军扈从。参知政事兼枢密院副使完颜奴申,枢密副使兼知开封府代理参知政事习捏阿不,里城四面都总领、户部尚书完颜珠颗,外城东面元帅把撒合,南面元帅术甲咬住,西面元帅崔立,北面元帅孛术鲁买奴等人留守。任命确定后,把京城托付给他们。提拔魏璠为翰林修撰,前往邓州招武仙前来救援。丁亥日,哀宗亲临端门,发放府库以及两府的器皿、宫人衣物赏赐给将士。戊戌日,官奴、阿里合谋立荆王没有成功,朝廷知道他们的阴谋,搁置不问。庚子日,哀宗从南京出发,与太后、皇后、各位妃嫔告别,十分悲痛。行进到公主苑,太后派遣宦官拿着米和肉遍犒军士。辛丑日,到开阳门外,挥手让百官退下。下诏告谕戍兵说:“社稷宗庙在这里,你们都是壮士,不要因为没有参与出发的队伍,就认为没有功劳,如果能保守京城平安无事,将来的功赏难道会在战士之下吗?”听到的人都流泪。当天,巩昌元帅完颜忽斜虎从金昌赶来,对哀宗说京西三百里之间没有井灶,不能前往,东行的决议于是确定,任命他为尚书右丞跟随出行,于是驻扎在陈留。壬寅日,驻扎在杞县。癸卯日,驻扎在黄城。丞相完颜赛不的儿子按春有罪,被处死。甲辰日,驻扎在黄陵堈。乙巳日,众将请求前往河朔,哀宗听从了他们的建议。
天兴二年(公元1233年)正月丙午朔日,哀宗率军渡黄河,北风猛烈,后军无法渡河。丁未日,大元军队在南岸追击,元帅完颜猪儿、贺都喜战死,建威都尉完颜兀论出投降。己酉日,哀宗在河北岸哭祭战死的士兵,都追赠官职,斩杀完颜兀论出的两个弟弟殉葬。赦免河朔地区,招集兵粮,商议夺取卫州。元帅蒲察官奴率领一千忠孝军,东面元帅高显、果毅都尉粘哥咬住率领一万军队为前锋,抵达蒲城。庚戌日,哀宗驻扎在沤麻冈,平章政事白撒、元帅和速嘉兀底不相继到达。辛亥日,白撒领兵攻打卫州,没有攻克。乙卯日,听说大元军队从河南渡过黄河,到达卫州西南,于是退兵。丁巳日,在白公庙交战,白撒战败,弃军向东逃窜。元帅刘益、上党公张开也逃走,都被百姓家杀死。刘益的部曲王全投降。戊午日,哀宗进驻蒲城,又返回魏楼村。李辛从汴京出逃,被处死。己未日,哀宗听从白撒的计谋,夜里抛弃六军渡过黄河,与副元帅、合里合等六七人逃到归德。庚申日,各军才知道哀宗已经离去,于是溃散。辛酉日,司农大卿蒲察世达、元帅完颜忽土从归德西门出城,迎接哀宗进入归德。赦免在府中的囚犯。军民普遍晋升一级官职,赐给进士终场王辅以下十六人出身。派遣奉御术甲塔失不、皇后弟弟徒单四喜前往汴京迎接两宫。白撒从蒲城返回,在大桥聚集兵力,不敢入城。壬戌日,派遣使者召白撒前来,历数他的罪过,将他关进监狱,还抄没他的家财赏赐给将士,说:“你们应该竭尽忠诚和力量,不要像这个人一样误国。”每人赐给黄金一两。七天后,白撒及其儿子忽土邻都死在狱中。右丞相赛不退休。右丞完颜忽斜虎在徐州行省事。官奴再次请求率兵北渡黄河,石盏女鲁懽不同意。派遣归德知府行户部尚书蒲察世达、都转运使张俊民前往陈州、蔡州取粮,由元帅李琦、王璧护送。戊辰日,安平都尉、京城西面元帅崔立与其党羽韩铎、药安国等起兵作乱,杀死参知政事完颜奴申、枢密副使完颜斜捻阿不,率兵入宫拜见太后,传令召卫王之子从恪为梁王,监国。崔立自任太师、军马都元帅、尚书令,不久又自称左丞相、都元帅、尚书令、郑王。他的弟弟崔倚任平章政事,崔侃任殿前都点检,他的党羽孛术鲁哥任御史中丞,韩铎任副元帅兼知开封府,折希颜、药安国、张军奴、完颜合答都任元帅,师肃任左右司郎中,贾良任兵部郎中兼右司都事,又任命工部尚书温迪罕二十、吏部侍郎刘仲周都为参知政事,宣徽使奥屯舜卿为尚书左丞,户部侍郎张正伦为尚书右丞,左右司都事张节为左右司郎中,尚书省掾元好问为左右司员外郎,都转运知事王天祺、怀州同知康瑭都为左右司都事。开封判官李禹翼弃官离去。户部主事郑著被召而不赴任。当天,右副点检温敦阿里,左右司员外郎聂天骥,御史大夫裴满阿虎带,谏议大夫、左右司郎中乌古孙奴申,左副点检完颜阿散,奉御忙哥,讲议蒲察琦都被杀。于是向大元军队投降。癸酉日,大元将领碎不泬进兵汴京。甲戌日,崔立在省署挑选随驾官员家属、军民子女,还禁止民间嫁娶,搜括京城财物。两宫遭遇变故未能成行,答失不以他的父亲咬住、四喜以他的妻子夺门而出,庚午日到达归德。哀宗对二人发怒,都在街市斩首。乙亥日,派遣右宣徽提点近侍局事移剌粘古前往徐州,观察地形,查看仓库虚实。白华前往邓州召兵。
二月丙子朔日。鱼山的张瓛杀死元帅完颜忽土,行省完颜忽斜虎亲自率兵讨伐,恰逢从宜严禄诛杀张瓛,于是返回。搜括城中粮食。知归德府事石盏女鲁懽任枢密副使、代理参知政事。留下元帅官奴的忠孝军四百五十人,都尉马用的军队二百八十余人,派遣其余军队前往宿州、徐州、陈州就食。
三月乙丑日,石盏女鲁懽请求将卫兵全部遣散出城就食。官奴私下与国安用谋划,邀请哀宗前往海州,哀宗没有听从。蔡州元帅乌石论镐带着四百多斛粮食到达归德,上表请求哀宗前往,哀宗派遣学士乌石论蒲鲜将前往蔡州的意图告知蔡州百姓。戊辰日,官奴率领忠孝军作乱,攻杀马用,接着杀死尚书左丞李蹊、参知政事石盏女鲁懽、点检徒单长乐,从官右丞以下三百多人。哀宗赦免官奴,公布石盏女鲁懽的罪状,任命官奴为枢密副使、代理参知政事,左右司郎中张天纲为户部侍郎、代理参知政事。辛卯日,正式任命官奴为参知政事,兼左副元帅。官奴让哀宗居住在照碧堂,身边近臣没有一个敢上奏应对的。哀宗每天悲伤哭泣着说:“自古以来没有不灭亡的国家、不死的君主,只恨我不会用人,才被这个奴才囚禁。”于是与内局令宋圭等谋划诛杀官奴。夏四月壬午日,徐州行省完颜忽斜虎抓住王德全及其儿子将他们诛杀,还有他的党羽王琳、杨璝、斜卯延寿。召来经历商瑀任用。鱼山从宜严禄反叛归附涟水。庚寅日,陈州都尉李顺儿杀死行省粘葛奴申及招抚使刘天起,向崔立投降。张俊民、李琦逃奔汴京。王壁返回归德。癸巳日,崔立将梁王从恪、荆王守纯以及各位宗室男女五百多人押送到青城,都遭杀害。甲午日,两宫被押往北地。甲辰日,邓州节度使移剌瑗据城反叛,与白华一起逃入宋朝。
六月己卯日,官奴及其党羽阿里合、白进都被处死。哀宗亲临双门,赦免忠孝军,以安抚人心。于是决定迁都蔡州,下诏蔡州、息州、陈州、颍州各自派兵前来迎接。中京留守、代理参政乌林答胡土弃城逃奔蔡州。壬午日,中京被攻破,留守兼便宜总帅强伸战死。戊子日,召徐州行省完颜忽斜虎前往皇帝驻地,任命抹撚兀典代行省事,郭恩为总帅兼节度使。辛卯日,哀宗从归德出发,留下元帅王璧守卫。壬辰日,驻扎在亳州。癸巳日,命令亳州节度使王进、同知节度使王宾征调民丁运输铁甲和干粮,留下代理参政张天纲监督,就地升迁有功将士。临淄郡王王义深占据灵璧望口寨反叛,派遣近侍直长女奚烈完出率领徐州、宿州的军队讨伐,王义深战败逃到涟水,进入宋朝。丙申日,亳州镇防军崔复哥杀死守臣王宾等,张天纲根据情况任命崔复哥为节度使,停止运输铁甲和干粮,州中百姓才安定下来。己亥日,哀宗进入蔡州,下诏尚书省写信召武仙会师救援。徐州行省抹撚兀典前往蔡州。起用已退休的右丞相赛不代行省事。
七月癸卯朔日,特赦蔡州境内杂犯死罪以下的罪犯。官吏军民普遍晋升两级官职,经办事务的人再升迁一级官职。放松门禁,流通货物,蔡州百姓感到便利。乙巳日,任命乌古论镐为御史大夫,依旧担任总帅,张天纲为御史中丞,仍代理参政,完颜药师为镇南军节度使,兼蔡州管内观察使。戊申日,左右司郎中乌古论蒲鲜兼任息州刺史,代理元帅右都监,行帅府事。征行元帅代理总帅娄室签枢密院事。己酉日,挑选宫女以备宫中使唤,已经选得数人,因为右丞完颜忽斜虎进谏,留下一个识字有文化的,其余的听任自便。乙卯日,派遣魏璠征召武仙的军队。丁巳日,护卫蒲鲜石鲁背着祖宗的画像从汴京赶来,敕令有关部门供奉安置在乾元寺。前御史中丞蒲察世达、西面元帅把撒合从汴京前来归附。辛酉日,武仙胁迫将士,谋划夺取宋朝金州,到淅水时众人溃散。行六部尚书卢芝、侍郎石玠谋划返回蔡州,武仙追不上卢芝,于是杀死石玠。丁卯日,确定进献马匹的迁赏标准,又确定搜括马匹的罪责标准,由签枢密院事代理参政事抹撚兀典负责此事。派遣使者分别前往各道,挑选士兵在蔡州会合。己巳日,任命蒲察世达为吏部侍郎,代理行六部尚书。
八月癸酉朔日,任命秦州元帅粘哥完展代理参知政事,在陕西行省事。用蜡丸书信告知他,约定九月中征兵在饶丰关会师,打算出其不意,夺取兴元。甲戌日,大元使者王楫出使宋朝返回,宋朝派兵护送他前行,青山招抚卢进得到巡逻士兵的报告后上报,哀宗为此感到恐惧。丁丑日,哀宗在见山亭阅兵。癸未日,元帅楚<王弁>在蒙城重新设立寿州,下诏分别给予升迁赏赐,州县官员都正式任命。乙酉日,大元召宋朝军队攻打唐州,元帅右监军乌古论黑汉战死,主帅蒲察某被部下士兵吃掉。城被攻破后,宋人将吃人者全部处死,其余的人没有侵犯。宋人在息州南驻军。丙戌日,下诏代理参政抹撚兀典、签枢密院事娄室在息州行省、院。丁亥日,乌古论镐代理参知政事,乌林答胡土为殿前都点检。庚寅日,开始设置四隅机察官。壬辰日,息州行省抹撚兀典率兵袭击宋人中渡店,斩杀俘获很多。乙未日,是万年节,州郡上表祝贺的有二十多处。辛丑日,设置四隅和籴官及惠民司,让几个太医轮流值班,病人由官府供给药物,还挑选两位年老进士为医药官。这个月,让退休的蔡州都军皇族阿虎带代理同佥大睦亲府事,出使宋朝借粮,入宫告辞时,哀宗告诫他说:“宋人辜负我太深了。我自从即位以来,告诫边将不要侵犯南方边界。有边臣自己请求征讨的,我没有不严厉斥责的。以前得到宋朝一个州,随即就交付回去。最近淮阴前来归附,他们大多用金币赎回,我如果接受钱财,就是贩卖土地,把全城交付,秋毫无犯。清口临阵活捉数千人,都供给资粮遣返。如今他们趁我疲敝,占据我的寿州,引诱我的邓州,又攻打我的唐州,他们的谋略也太浅薄了。大元灭亡四十个国家,接着是西夏,西夏灭亡必定轮到我。我灭亡必定轮到宋朝。唇亡齿寒,这是自然的道理。如果与我联合讲和,为我考虑也就是为他们自己考虑。你要把这些道理告诉他们。”到了宋朝,宋朝不答应。
天兴二年(公元1233年)九月戊申日,鲁山元帅元志率兵前来救援,哀宗赐给他大信牌,升他为总帅。庚戌日,在重阳节这天,哀宗在节度使厅拜祭上天,群臣陪同完成仪式,哀宗当面训谕他们说:“国家自开创以来,养育你们已有一百多年。你们有的因先世立功,有的因劳绩效力而发迹,披坚执锐,已有多年。如今正值国运艰难,你们与朕共患难,可称忠诚。近来听说北兵将至,正是你们立功报国之时,即便为国事而死,也不失为忠孝之鬼。以往你们立功,常担心不被朝廷知晓,今日临敌,朕亲眼所见,你们要努力啊。”于是赐酒。酒还没喝完,侦察骑兵飞驰奏报,数百敌兵突然抵达城下。将士们踊跃请求出战,哀宗准许。当天,分派军队防守四面城墙及子城,命总帅孛术鲁娄室防守东面,皇族承麟为副手;参知政事乌古论镐防守南面,总帅元志为副手;殿前都点检乌林答胡土防守西面,忠孝军元帅蔡八儿为副手;忠孝军元帅、代理殿前右副点检王山儿防守北面,元帅纥石烈柏寿为副手;遥授西安军节度使兼殿前右卫将军、行元帅府事女奚烈完出防守东南,元帅左都监夹谷当哥为副手;殿前右卫将军、代理左副都点检皇族斜烈防守子城,都尉王爱实为副手。辛亥日,大元军队修筑长垒包围蔡城。己未日,搜括蔡城的粮食。辛酉日,禁止公私酿酒。
十月戊寅日,重新铸造“天兴宝会”。辛巳日,放饥饿的老弱病残百姓出城。癸未日,徐州守臣郭恩杀死驱逐官吏反叛,行省赛不将他处死。甲申日,给饥民船只,听任他们采集城壕里的菱角、芡实、水草为食。戊子日,征调各道军队。辛卯日,哀宗在子城检阅射箭,射中者赏赐不同数量的麦子。丙申日,殿前左副都点检温敦昌孙战死。戊戌日,赏赐给战死和受伤的义军麦子。
十一月辛丑朔日,任命右副都点检阿勒根移失剌为宣差镇抚都弹压,另设四名弹压为副手,四隅机察也隶属于他。宋朝派遣将领江海、孟珙率兵一万人,献粮三十万石,协助大元军队攻打蔡州。
十二月甲戌日,全部登记民丁防守,挑选健壮敏捷的妇人,让她们穿上男子衣冠,搬运大石。哀宗亲自出城抚慰军队。丁丑日,大元军队决开练江,宋朝军队决开柴潭,使其流入汝水。己卯日,大元军队攻破外城,宿州副总帅高剌哥战死。辛巳日,任命总帅孛术鲁娄室、殿前都点检乌林答胡土都代理参政,都尉完颜承麟为东面元帅,代理总帅。己丑日,大元军队毁坏西城,哀宗对侍臣说:“我做金紫光禄大夫十年,做太子十年,做君主十年,自知没有大的过错恶行,死而无憾。所遗憾的是祖宗传国百年,到我这里断绝,与自古荒淫暴乱的君主一样亡国,唯独这点耿耿于怀。”又说:“自古没有不灭亡的国家,亡国之君往往被人囚禁,或被俘虏献于他人,或在阶庭受辱,被关在空谷之中。朕一定不会如此。你们看着,朕心意已决。”都尉王爱实战死。炮军总帅王锐杀死元帅夹谷当哥,率三十人投降大元。庚寅日,用御用器皿赏赐战士。甲午日,哀宗身着便服率兵趁夜出东城企图逃走,到了栅栏处没有成功,交战之后返回。乙未日,杀掉御马厩中的五十匹马、官府的一百五十匹马犒劳将士。
天兴三年(公元1234年)正月壬寅日,册封柴潭神为护国灵应王。甲辰日,让近侍分别防守四座城门。戊申日夜,哀宗召集百官,将皇位传给东面元帅承麟,承麟坚决推辞。哀宗下诏说:“朕把皇位交给你,实在是不得已啊!因为朕身体肥胖,不便于骑马奔突。你平日敏捷又有将略,万一能够幸免,国祚不绝,这是朕的心愿。”己酉日,承麟即皇帝位。百官称贺。仪式结束后,承麟急忙出城御敌,而此时南面已经竖起敌军旗帜。不久,四面呼声震天动地。南面的守兵弃门而逃,大元大军入城,与城中守军展开巷战,城中守军无法抵御。哀宗在幽兰轩自缢。末帝退保子城,听说哀宗驾崩,率领群臣入城痛哭,谥号为哀宗。哭奠还未结束,城被攻破,侍从们放火焚烧了哀宗遗体。奉御绛山收拾哀宗遗骨,埋葬在汝水边上。末帝被乱兵杀害,金国灭亡。
史官评论道:金朝兴起之初,天下没有比它更强大的。太祖、太宗威服中原,大致想效仿辽初旧事,扶持楚国、齐国,然后离去,宋人不争气,于是失去故土。熙宗、海陵王施以虐政,中原百姓失望,金朝几乎失去天下。上天厌恶南北纷争,降世世宗,以仁政取代暴政,让百姓休养生息。因此金朝国祚一百多年,正是因为大定年间的政策凝聚人心,才得以如此。章宗一心粉饰太平,却弊政日多,无休止地征收赋税,民力逐渐枯竭,明昌、承安年间盛极而衰。到了卫绍王,国家纲纪大乱,灭亡征兆已现。宣宗南迁,抛弃根本,对外凭借余威,与宋、夏连年交战,内部导致国力困乏,加速了自己的灭亡。哀宗时期已无力回天。大元功德日益隆盛,天人归心,太阳一出,小火把就会熄灭,这是事理和形势发展的必然。金朝勉强维持,在灭亡边缘图存,力竭而亡,实在可悲。尽管如此,按照《礼》中“国君为社稷而死”的标准,哀宗当之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