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暗火如潮

永徽二年春,河西走廊的风沙卷着驼铃声,掠过玉门关的残垣。林砚之站在木鸢的操控舱内,指尖摩挲着改良后的磁石方向盘——新增的橡胶握把让手感更稳,前方的“千里镜”(简易望远镜)里,突厥可汗的金帐正在晨光中闪烁。

“第一编队,左翼迂回;第二编队,保持高度。”他通过传讯铃铛下达指令,十二架木鸢在高空组成雁形阵,机翼下的神火弩闪着冷光。这是墨门飞行器的首次实战,目标是突厥残部在敦煌附近的秘密粮草囤积地。

地面上,薛仁贵的骑兵正在引诱敌军。当突厥骑兵倾巢而出,林砚之按下发射钮——神火弩箭矢拖着蓝焰坠向粮堆,瞬间引爆囤积的硫磺。火光冲天而起,映红了整个戈壁,突厥士兵的惊呼被爆炸声吞没。

“好!”砚礼在后方的指挥木鸢上欢呼,手中的“战场测绘图”实时记录着爆炸范围。但就在此时,他突然看见第三编队的木鸢尾部冒起黑烟——燃料舱的橡胶密封圈破裂,蒸汽泄漏导致动力失衡。

“第三编队紧急迫降!”林砚之心中一紧,密封圈是砚礼昨日刚改良的版本,怎么会突然失效?他不知道,此刻在神机监的橡胶工坊,一名吐蕃细作正将盐粒混入乳胶原料,这种看似无害的举动,会让硫化后的橡胶出现致命脆裂。

长安,太极殿。长孙无忌手持御史弹劾书,跪倒在李治面前:“陛下,神机监所制‘妖器’惊了宗庙灵鸟,昨日太庙鸱吻无故坠地,此乃天谴!”他身后,二十余名老臣纷纷附议,矛头直指木鸢的“飞天之举”违背天道。

李治皱眉,目光落在案头的战报——敦煌大捷的捷报与太庙异象的奏折并列,形成诡异的对比。他忽然想起林砚之曾说:“科技如刀,善用则利国,误用则伤民。”此刻,这把“刀”正在遭遇最锋利的政治绞杀。

河西战场,林砚之亲自驾驶木鸢救援第三编队。低空掠过敌军大营时,他看见突厥巫师正在做法,手中的羊皮卷上画着与神火核心相同的齿轮纹——原来,对方早有防备,用墨门旧术破解神火。

“注意!他们在箭矢涂硫磺!”他通过铃铛紧急示警,话音未落,自己的木鸢左翼便被射中。橡胶蒙皮开始燃烧,林砚之果断关闭左侧喷口,依靠单翼滑翔,最终在唐军大营附近迫降。

“监丞!”薛仁贵亲自接应,看着焦黑的木鸢,忽然低语,“军中有人传,神火是墨门借了地狱之火,迟早反噬。”林砚之心中一沉,知道这是长孙无忌的舆论战已蔓延到前线。

回到长安,他直奔橡胶工坊,发现原料库的盐袋有被开封的痕迹。砚礼正在重做硫化实验,忽然惊呼:“哥,加了盐的橡胶会变脆!”兄弟俩对视一眼,立刻明白——内鬼就在神机监内部。

深夜,杜挽月的商队秘密返回,带来更惊人的消息:“长孙无忌的密使已与吐蕃大相论钦陵结盟,他们购买了波斯的神火投石机图纸,还……”她取出染血的波斯文书,“刺杀了圣火教大主教,抢走了《神火秘典》残页。”

林砚之握紧双鱼符,忽然想起地宫壁画上的警示:“当墨门之火照亮天下,必有阴影随之而生。”他转向韦弘机:“启动‘地动仪预警网’,监控长安所有匠户的动向,尤其是新加入的西域匠人。”

三日后,神机监召开“百工大会”,各地匠户齐聚长安。林砚之故意在会上展示“问题橡胶”,并宣布将采用新的“密封工艺”。果然,当吐蕃细作试图窃取新配方时,被埋伏的金吾卫当场抓获,搜出的密信上,赫然盖着长孙无忌的私印。

“证据确凿,”他手持密信闯入太极殿,“长孙大人勾结外敌,破坏神火工坊,此乃通敌之罪!”殿内哗然,长孙无忌的脸瞬间铁青,却仍强辩:“此乃奸人伪造……”

李治拍案而起:“朕派李淳风查过太庙鸱吻,榫卯处有被火烤过的痕迹——分明是有人故意破坏,嫁祸神机监!”他望向林砚之,眼中闪过信任,“卿可率神机营,彻查此事。”

是夜,林砚之带着砚礼潜入长孙府。地道内,他们发现了堆积如山的硫磺——正是从龟兹矿洞走私的物资,上面盖着少府监的官印。砚礼忽然指着墙角的木箱:“哥,是神火弩的零件!”零件上的狼首刻痕,正是突厥细作的标志。

“原来,他想同时打击突厥和神机监,坐收渔利。”林砚之冷笑,将证据收入袖中。当他们离开时,长孙府的暗哨已被杜家商队的死士解决——这是杜挽月为防不测,早就在长安布下的“商队暗桩”。

河西战场的硝烟尚未散尽,长安的权谋之战已进入白热化。林砚之站在神机监的屋顶,看着夜空中巡逻的木鸢,忽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是杜挽月,手中捧着新制的“神火飞弹”模型,尾部刻着展翅的木鸢纹。

“波斯传来消息,”她轻声道,“他们用我们的活字印刷术印了《神火经》,现在整个西亚都在传‘东方墨火’的传说。”林砚之点头,望着远处的皇宫,那里正传来长孙无忌被弹劾的消息。

夜风掠过他的衣襟,带着硝烟与墨香。他知道,这场暗斗只是开始,更大的阴谋还在暗处——吐蕃的投石机、突厥的狼卫、还有朝堂上那些看不见的眼睛。但此刻,他手中的证据,怀中的火剂,以及空中的木鸢,都是最锋利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