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潇潇,落在幽蓝烈焰蒸腾起一片雾气?
狼狈不堪的青年跪在烈焰之中,纵使烈焰如何炽热伤不了他分毫。
他的双眼空洞无比,好似被抽离了灵魂一般?
一缕淡绿色的光点萦绕在他身边,治愈着他身上的伤口。
脸上恢复了些许血色,心脏开始缓慢的跳了起来。
他额头的火印忽明忽暗,明的时候鲜红如血,暗的时候漆黑如墨。
青年伸手想要握住围绕自己的光点,手掌才触到,光点凝聚。
他不由的笑了,就像抚摸爱人的脸。
在场的人无不愕然,有人认出了这个人,惊叫道:
“是他!”
首先叫的人是秦开森兄弟俩,他们认得这个人……其次是影波国的大巫师们……
淡绿光点在其掌心流连,终于不舍的散开。
穿过萤墓那层无形壁障落在了林间的黑色晶石之中。
青年捂面,痛苦至极,璃凰站在梧桐树上心疼不已。
她想上前劝慰几句,可实在说不什么话来。
影波国的几个大巫师已经准备好应对,纷纷布置起了阵法。
影波国的强者基本都聚集到了天凤村。
对于这一切他们早已有了万全准备,面前这个神不能使他们畏惧。
因为他的力量还被封印在影波国国都广场。
更何况祘大陆顶尖强者如今全都聚集到了这里,为了弑神他们等了好久。
“快走!”
穿着斗篷的女子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璃凰身后,随行的还有羽映。
璃凰没反应过来,羽映拉着她往萤墓飞去。
萤墓的禁制好像认得他们一样,并没有阻止其进入。
悲厉的凤鸣响彻耑阳界,整个世界为之颤抖。
愤怒的火凤冲破云层,滂沱的大雨戛然而止。
无数生灵因这一声而被活活震死!
整个世界的变化又好像为此而静止。
影波国国都广场围墙崩塌,有什么要破土而出,守卫们惊慌失措。
青色光芒将他们吞噬,随后化作一缕缕纯净的能量与云霄之上的赤色火凤汇合。
刺目的青光绽放,火凤已然一身青焰包裹。
恐怖的温度灼散云烟,空间扭曲,太阳都为之黯然失色。
火凤居高临下,睥睨万物,随后又是一声凤鸣,愤然俯冲而下,砸向天凤村!
火凤入地,寂然无声,某一刻,青年站起身来,看着面前的这些人:
“够了!”
随着这一声落下,空气刹那间炽热不堪。
所有人捂住脖子,青色的业炎从空气中崩裂,万物自燃。
枯萎,凋零,干裂,湮为尘埃!
大巫师们布置的阵法没有任何意义,因为只是一瞬,祘大陆的生物几乎被烧成灰烬。
除了一个地方,萤墓。
被一股能量庇护,青色业炎也很自然的避开了这个地方。
璃凤站在火海之中,额头火印消散,其人也整个消失在业炎之中。
远空裂开一道口子,一群黑色怪鸟飞入其中,那条通道,通往千殇月……
祘大陆的历史自这一天终结了。
除了原先脱离种族之争迁移到乙夕大陆的人。
这片曾经资源丰富幅员辽阔的大陆自此再无生机。
而其也是第一个被毁灭的大陆,青色业炎燃烧不息。
以至于六千年来寸草不生,这是一个阴谋所导致的结果。
那些永不熄灭的业炎,是愤怒,也是悲凉,是仇恨,也是天罚。
百年前那位大巫师的预言应验了,天凤降世,业炎焚情。
穆氏夫妇的预言成真,这些自以为是的人将遭受惩罚。
羽映从此之后浪迹天涯,再未插手任何事情。
他想借自我放逐来逃避璃凤,他也想过一死了之。
可是还有一个人要等,那是他的养女羽一。
事情本可以不这般惨烈,由于他的犹豫不决,陆英卓死了,萤惑也死了。
他的剑再没出过鞘,因为他觉得自己不适合用剑。
那份愧疚,陪伴他六千多年。
璃凰厌倦了一切,什么家族,什么联姻,都不是她的选择。
她找到那对少年少女,让他们把自己封印在千殇月的万年雪山之中不愿再醒来。
就此,跳出那个棋盘,跳出得失,跳出生死。
她不是奕棋人,她也不会是他人的棋子,她只是璃凰。
自那之后,神与人的战争开始了。
世间出现了四神,那个白衣少年名讳为零,少女为绝,此外还有无极和虚。
他们带领人族与神抗争,成为了后世传颂的传说。
祘大陆在那之后没了四季,也没有昼夜。
其笼罩在一片青色火海之中,终是一片焦土。
萤墓,是其唯一的一小片绿洲,仿佛一个独立的小世界。
只是与整片大陆比起来,实在太过渺小。
可还有人记得它,两座坟墓旁边多了一座新坟,那是一个面色清冷的青年刚立的。
此后每年的七月十九日他都会来此守墓,诉说心事,那幢小木屋一直维护的很好,那是记忆。
在林间,开满了一种奇怪的花朵。
那是萤惑的灵魂所化,它的形状很奇怪。
三片花瓣朝里微卷护着里面油绿色的种子,就像一个护着孩子的母亲。
此花,名为萤惑。
花朵的颜色好似萤火虫的光一样,种子一明一灭就像在呼吸似的。
这种花永远保持着这种形态,不会凋谢。
青年眼中泛出少有的温柔,这是他不愿触碰的柔软。
他就是璃凤,现在在千殇月他易名为寒鸦。
他的本命不再是高贵美丽的凤凰,而是人们眼中丑陋不祥的乌鸦。
他兀自计划着复仇,他的力量经此一役不复从前,所以他需要变强。
六千年来他一直在收集人的灵魂。
于是,乌鸦成了死亡的象征,如今他以残忍无情出名,在别人眼里他是神帝最忠诚的爪牙。
可他不是,他比任何人都希望神帝陨落,那不是他的父亲,那是一个远古恶魔。
那张假面之下,没人知道隐藏着什么秘密。
如萤惑所言,他现在变成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人。
也只有这样,他才不会痛苦,才能支撑着他走完接下来的岁月。
他的身体里住着两个人,一个叫寒鸦,一个叫璃凤。
在萤墓他是善良的璃凤,在外面他是残忍的寒鸦。
这一切都不是他的选择,造化弄人。
陷在命运的漩涡无法自拔之人比比皆是,他也不过是其中渺小的一个。
一个情字,最是难解。
人生在世逃不过是非恩怨的纠缠,理不清纷乱复杂的情丝,生与死的谜题,缘何堪破……
还是,本不该尝试触碰这大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