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新华书肆

“先生,如今我等虽洗脱了冤屈,但这‘官府监管’,怕是日后行事,多有掣肘啊。”喧闹过后,萧子敬不无忧虑地说道。

陆川却摆了摆手,笑道:“萧先生此言差矣。这‘官府监管’,焉知非福?其一,表明我‘明镜堂’与‘明镜纸坊’乃是官府认可之正当营生,宵小之辈再想寻衅滋事,便要掂量掂量。其二,李御史既有此言,想必也会留下章程,日后若有官员想借‘监管’之名,行刁难之事,我等亦可据理力争,甚至上达天听,请李御史主持公道。这反倒成了我们的护身符。”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深邃的光芒:“而且,有了这层‘官皮’,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便更加名正言顺了。”

“哦?先生可是又有何妙计?”刘夫子好奇问道。

陆川走到窗边,望着窗外洪州城内渐渐恢复的生机,以及那些因“明镜纸”而得以捧起书卷的寒门学子,缓缓道:“诸位,‘明镜堂’为百姓申冤,乃是‘立言’;‘明镜纸坊’惠及士林,乃是‘立功’。然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尚需‘立德’。何为立德?便是要开启民智,传承文脉,使圣贤之道广布,使人人皆有书读,皆明事理。此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他转过身,目光炯炯地看着众人:“我意已决,以‘明镜纸坊’为基,于洪州城内,开设一家集印书、售书、藏书、刻书于一体的‘新华书肆’!不仅要让洪州百姓买得起纸,更要让他们买得起书,读得上好书!”

此言一出,堂内众人皆是精神一振!

“新华书肆?”杜子腾年轻的眼中充满了向往:“先生是要效仿那长安东西两市的大书铺吗?只是,印书成本高昂,雕版费时,我等……”

陆川笑道:“雕版固然费时,但我已请鲁木匠试制一种更为便捷的印书之法,名曰‘活字’。以泥为字,火烧令坚,排字布版,刷墨印之,一板可印千百,效率远胜雕版,且字可复用,成本亦能大大降低。此法若成,书籍之价,必能降至寻常百姓亦可承受之范围。”

这“活字印刷”的构想,陆川早已在心中盘桓许久,只是先前忙于贾源一案,无暇顾及。如今尘埃落定,正是付诸实施之时。

萧子敬、刘夫子闻言,更是惊为天人。他们皆是饱学之士,深知若真有此等印书之法,对于文化的传播将是何等巨大的推动!

“先生真乃神人也!”萧子敬叹服道,“若此法得成,实乃天下读书人之幸事!”

阎清瑜在一旁静静听着,美眸中异彩涟呈。她看着陆川那自信飞扬的神采,听着他那经天纬地的构想,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子,仿佛身披万丈霞光,令人目眩神迷。她知道,自己当初选择加入“明镜堂”,没有看错人。

这个王子安,他的志向,绝不仅仅是做一个为民请命的讼师,他要做的是改变这个时代的文豪,甚至是……圣贤!

“先生。”阎清瑜柔声道:“清瑜不才,于书籍编校、版本考据略知一二。若先生信得过,‘新华书肆’的编校之事,清瑜愿尽绵薄之力。”

陆川大喜:“有阎小姐相助,何愁大事不成!日后书肆的选书、编校、乃至一些珍本善本的搜集,便要多多仰仗小姐了。”

说干就干。

陆川立刻开始调兵遣遣将。

张二瘦除了继续打理“明镜纸坊”的日常生产与销售外,又多了一项任务,便是全力配合鲁木匠进行“活字”的试制与改良。陆川将活字的原理、材质选择(初期选用胶泥,后期可尝试木活字、铜活字)、刻字规范、排版技巧等,都一一详细告知,并叮嘱他们务必保密,此乃“新华书肆”的立身之本。

李大牙则负责“新华书肆”店面的选址与修缮。

陆川的要求是,店面要宽敞明亮,既要有售卖区,也要有供人阅览抄录的区域,甚至还要有一个小小的刻书作坊。

赵三墩的护卫队,则承担起了“明镜纸坊”和未来“新华书肆”工场的安保工作,以防有人觊觎技术,前来捣乱。

萧子敬、刘夫子、杜子腾三位讼师,除了继续处理“明镜堂”的案件外,也开始利用闲暇时间,帮助陆川整理筛选适合刊印的书籍名录。

陆川亲自挂帅,担任“新华书肆”的总编纂。他计划第一批刊印的书籍,主要分为三类:

其一,是儒家经典,如《论语》、《孟子》、《诗经》、《尚书》等。这些是科举士子的必读之书,也是教化百姓的基础,必须保证版本精良,注释清晰。

其二,是实用技术类书籍,如《齐民要术》之类的农学著作,以及一些基础的算学、医药、营造等方面的入门读物。这些书籍能直接服务于民生,提高生产力。

其三,便是他自己的“私货”了——他打算将自己前世记忆中一些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历史演义、乃至一些浅显有趣的志怪传奇(当然要经过改编,使其符合唐代背景和价值观),整理出来,陆续刊印。他甚至还想,等时机成熟,可以开创一种名为“报纸”的定期读物,刊登些时事新闻、政策解读、市井趣闻、连载故事等,以此作为引导舆论、开启民智的利器。

当然,作为“新华书肆”的开山之作,也是打响名头的第一炮,陆川决定,首先要隆重推出一部《三国演义》。

此书不仅收录《三国演义》的原文,更要附上详尽的字词注释、典故出处、以及历代名家的评点(当然,很多“历代名家”的评点,得由他自己“杜撰”了),甚至还要配上精美的图画(他打算亲自设计,再请画工绘制)。

他要将此书打造成一部集文学性、学术性、艺术性于一体的精品,以此奠定“新华书肆”在江南乃至大唐文化界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