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漫步那悠远曲折之路许久,转头才发现原来自己已经走了这么远,过去灰暗的记忆在脑海里一一浮现……

一切都要从还小的时候说起……

街道清静无人,天色清冷阴沉。

家家户户已备好了饭菜正和自家孩子欢言笑语,唯独坡上的高处还站着位小男孩,那就是我。

“我不是叫你去王老师办公室等着我么,找你找半天!”

王老师办公室在哪?王老师又是谁?

我充满疑惑,把头歪向妈妈,没有看她,依然朝某一处望着。

这天清晨,正是我第一天上幼儿园。

那时,我还不知道幼儿园是个什么地方,一见到那么多人,一听到要离开妈妈,我内心就到恐惧,害怕,不安,大哭起来。

“我不要上学!”

“你不去上学,那你要去哪!”

早餐都还没有吃,已经冷了,所有人的目光如同那已冷的面条一样交织在一起,汇聚到我身上。

那么多人都在看着我,他们都看着我哭呢。

妈妈还想让我吃口面,我可一口也吃不下去。

“这孩子名字叫什么?”

“他叫俊峰。”

妈妈跟一位十分高大且戴着眼镜的女大人说话,随后她便走了,走得很急。

我不顾一切,边哭边喊地奔向妈妈。

“妈妈!”

他刚跑出去不久,后面就有人把我抱住了,妈妈早已走了很远。

等我被抓回来的的时候,那些人都兴致勃勃地看着我,仿佛看一位长得极其丑的猴子,嘴下纷纷议论道。

“这孩子真是不要脸,还在哭呢。”

“一点脸都不要了!”

尽管这样,我仍然放声狂哭。

“我要妈妈!”

那高大的女大人凑近喊道

“别哭了,吵死了!”

这下,我哭得更加大声。

“等你什么时候哭够了再进来。”

王老师招呼走围观的人,让孩子们都进去,只留我一人在外边。

“都别围着了,我还有事呢。”

这时,一位小女孩靠过来安慰道。

“你不要哭了,我给你吃糖。”

“我要妈妈!”

“我去哪给你找妈妈呀。”

小女孩深受委屈,见我不吃糖,也没法让我停止哭泣,只好回到那群孩子里面。

我不知道哭了多久,不想哭了,明白无论怎么哭妈妈都不会回来。

于是我擦干眼泪,走到大家一起。

进来一看,就瞧见那些跟我差不多高的孩子都是一个样子,乖巧三四地坐成一块,如同玩偶般一个个任由主人操控,我心中又是害怕起来。

我哭红了眼睛进来,那高大的女大人一见到我就把我扯到大家面前,改用轻柔的语调对我问道。

“你是谁?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没有说话,环顾四周。

“算了,你坐那儿吧。”

那女大人指着一个空椅子,我照势也如同玩偶一样乖巧地融入他们之中。

我一直坐着一动不动,仿佛像一个真的玩偶似的。

这种伪装不知持续了多久,突然,一声响铃让周围的孩子都活起来,纷纷跑到外边儿去。唯独我一个还不清楚这什么情况,依然装作个玩偶坐着不动。

这时,一个娇嫩的声音向我袭来。

“你叫什么名字呀?”

见我没说话,又有声音嘲笑起。

“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是什么,他是个傻子!”

“你到到底会不会说话啊?”

“他是傻子,所以不会说话,他只会说‘我要妈妈’!”

“哈哈哈哈,你妈妈不要你了!”

一听到妈妈是不需要我,才把我扔到这里的原因,我又哭了起来,猛跑了出去。

可惜,出去的路,已经被一扇大铁门给锁住了。我再次喊着。

“我要妈妈!”

“看吧,他只会喊那句!”

接着我又回去了,仿佛是认命了一般。

这一天的时间,我一直装成一个乖巧的玩偶,也许有别的人会要这个玩偶。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铃声后,所有的孩子不再是聚集在操场上,而是纷纷逃了出去,他们有自己的爸爸妈妈,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在迎接着他们。

我朦胧地跟上去,看着他们一个一个被领走,我感觉自己像一个被人抛弃的玩偶,或是孤儿。

那些人挤着我,推着我,再是从我眼前走开,向我炫耀。

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把我鞋子踩掉了,又不知从哪来的几个熊孩子,把鞋子抢着扔来扔去。

我抢不过他们,放弃了这场单脚抓人的游戏。那些人没了劲,一甩就抛到了屋顶,留下个鬼脸就逃走了。

空气安静得可怕,只剩下我一个人停留在于此。

我依在矮墙边,望着那只鞋,单脚艰难地支撑着身子,所谓就是金鸡独立。

我没有哭闹,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

沉默着,沉默到天空也静静地沉下来。一切都那么宁静。

没人知道我站了多久,可能是一个小时,可能是两个小时。

随后,妈妈的到来并没有让我感到很惊喜,我多希望是爸爸来,至少爸爸还没有抛弃我。

妈妈已经不要我了。

“走,回家!”

妈妈拉着我的小手准备走,可我依旧一动不动。

我希望她能注意到我那只可怜的光脚。

“我不想回家。”

不知是赌气,还是不敢走,我说出了句奇怪的话。

“不想回家那你想去哪!你想睡这啊!”

于是妈妈稍微用力,扯着我手,把我拖着一点一点的移动。

“我想要背。”

“背什么背,住多大了还让我背,你看我背得动你吗!”

我沉默着,妈妈能拖得动我,也就能背得动我。

我多希望是爸爸,至少爸爸会背着我走。在家里,只有爸爸会背着我。

我吃力地走着每一步,双腿因长久站立变得软弱麻木,每走一步都是痛。

而这长长的下坡,像是可以把人甩出去似的,它使我行走得更加吃力。

这可不是滑滑梯,稍一失足,就会像皮球一样滚下去。

我一点也不想走下去了,很想哭,可将要哭出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步到了马路边,妈妈的车子就停在我面前。

这段路虽短,却走得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