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褪色的琴键

秋雅离开后的日子,J市的夏天变得格外漫长。蝉鸣在梧桐树上无休无止地聒噪,阳光炙烤着柏油马路,泛起阵阵热浪。余明每天路过音乐教室,都会下意识驻足。空荡荡的琴凳上落满灰尘,窗台上那盆秋雅养的绿萝早已枯萎,叶片蜷缩成褐色的褶皱,如同他逐渐黯淡的心情。他开始疯狂地写歌,把所有情绪倾注在五线谱里,铅笔芯在纸面上折断了一根又一根,草稿纸堆满了课桌抽屉,甚至散落在教室的角落里。这天傍晚,他在琴房练琴时,突然听见门外传来熟悉的脚步声。林悦倚在门框上,涂着酒红色指甲油的手指轻轻叩击琴谱架:“听说秋雅出国了?“她走进来,颈间戴着一条精致的锁骨链,在灯光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要不要加入音乐社?下个月有场重要演出。“她的目光扫过余明布满铅笔划痕的手背,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余明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迟迟没有落下。林悦突然按住他的手,大声说:“你知道吗?秋雅临走前找过我。“她俯身凑近,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耳畔,“她说最遗憾的,是没听你完整唱完一首歌。“这句话使余明心痛不已,他猛地起身,琴凳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林悦却不恼,从包里掏出张泛黄的报纸:“我爸是财经记者,这是你父亲破产那年的报道。“她指着照片里西装革履的男人,“那场经济诈骗案,主犯和秋雅的父亲有生意往来。“报纸上的铅字仿佛变成锋利的刀片,割开了余明一直逃避面对的真相。窗外的夕阳突然变得刺眼,余明感觉世界在眼前旋转,原来命运的齿轮早在多年前就开始转动,将他们的人生轨迹搅成混乱的漩涡。照片下方还附着一张模糊的监控截图,显示秋雅父亲与余明父亲在咖啡厅会面的场景。当晚,余明翻出阁楼里尘封的奖杯。奖杯底座刻着父亲的名字,边缘早已锈迹斑斑。楼下传来母亲压抑的啜泣声,自从父亲破产,这样的夜晚数不胜数。他打开手机,翻到秋雅的聊天界面,最后那条消息永远留在那个暴雨夜。突然,他鬼使神差地按下发送键,尽管他知道,对面的号码早已注销。月光透过阁楼的小窗洒进来,照亮了奖杯上斑驳的锈迹,也照亮了余明脸上的泪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余明在整理旧物时,发现了父亲遗留的日记本。泛黄的纸页上,记录着当年生意失败的真相,以及他对家人深深的愧疚。其中一页,父亲写道:“如果有机会,一定要让小余实现他的音乐梦想。“这些文字让余明泪流满面,也更加坚定了他追求音乐的决心。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的作品,将对父亲给予的支持和对秋雅的感情融入到每一个音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