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那些被遗忘的老兵

具体的原因王站长没有明说，但是王凌也能猜得到——无非就是因为马当要塞失守造成巨大的影响，使得很多人都受到了波及，而这些残余的炮兵们没有被就地枪毙，已经算是十分幸运的了。

王凌不禁回忆起自己脑海里关于马当要塞的记忆。

或许是穿越的影响，这些本来已经模糊的记忆，反而变得深刻了！

马当，又称马垱，地处赣省彭泽县境内，北临C江，因山形似马而得名，是C江沿岸重要的要塞之一，它与江中的小孤山遥相对峙，成犄角之势，其上控渝、汉，下扼安、金，是C江上极为重要的要塞雄关。

民国元年10月，国父亲临马当，挥笔写下“中流砥柱”四个大字，刻写在陆龟蒙题刻《马当山铭》的矶头岩石上，是其江防重要性的重要见证。

全面抗战爆发后，果脯为阻敌西进，力保战时首都鄂城的安全，在马当附近的江心，由汉斯军事顾问设计，建成了一条拦河坝式的阻塞线，并在两岸山峰险要处设有炮台、碉堡等防御设施，建设成了全新的马当要塞。

该要塞在水面布置3道水雷防线，共设人工暗礁35处，沉船49艘，布水雷1765枚，同时配置重兵防守，耗资无数，坚固异常。

马当要塞在一开始的表现的还是很出色的，其后面的沦陷完全是因为长官的不作为导致的。

1938年6月22日，鬼子波田支队与海军第11战队由宜城向赣省进犯，但是经过两天的激战，依然无法打通水上通道；6月24日晨，日鬼子以一部兵力在马当以东登陆，随后沿太白湖口一片满是芦苇的水荡，向要塞的核心阵地包抄突击。

江防军第2总队总队长鲍指挥守军开火，敌军纷纷中弹倒在湖荡中。

此次战斗，鬼子的四次进攻均被我守军击退，到下午6的时候，大队长从鄂城亲自发来电报，对第2总队全体官兵传令嘉奖。

但战事很快就急转直下。

6月25日下午，鬼子的援兵到来了，其很快就在鬼子舰炮的掩护下又大举反扑，守军因此伤亡重大，驻防泽彭的第167师师长薛奉小诸葛之命赴援，但因为同时接到16军军长李的电话，指示其从小路走。

薛想了很长时间，最后出于对老杂牌小诸葛的鄙视，没有听从小诸葛的命令，而是绕道太白湖以东的崎岖小路推进，直到长山失守也未能赶到。

而在要塞这边，鬼子在十多次突击均未得逞后，于26日拂晓摸到守军队阵地前施放毒气弹，守军一个中队几乎全部中毒身亡。

到当天中午，号称“固若金汤”的马当要塞宣告陷落。

马当要塞失陷后，大队长大发雷霆，他深知，马当失守等于C江门户大开，鬼子就可以沿江直下、直接威胁鄂城的安全。

因此，他下令军队全力反攻，收复马当要塞。

只是，在果军手中没能有效发挥作用的马当要塞，却成了鬼子手中坚强的盾牌，果军连续反击十几次，大批勇士血洒战场，却一直没有撼动马当要塞。

战后，第16军军长李以疏于防范，作战不力受到军纪制裁，第167师师长因贻误战机被枪决，该师番号被撤销。

马当要塞的失陷是一件让大队长极为愤怒的事情，不但上面的长官受到了制裁，下面的基层官兵也受到了很大的波及，很多人就此永远的离开了军队。

很显然，王站长说的，就是那些岸防炮的炮兵了。

对于这些国内难得一见的重型火炮的炮兵，王凌自然是十分意动的，但脸上表现的还是十分不屑的，用看傻子一样的眼光看向王站长，问道：“王站长，虽然我的背景比较深厚，但是你觉得我的背景得深厚到什么地步，才会有岸防炮那种重炮呢？”

“那玩意儿虽然口径大、威力强，但就算是送给我，我也没地方用啊！”

王站长对王凌的话没有丝毫意外，因为他也知道王凌手里最大的火炮是炮营的那几门日造九四式75mm山炮(他知道有，但不知道具体有几门)，也确实没有这些用240mm岸防炮的炮兵的用武之地。

再一个说，240mm岸防重炮的炮兵，哪怕只是一个普通的炮手，其价值也堪比与身体等重的白银了，打75mm炮确实大材小用了。

但谁让他们现在都残疾了，不然早就被各部队奉为座上宾了，怎么会像现在这样穷苦潦倒的，都快要饿死了。

王站长也是可怜他们的遭遇，知道这些人现在已经没有啥出路，不然也不会托自己来打听情况。

虽然没有收他们一分钱，但是王站长可怜他们的遭遇，还想要争取一下：“团座，他们也不是非要用岸防炮，有其他的炮用也行。”

这下子王凌更加的迷糊了，他敏锐的发现了其中的问题：现在各个部队最缺的就是炮兵，他们这些拥有一技之长的，还是重炮的炮兵，虽然因为大队长的愤怒而遭到了牵连，但只要愿意去地方军那里试试身手，是根本不缺前途的。

“老王，你跟我说实话，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王凌盯着王站长的眼睛，问道：“就他们的能力，去哪个部队都会被抢着要的，怎么会想来我这里？”

“我这里虽然是中央军，但只是一个团而已，只能算是小庙啊。”

闻言，王站长变得支支吾吾，犹豫了半晌，最后一咬牙说道：“那个，团座，他们其实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有点残疾。”

“？？？？？”

不仅王凌懵了，旁边的一旁作陪的戴胜希也傻眼了：您可真会说啊，都残疾了还说没什么大问题？

把一群残疾扔过来，这是把我们滇西独立团当成了垃圾收容站啊！

戴胜希直接道：“老王，我们团座可没有亏待你啊，你这么干，是不是有点不厚道了？”

“不是，不是！”王站长赶紧解释道：“我就是看他们可怜，他们求到我这里来了，我就帮着问问而已。”

“团座要是不想要，我直接回绝了他们就是！”

王凌不语，沉默了许久才沙哑着嗓子问道：“他们是因为负伤才变的残疾的吧，山城那边不管他们？”

王站长显然很了解其中的内情，嗤笑了一声之后，语气不忿的说道：“就现在这世道，谁会去管一群残废啊，要不是他们都有点技能在手，靠着给别人改造一些小零件过活，早就一家人全都饿死了。”

“团座，不是所有的长官都像你这样愿意善待普通士兵们的，那些长官恨不得把士兵们全部掏空，连一身军服都不给。”

“一群残疾，还是被开除出军队的人，连吃空饷都做不到，谁会愿意养着他们。”

王站长最后苦笑了一下，道：“团座，也就是你，我才会把他们介绍给你的，这要是别的长官，我连提都不会提的。”

“其实我也想帮他们，但我就是一个小小的溃兵站站长，连个实权营长都不是，想帮也没那个能力啊！”

王站长的话说完，王凌和戴胜希都陷入了沉默：这就是果军现在的现状，别说是一群残废了，就算是禅达城里原来的那些好手好脚的溃兵，不也是没人管没人问么？

哦？也不是！

需要炮灰去填线的时候，上面就又会想起他们来了，还是啥都不给的招兵，一声令下，就把他们又送上了战场。

原来的世界里，虞啸卿不就是这么干的么，几句话就把他们给忽悠上了前线，然后一波全送光了。

还是那句话：那些长官们也没把士兵们当人看。

“TMD！”王凌狠狠的骂了一句：“这特么操蛋的世道！”

骂完之后，王凌又轻声叹了一口气，随即开始思考起该怎么解决这些老兵的问题了。

放弃？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这些可特么都是金疙瘩啊，别人不珍惜，不代表王凌可以不珍惜啊，他是真的了解这些老兵的价值啊。

懂不懂240mm重炮手的含金量啊！

这些宝贝疙瘩，哪怕养在团里什么都不干，就平日里指点一下炮营的那些生瓜蛋子(跟他们比，炮营的全是生瓜蛋子)一下，那独立团就赚大发了！

其他人可能嫌弃这些人是残疾，不愿意浪费不多的军费去养着他们，但是王凌不差钱啊。

他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穷的只剩下钱了。

浪！可特么劲的浪！

看到王凌在思考，戴胜希眼神不善的瞪了王站长一眼，劝王凌道：“团座，要不这事就算了，山城都不想管的事情，咱们管也不合适。”

“再说了，咱们之后可是要渡江去MD打鬼子的，带着他们会影响我们的行军速度的。”

戴胜希太了解自家团座了，虽然家世高贵(上将的表外甥，能称得上吧？)、年少多金，年纪轻轻的就身居高位，但是内心里是很善良的。

没错，他善！

跟这个世道相比，自家团座的道德水准极高，完全就是一副菩萨心肠，活的跟特么的圣人似的，明明有个当战区司令长官的舅舅，却是第三战区里的小透明，连顿花酒都没喝过，一点都没有纨绔子弟的坏习惯。

他现在就怕自家团座一个不忍，又招来一群拖油瓶——独立团的人已经够多了。

听到戴胜希的话，王凌也回过神来了，深呼吸一口气后又缓缓吐出，看向王站长，问道：“他们的水平如何？”

“团座，他们可都是一群身经百战的老兵，当初是始终顶在要塞保卫战的第一线的，熟悉各种口径火炮，团座你把他们雇回来肯定不亏的。”王站长连忙解释了起来，但看了一眼跟个护法似的戴胜希，顿时又有些心虚。

一心为自家团座考虑的戴胜希顿时就不乐意了，再一次对着王站长冷嘲热讽起来：“嘁，王站长您这是收了对方多少大洋？这么卖力的帮他们？”

原本戴胜希以为王站长会尴尬的，谁知道对方居然急了，直接赌咒发誓道：“我发誓，我要是收了他们一块大洋，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看到对方发出如此毒誓，王凌不禁有些好奇：“老王，你可是无利不起早的人呐，还有这好心？”

被王凌一句话拆穿的王站长有些不好意思：“好吧，我说实话，其中有一个人是我的表弟，我看他可怜，想要给他找个事做，正好王团座你这边需要炮兵……”

后面的话没说，但在座的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出来是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想着给自家表弟找点事情干，挣点钱养家糊口，顺便也给自己积德行善罢了。

戴胜希气愤的拍了桌子：“你大爷的，你这是把我们团当什么了？收容所嘛？”

“闭嘴，少说两句，这里是团部，不是你的一营，少给老子在这里拍桌子瞪眼的！”王凌瞪了一眼，呵斥了一句，随即又看向了王站长，说道:“让他们都来吧，正好我的教导队还缺一些炮兵教官，就让他们负责给我训练一些后备炮兵吧。”

“我也不歧视他们，他们的军饷就按照我们团的标准来发。”

对于这些老兵，王凌还是十分尊重的，哪怕不谈让他们过来给自己训练炮兵的事，他们也是为国而战的老兵，现在虽然不能战斗在第一线了，但也可以发挥余热的嘛——负责给新炮营的炮兵们讲解炮兵知识还是可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