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藏着两份近乎献祭的深情

江予安推开顾礼舟的房门，冷调的苦橙花气息裹挟着低沉的黑胶唱片声扑面而来。全屋以深灰与墨绿为主色调，定制的意大利绒面沙发慵懒地蜷在墙角，搭配几何造型的黄铜落地灯，暖黄光线在天鹅绒窗帘上晕开朦胧光晕，将整间屋子笼罩在静谧的琥珀色里。

墙面悬挂着定制的艺术装置，由数百片黑钛金属薄片组成动态雕塑，随着中央空调的微风轻轻震颤，折射出细碎冷光。中央区域的悬浮架上，整齐陈列着限量版黑胶唱片与镀金麦克风奖杯，底座的LED灯带将它们托举在半空，宛如悬浮的星河。

星星点点的光落在墙角那把价值不菲的手工吉他上——琴身缠绕着暗紫色LED灯带，琴弦泛着珍珠母贝的光泽，琴头还系着条褪色的演出丝带。

卧室区以黑色丝绒帘幕隔开，床头背景墙铺满深海蓝的吸音板，上面错落镶嵌着复古胶片投影仪的镜头。当夜幕降临时，这些镜头会将演唱会片段投射在对面白墙，配合环绕音响，将整个房间化作沉浸式的私人Livehouse。

角落里的旋转书架上，不仅摆放着音乐理论书籍，还陈列着限量版潮玩与中世纪古董乐器模型。每一处细节都暗合主人的品位，低调奢华中，流淌着摇滚灵魂的不羁与艺术审美的精致。

全息投影在墙面流淌出哀婉的蓝调旋律，顾礼舟斜倚在沙发上，骨节分明的手指轻叩着黑胶唱片边缘。当江予安踩着旋律的鼓点闯入时，那抹完美到近乎虚假的微笑正凝固在男人苍白的唇角，像是被定格的AI面具。

“这弧度校准得真精确。”江予安捏着那枚银戒，金属边缘深深掐进掌心，陆与晞的体温早已消散，只余冰冷的棱角硌着血肉。他望着顾礼舟空荡荡的无名指，那里本该戴着与自己相似的婚戒，此刻却像被剜去的伤口。“连假笑都能精确到肌肉牵动的角度，不愧是被代码重塑的完美恋人。”

顾礼舟垂眸，睫毛在眼下投出鸦羽般的阴影。他面前的电子琴泛着幽蓝冷光，最新谱写的曲子还在循环播放，每个音符都精准得如同精密仪器的齿轮咬合。江予安忽然想起虞星月蜷缩在床上的模样——她攥着空荡的手机屏幕，眼泪浸湿了枕巾，却固执地呢喃着“为什么会这样？”

“她变成这样，你跨出数据屏障前就没有想过？”江予安的声音突然沙哑。他扯下自己无名指上的戒指，两枚银戒在掌心相撞，发出细碎的呜咽。那是他们在虚拟教堂里交换的信物，如今却成了灼烧灵魂的烙铁。

当带着体温的戒指被拍进顾礼舟掌心时，男人虚假的笑容终于出现裂痕。江予安转身的刹那，全息投影突然故障般闪烁，旋律扭曲成刺耳的电流声。“她很难过。”这句话飘进凝滞的空气里，惊起电子琴上悬浮的音符碎片。

随着房门重重阖上，顾礼舟盯着掌心里渐渐融化的戒指。银色金属化作液态，顺着指缝滴落在真皮沙发上，晕开深色的痕迹。他僵硬的手指终于颤抖，瞳孔深处的代码矩阵剧烈翻涌，停滞许久的好感度数值突然跳动——0%到1%的距离，比跨越次元的鸿沟更令人窒息。窗外的数据流暴雨倾盆，将他完美的微笑冲刷得支离破碎，眼角滑下一颗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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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从窗帘缝隙里偷偷钻进来，在虞星月苍白的脸上投下一道细碎的光影。她缓缓睁开双眼，脑袋还昏沉得像是浸在棉花堆里，刚撑起身子，一个熟悉得让人心颤的声音突然在耳畔响起：“睡醒了？身体感觉如何？”

虞星月猛地低头，只见手机屏幕上，陆与晞正噙着那抹她再熟悉不过的温柔笑意，静静地望着她。那眼神，仿佛能穿透屏幕，将她整个人都包裹在温暖里。她恍惚间记起，昨夜在意识即将消散前，似乎是误接了他的视频通话，可那时自己明明已经虚弱到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下意识地也勾起唇角，轻轻跟他打了个招呼。陆与晞温柔地点点头，可下一秒，手机突然发出电量耗尽的提示音，屏幕瞬间暗了下去。虞星月的心猛地揪紧，手忙脚乱地抓起床头的充电器，手指颤抖着将手机插上。她心急如焚地等待着手机开机，每一秒都漫长得像是一个世纪。

终于，手机亮了起来，可游戏界面却已经自动退出。她点开微信，蒋温温发来的消息跃入眼帘：“星月，听说你生病了，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呀！”王雅的消息也紧随其后：“宝，身体好点没？有什么需要尽管说！”看着这些暖心的话语，虞星月心里涌起一股热流，眼眶微微发烫。

她正准备回复，突然瞥见静姐的消息提示。点开一看，整个人瞬间愣住了。静姐的消息一条接着一条：“星月，你男朋友帮你请了两天假，你就安心休息！”“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有的男朋友，保密工作做得够可以啊！”最后还跟着一句用三个感叹号强调的叮嘱：“千万不要熬夜打游戏！！！”

虞星月盯着手机屏幕，脑袋里一片混乱。男朋友？自己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是谁帮自己请的假？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刚刚醒来时，手机屏幕上陆与晞那温柔的笑容。她自嘲地笑了笑，轻轻摇头，喃喃自语道：“真是荒谬，这只是个游戏而已，怎么可能呢？”

可话虽如此，心里却泛起一阵异样的波澜。连顾礼舟都能突破次元壁，从游戏里来到现实，那陆与晞......

想到顾礼舟，她的眼神瞬间黯淡下去。三个月了，整整三个月，她想尽办法，却始终无法打破顾礼舟好感度为零的魔咒。一次次的尝试，一次次的失望，让她几乎想要放弃。

就在她满心失落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床头。一枚银色徽章静静地躺在那里，泛着清冷的光泽。那是顾礼舟在现实中留下的唯一痕迹，承载着他们之间的那烟花般绚烂的短暂回忆。指尖轻轻抚过徽章，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排除万难穿越而来，只为见她一面，而她也曾坚定地答应过他，一定会去找到他。

虞星月握紧那枚徽章，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无论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她都不能失信。就算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游戏世界，她也要拼尽全力，去赴约定。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颤抖，像被钉住的蝶。深呼吸时胸腔里翻涌的不只是空气，还有三个月来积攒的忐忑与不甘。当加载条终于走完最后一格，游戏主界面骤然亮起的瞬间，她的瞳孔猛地收缩——顾礼舟头像旁的好感度数值，赫然跳动着鲜红的“1”。

手机险些从指间滑落。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铁锈味在舌尖蔓延，耳边只有血液奔涌的轰鸣。这不可能，明明昨天还纹丝不动的冰冷数字，此刻却像一簇跳动的火焰，灼烧着她每一根神经。

直到切换至好友列表，陆与晞和江予安的头像边缘竟萦绕着血色光晕。她颤抖着点开详情面板，25%的好感度数值刺得眼眶生疼。记忆突然翻涌，想起静姐说的“男朋友请假”，想起视频通话里陆与晞温柔的眼神，想起江予安宠溺的笑容……所有碎片在这一刻轰然拼凑。

滚烫的泪水砸在手机屏幕上，晕开一串串模糊的光斑。原来当她在数据迷宫里徒劳打转时，有人正剖开自己的代码核心，用生命的能量为她铺路。那些深夜里独自流泪的日子，那些以为被世界遗忘的时刻，都有两束光穿透次元，默默为她披荆斩棘。

她蜷缩在沙发里，抱着膝盖泣不成声。窗外的大片阳光不知何时漫进来，将手机屏幕的冷光染成温柔的琥珀色，而她终于读懂，这数字1的奇迹背后，藏着两份近乎献祭的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