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鉴子

告别张叔,陆照临回到家中推开吱嘎作响的木门,迎面扑来一道土黄色的小身影。

他蹲下身子,揉了揉它的小脑袋。

来福见到陆照临,身后的尾巴晃动不已,雀黑的舌头将他的手指舔的湿黏,陆照临随即把手往来福的脑袋上擦了擦。

孤月高悬,院内的野苘麻随着晚风而动,望着院中孤零零的茅草屋,他不由陷入了回忆。

一年前,陆照临穿越到这具身体上,来到了这个世界。

原身唤作陆阿狗,古人爱起这种好养活的名字,可他听不惯,于是改成了前世的名字叫陆照临,将阿狗作乳名。

前世的他出生于一个普通家庭,长大后考入一座普通的大学,还未等他娶妻生子,天降车祸,一条年轻的灵魂从那个世界消失,又从这个世界醒来。

来到这个世界的开局更是艰苦,这具身体刚从大病中恢复,干不得那些劳力活,他又丧父失母,仅有一条奶狗相伴。

全靠着原身父亲对张叔的那点恩情,得张叔家接济才能活下来。

说来也怪,原身的怪病随着陆照临的穿越而消散,一些记忆也跟着病痛离去。

陆照临只得从一些黑乎、零碎的记忆片段中了解到。

原身的父亲本是位猎户,用半生的积蓄,买了一套草屋小院,这院子还未住多久,就在虎头坡上打猎时遭了虎灾,这人也就这般走了。

这草屋小院买来时的价格不菲,陆照临找过牙人看过,说这房子就值一两花银,也就是一千文,也真是够黑的。

他本想着可以卖房拿钱,运用自己脑袋里来自二十一世纪的高等知识,好好震撼一下这个新世界时,却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什么有用的知识。

脑袋里就跟灌了铅般沉,什么东西能做香水来着?什么东西能做肥皂来着?想了一圈都是模模糊糊的。

于是这发家致富、迎娶郡主、成为驸马爷,走上人生巅峰的歧路就与自己无缘了。

唯一的本事就是会算数,这算盘一打一敲就会了,虽写不来繁体字,但眼睛能勉强看懂,便去茶庄账房当了个临时伙计,就是报酬低了些。

来到这个新世界一年,他倒还学了个新本领,鄙人不才,极会拾木,那些木柴他捡得是粗细均匀,叠在起来是既整齐又好看,为此还卖出过好价钱嘞。

就这样忙活一天,零零总总加起来最多三十文,养活自己是勉强够了。

但还远远不够干其他的事,听说这个世界有着非同凡响的武者,上午他见识了,确实有些不凡。

对普通人来说,要想成为武者只能去拜馆,可他听说这拜馆的费用就是百两花银,哪有这么多钱呦,只能这般活着了。

“汪。”

来福的一声狗叫,打断了陆照临的回忆。

“你这笨狗,镇上这么多人,你当时怎么就被我给捡到了呢,一天有上顿没下顿的。”

“汪。”

“今天吃过没有?”

“汪!”

“看来是吃过了,嘿,那我怀里这饼就留着自己吃了。”

陆照临从怀里掏出一张粗饼,来福见状,在其身下左扑右跳。

“汪!”

他佯装吃了口,便掰开一半喂给来福。

“给你半张,给你半张,也不知你成天在哪偷吃,一整年都没怎么喂你,就这般白白胖胖的了,小心哪天被人捉走。”

“汪!汪!”

“哈哈哈,不吓你了,坐着陪我吃吃饼,赏赏月。”

陆照临盘坐在院内吃饼望月,来福安静的坐在他的膝盖上。

月光似盐铺满大地,看着天上被乌云遮住一半的月亮,也不知与家里那轮是同一轮吗。

不知怎么的了,今天的他可比以往要低落得多。

忽然他猛地起身,叫骂一句,把膝上的来福吓得呜咽呜咽的叫。

“妈了个蛋的,都怪上午的武馆招徒。”

几句“没有天赋”“只要资质上佳”的话,像座大山似的,压在陆照临的心头上,都把他给压蔫了。

陆照临从草屋里拿出自己拾得最好看的木柴,这柴直的像把尺,他还给它取了个名叫小直棍。

他想着上午的三个剑招——刺、劈、撩。

幻想院内成片的野苘麻是那华服少年,他就在院内将这三招连着打出,打得自己满头大汗,杀得院内野苘麻残肢遍地。

看见院内一塌糊涂,他的心情畅快不少。

“呼。”

他躺在院子里,喘着粗气,来福一蹦一跳的上前来舔舐他的眉间,痒痒的。

“来福别…闹。”

陆照临的瞳孔一缩,话音戛然而止。

只见一枚散着幽光的古朴鉴子从他眉心处飞出,悬于夜空,映照在玉轮之下,鉴边挂着一抹晶莹剔透的口水。

来福的舌尖带有白光,哈了口气,那白光被它吞入肚中。

鉴子的镜面在夜空中照出白茫茫的字样:

【能力:无品剑姿】

【进度:10/10】

【评价:朽木不可雕也】

这些字样化作一道‘剑’字形的白光,直冲陆照临的眉心,让他感觉浑身酥麻。

随后鉴子微微一颤,空中白芒的字样发生朦胧的变化:

【能力:九品剑姿】

【进度:0.0/100】

【评价:顽石点头,终难成器】

紧接着古鉴化作一道流光,飞回陆照临的眉心处,望向院内的一切。

若不是眼角处还残留着虚白的光影,陆照临都要怀疑自己刚刚是不是出幻觉了。

他闭上眼,发现那枚鉴子,真真的悬在自己的脑海中,看着鉴内的九品剑姿与进度条,他明白了,这就是自己的金手指。

当金手指出现后,陆照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欣喜若狂、欢呼雀跃。

只是这身子从未如此轻快过,那压在心头上的大山仿佛被移开,他的脸上挂着一抹笑容,这日子啊,是真正有了盼头。

鸡打鸣,蝉知了,东方有抹鱼肚白,这天快亮了。

陆照临是一宿没睡,前半夜研究那古鉴,后半夜的草席子上跟有虫似得,搞得自己翻来覆去睡不着,一听见鸡打鸣,知道大概什么时辰后,好嘛,更睡不着了。

干脆起床,拿起心爱的小直棍,在院子里练起三样剑招。

练了好一会,院子的木门被人推开,张海走进来,看见陆阿狗拿着棍子在院内比比划划。

院子里杂草的残骸散落满地,张海以为阿狗还没从昨夜的事中走出,他压低声音,小心翼翼道:“阿狗,你这是?”

“咳..昨日在武馆招徒上学了几招,辰时练练,强健身体。”

张海恍然大悟:“是哩,是哩,难怪大家都送娃儿去看,能学个一招半式也值,也就是小晨太小去不了。”

“张叔您一早来寻我是有什么事吗?”

张海从怀里掏出一块灰麻布,里面藏着个热腾腾的大白包子。

“昨夜你姨听说你心情不好,早晨特意做的包子,叫我送来给你尝尝,不过现在看来你这心情不错哩。”

“那也是因为尝着了姨做的包子。”

“这话让你姨听见了,她准高兴,你用手接着点,这包子烫着哩,我得抓紧去县里赶码头嘞。”

“张叔路上小心些。”

“好嘞。”

说罢,张海推门而出,来福闻着味,不知从哪里钻出。

“汪。”

“来福你倒是来福,尝尝张姨的包子,可香哩,还是肉馅的勒。”

陆照临吃一半,丢给来福一半。

望着身下的来福,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来福比起昨天来要大上一圈,土黄色的毛发也更有光泽,可能是昨夜那枚古鉴的缘故?

想到脑海中的古鉴,他又进去看了一下:

【能力:九品剑姿】

【进度:1.2/100】

【评价:顽石点头,终难成器】

自己练了一个早晨也就加了1.2的进度,对于古鉴他大概有了些猜测。

只要自己不停地练剑,鉴内的进度就会不停地上涨,当进度条满后,古鉴就会像昨夜那样往自己身上打出一道光,从后提升自己的剑资。

那白色剑光进入身体后,所带来的变化是极大的,不仅仅是剑资提升这么简单。

现在的陆照临,提着直棍练习老三样剑招,只觉得如鱼得水,行剑动作轻快许多,哪怕自己练了许久未吃早饭,这身子都不饿不软,也没有明显的疲惫感,这变化当真神异。

若是自己昨日在镇口是这九品剑资,大概便会被收入馆中,可现在不成了,如今再去怕是会被当成闹事的赶出来。

只有攒得百两银子后,再去那武馆学剑,通过剑资努力成为武师,赚取银两,这样才能让身边人过的更好。

“呼。”

想到这,陆照临吐出一口气,先做好眼前的事,有了这枚鉴子未来的事不着急。

眼看天色差不多,这个时辰得去账房当伙计,需把今天的饭钱给挣了,吃饱饭才有力气,有力气才能更好的练剑肝进度。

陆照临对来福嘱咐一句,便离开了院子。

“来福好生看院,陆哥出门给你挣狗粮去。”

“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