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甘心!!!”李昂低吼着从梦中醒来,一旁的老杰克见状连忙从椅子上起身,为他端来了一杯蜜水。
“老爷!”老人脸上的皱纹越发的深刻,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是我没有保护好您!”老杰克埋下头,声音里满是自责。李昂接过蜜水,温热的水汽氤氲而上,模糊了他的视线。
“不,这并不能怪你,老杰克。”李昂的手指紧紧攥住陶杯,指节发白,“我太轻敌了。”他抬头望向窗外,夜色如墨,只有几颗星星在云层间若隐若现。
老杰克沉默地往壁炉里添了几块木柴,火光映照着他布满皱纹的脸。
“不过我们总算取得了胜利,而且还杀掉了那个恶棍,不是吗?”察觉到了老人低落的情绪,李昂马上适时转移话题。
“噢,对了,我到底昏迷了多久。”李昂望向窗外,此时天色已经大暗,几只乌鸦站在不远处的树杈上哀鸣。
“已经足足有三天了,老爷!”老杰克的声音逐渐有些呜咽。“这几天我害怕罗恩他们担心,于是拜托雷曼护卫去了一趟山谷……”
“罗恩那小子听说您受了重伤,硬要从木屋跑过来照顾您,幸亏被雷曼和戴安娜拦住了。”老杰克苦笑道,“他们都说您伤得太重,恐怕——”
“怕我醒不过来么?”李昂对此事并未在意,他缓缓起身,静静地站在窗前。夜幕遮住天际,远方看的并不真切。
此时他肩膀上的伤势已经被包扎好了,但绷带下的伤口仍有些隐隐作痛。
“不知道杀掉卡尔这件事是好是坏。”这意味着亨利男爵会对李昂心生嫌隙,也促使了他倒向教会一方,但李昂显然不喜欢这种受人掣肘的感觉。
“我不甘心!!!”梦中的呐喊言犹在耳。
“走一步看一步吧。”李昂帅了甩头,抛下脑海中的杂念,当务之急是赶快把身体养好。
他从老杰克口中得知,自己昏迷后立刻就被雷曼送到了马孔城的教堂内,并详细的向亚伯主教报告了三人在林间的遭遇。
老教士听闻了此事,一方面是亲自安排医师照顾李昂,另一方面,则是火急火燎的闯进了男爵的城堡。
“信徒的鲜血不会白流。”这是主教临走前留下的话。
但李昂不知道的是,在马孔城的另一侧,男爵城堡内,正发生着一场激烈的交锋。
“恕我直言,大人,您对自己的手下已经过分的纵容了。”尽管亚伯主教此刻气的胡子发抖,但言辞依旧保持应有的礼貌和委婉。
“噢——,主教大人,您好像还没有弄清楚状况。”
大厅的宝座上,一个身着华贵貂皮长袍的年轻男人慵懒地斜倚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鎏金扶手。他鹰钩鼻下的薄唇扯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我的城防军最近并未出城,又何来袭击一说呢?”
亚伯主教的白胡子微微颤动,手中的权杖重重杵在大理石地面上:“瓦鲁大人!您的手下在光天化日之下抢劫平民,甚至对教会的修士动手!这已经触犯了神圣律法!”
年轻贵族却对此毫不在意,他摇晃着手中的高脚杯,殷红的葡萄酒恰似新鲜的血液。“您又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卡尔和我的关系呢,我最敬爱的主教大人?”
亚伯主教脸色铁青,“我从未想过您会如此无耻,您难道不怕您的父亲回来责罚吗?”
“父亲?您是说那个跟施瓦本人战败的蠢货?呵!他回不来了……”
“什么?”主教的脸色瞬间大变,“那所谓的赎金和加税……”
“哼!”,想通了的亚伯冷哼一声,当即拂袖离去,“希望您不要后悔!”
城堡沉重的铁门在亚伯身后缓缓合上,一股腐烂的气味扑鼻而来,“权力是吃人的魔鬼!”这是他此刻心中所想。
亚伯走后大厅内,阴暗笼罩着这座曾经充满辉煌与荣耀的城堡,年轻的男子依旧瘫坐在男爵宝座上。
“克莱恩!”
“属下在!”一旁的角落中突然闪出一个黑影,宽大的斗篷遮住了他的全身,此刻黑影单膝跪在大殿前,静等男子的命令。
“去给我查查那个叫李昂的小子。记住,一定要谨慎,新的男爵任命书就要下来了,我可不想再这个时候出什么乱子。”
说完,年轻的男子手掌微微发力,手中的酒杯应声而碎,“你知道后果的……”
“是!”回应他的是一声沉闷而有力的回答。
昏暗的大厅再次陷入寂静,仿佛刚刚的事情从未发生。
“什么,李昂醒了!”刚回到教堂的亚伯主教还来不及思考男爵城堡中发生的一切,听到李昂苏醒的消息后,迫不及待地冲进了病房中。
病房内,李昂正靠在床头,脸色苍白却目光炯炯。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窗洒在他身上,映出一片斑驳的色彩。老杰克站在一旁,手里还端着半碗热腾腾的药汤。
“感谢上帝!”亚伯主教快步上前,白胡子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伸手按住李昂的额头,低声念诵了一段祷文,“你昏迷了整整三天,我的孩子!”
受了这么重的伤还能醒过来,其本身就是一个医学奇迹。但只有李昂知道,自己靠的是那股不服输的勇气和毅力。
“谢谢大人,实在是给您添麻烦了。”前世在职场摸爬滚打多年的李昂极为暗悉人与人之间的交往。
哪怕他此时受了重伤,也依旧要对上位者的保持尊敬和谦卑。
“这是哪里的话。”亚伯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实在是越看越顺眼,当即决定告诉他如今的窘境。
“什么?男爵的儿子没有为他的父亲支付赎金,而是借机敛财!!!”这不能怪李昂的情绪激动,实在是眼前的消息太过于令人震惊。前一世只能在书本中上演的桥段,此刻却真实发生在他的眼前。
“权力是吃人的魔鬼!”沉默了片刻的李昂说出了与之前亚伯同样的话,这不禁让这位饱经风霜的主教大人惊讶的多看了他一眼,但随即马上收起了自己的表情。
“上任男爵是个无比仁慈的贵族。”亚伯述说着自己的回忆,“我与安格斯·瓦鲁在很多年前就已然相识,这次上任本以为是故交相访,可没想到……”
老教士停止了叙说,但此刻谁也没有说话,房间内的空气像死一样的寂静。
“亨利·瓦鲁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他,但我敢肯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