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异界人冰魄剑

木门“吱呀“一声合上，屋内油灯将三人的影子投在斑驳的土墙上。老村长慢条斯理地往陶壶里添着新采的草药，袅袅热气中飘散着淡淡的松木香。

“坐吧。“老人头也不抬地说，“小鱼丫头说你要打听罗天城？“

白无尘没有立即答话。他的目光落在老人倒茶的手上——那双手布满老茧却稳如磐石，茶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完美的弧线，分毫不差地落入粗陶茶盏。

宁小鱼局促地拉了拉白无尘的衣袖：“公子...“

“我不知道什么罗天城，不过“老人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如海风磨砺的礁石，“不过...“

白无尘眼神一凝：“不过什么？“

老村长这才抬起头来，浑浊的双眼在油灯下竟泛着奇异的光泽：“老朽今晨观星，见贪狼星犯白虎。“他推过一盏茶，“你去那个什么罗天城这不是好时机，现在也不可能办到，还有此界名苍，苍界”

“苍界，不是应该在仙澜的下属凡人地界吗”不过白无尘也没有展露太多的疑惑毕竟传送的时候遭遇了空间乱流，传到其他地方也不无道理，而天道下衍三千大道，大道衍生亿万世界，自己不知道也很正常。

白无尘接过茶盏，发现水面竟映不出自己的倒影，反而泛着极淡的银光。他心头一震——这分明是掺了“观星草“的灵茶，在仙澜界也只有高阶修士才懂得调配。

“前辈懂得观星之术？“白无尘试探道。

老人轻笑一声，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活了百来岁，总要学些保命的本事。“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块龟甲，“倒是你，身上带着不属于此界的气息。“

龟甲在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泽，白无尘注意到上面刻着的星图竟与玉佩残片上的纹路有七分相似。

宁小鱼好奇地凑近：“村长爷爷，您是说公子他...“

“异界来客。“老人将龟甲扔进火盆，火焰顿时变成青色，“好像之前也见过一个，说是从什么...仙澜界来的。“

白无尘握紧茶盏：“那人可曾留下什么话？“

“就活了三天。“村长往火盆里撒了把盐，青火“噼啪“作响，“临死前念叨奇奇怪怪什么的。”

“不过他还有东西留在一个地方，就在你要是想要的话，在鬼礁湾”

宁小鱼倒吸一口凉气：“那个吃人的鬼地方？去年王叔的渔船...“

“明日朔月，大潮退得最远。“村长打断她，从墙角取出一捆泛黄的羊皮卷，“这是潮汐图，子时三刻有半个时辰的空档。“

白无尘接过羊皮卷，发现边缘处画着细小的符文——虽然残缺不全，但分明是空间阵法的变体。他猛地抬头：“前辈为何帮我？“

油灯突然剧烈摇晃，老人的脸在明暗中显得格外深邃：“因果罢了。不知道多久之前那个异界人，临终托付我一样东西。“他颤巍巍地从床底拖出个铁匣，“说日后若有同界之人，便交给对方。“

铁匣打开，里面是把锈迹斑斑的短剑。白无尘刚触到剑柄，就感到一阵刺痛——剑身内部竟封存着一缕稀薄的灵气！

“这是...”

白无尘接过短剑的瞬间，指腹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他眉头微蹙，指节下意识收紧，锈迹斑斑的剑柄上传来粗糙的触感。

“这剑...“

剑身黯淡无光，刃口布满缺口，剑脊上积着厚厚的红褐色锈迹，怎么看都像是渔村铁匠随手打造的劣质兵器。但当他翻转剑身时，几道细微的银纹在锈迹下若隐若现，如同冰层下的游鱼。

宁小鱼好奇地凑过来：“就是一把生锈的旧剑嘛...“

“别碰！“白无尘突然厉声喝止，吓得少女猛地缩回手。他指尖轻轻抚过剑脊，在触及第三道锈痕时，一缕极淡的灵气突然顺着指尖窜入经脉。

——寒气凛冽如北境风雪。

老村长慢悠悠地往火盆里添了块松木：“那异界人咽气前，用最后一点力气把这剑插在沙滩上。“火光映着他沟壑纵横的脸，“说来也怪，方圆十丈的潮水整整三日没能漫过剑影。“

白无尘瞳孔微缩。他尝试将体内残存的一丝灵力注入剑身，锈迹间突然迸出几点冰蓝色的星火，但转瞬即逝。

“公子你的手！“宁小鱼惊呼。

白无尘低头，发现握剑的右手已经结了一层薄霜。更诡异的是，那些霜纹正沿着血管缓缓蔓延，形成与玉佩残片上相似的星图纹路。

老村长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果然如此。“

“前辈知道什么？“白无尘强忍着经脉中翻腾的寒意。

老人却转头望向窗外的海平线：“之前那个异界人，伤口里流出的血会结冰。“他枯瘦的手指突然点在白无尘腕间霜纹上。

白无尘猛地握紧剑柄，锈迹簌簌落下几片。在剥落的锈斑之下，隐约露出半个残缺的符文——正是白无尘既熟悉又陌生的白家“冰魄剑“特有的寒霜铭文。

锈剑躺在白无尘掌心，寒意丝丝缕缕渗入血脉，却又在即将冻结经脉时悄然消散，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所阻。

老村长眯着眼看他，浑浊的眸子映着跳动的炉火，忽然嗤笑一声：“小子，别琢磨了。“

白无尘抬眸。

“那异界人和我没什么交情，不过是个将死之人托付的物件。“老人往火盆里啐了口唾沫，火焰“嗤“地窜高半尺，“多少年了，这剑锈成这样，我原以为就是个破烂。“

宁小鱼蹲在一旁，托着腮帮子嘀咕：“可它现在发光了诶......“

确实。

剑身上的锈迹仍在剥落，露出底下细密的寒纹，像是冰晶蔓延的脉络。白无尘指尖轻抚剑脊，那寒气便如活物般缠绕而上，却又在触及他皮肤时温顺退去，仿佛认主。

“......“

老村长盯着这一幕，忽然咧嘴一笑，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有意思。“

他撑着膝盖站起身，慢悠悠踱到窗边，望着远处漆黑的海面：“我年轻时走南闯北，见过不少怪事。有些东西，看似凡铁，实则藏灵；有些人，看似落魄，实则......“他顿了顿，回头瞥了白无尘一眼，“命不该绝。“

白无尘沉默。

“我不知道那异界人和你到底什么关系，我也不在乎。“老人粗糙的手指敲了敲窗框，发出沉闷的声响，“既然有所反应，就是这剑与你有缘分。“

宁小鱼眨了眨眼：“村长爷爷，您这是......要把剑送给他？“

“本就是他的东西。“老人哼了一声，“几十年了，总算等到了正主。“

白无尘握紧剑柄，锈屑簌簌而落。

剑身轻颤，如久眠初醒的兽。

“多谢前辈。“他低声道。

老村长摆摆手，转身往内屋走去，背影佝偻如枯松：“要谢就谢你自己的命够硬。“

屋内一时寂静，只剩炉火噼啪。

宁小鱼小心翼翼凑近，盯着那把剑：“它......好像在呼吸？“

白无尘垂眸。

剑脊上的寒纹明灭如心跳，与他体内残存的灵力隐隐共鸣。

——像是沉寂多年的凶器，终于等到了持剑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