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案会散场时天都擦黑了，林晚秋抱着策划案往电梯间走，袖口还沾着上午展示样衣时蹭的蓝布毛。陆沉舟跟在后面，手里拎着那台老放映机，金属链条晃悠着碰在他腿上，叮当作响。
“叮——”十八楼的电梯门刚开，里头就涌出人潮。林晚秋被挤得踉跄，后背猛地撞上温热的胸膛。“小心！”陆沉舟的手本能地护在她腰后，指尖隔着工装裤布料，触到她后腰的旧疤——那是大学时帮她搬缝纫机砸的。
电梯里挤满了加班的人，消毒水味混着打印机油墨味。林晚秋盯着楼层显示灯，耳尖烧得厉害，后背贴着的体温比空调暖风还烫。陆沉舟的手腕硌着她肩膀，那里有道浅疤，还是上周搬展柜时被木刺扎的，她偷偷帮他贴过创可贴。
“三楼到了。”报站声刚落，电梯突然“咔嗒”晃了晃，灯灭了。黑暗来得猝不及防，林晚秋下意识抓住身边人的手，掌心的茧子磨得她指腹发疼——是陆沉舟握缝纫机多年留下的。他的手指蜷了蜷，反过来把她的手包在掌心里，像怕她摔了似的。
“别怕，电梯故障常有的事。”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喘气声，不知道是累的还是紧张。林晚秋能听见自己心跳“咚咚”撞着肋骨，比电梯里的应急灯闪烁得还快。黑暗中，她突然想起暴雨夜他帮她抄资料，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和此刻掌心的温度重叠在一起。
应急灯亮了，昏黄的光里，陆沉舟的耳尖通红，比他衬衫领口的蝴蝶扣还要艳。他慌忙松开手，指尖却勾住了她工装裤的口袋绳，布料扯开的窸窣声让电梯里的咳嗽声都停了。“对、对不起……”他手忙脚乱地整理放映机，链条又撞在腿上，这次声音格外响。
电梯门终于在七楼打开，人群鱼贯而出。林晚秋正要走，陆沉舟突然拽住她袖口，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是那枚刻着“秋”字的顶针，金属表面还带着他的体温。“刚才挤掉了，”他低头盯着地板，嘴角却偷偷往上翘，“李阿姨说，顶针丢了，盘扣就缝不圆了。”
走廊的声控灯亮起来，照见他衬衫上还沾着她的蓝布毛。电梯门在身后合上时，林晚秋摸着顶针内侧的刻痕，突然想起白天提案时，他站在老木板旁说“秋秋别怕”的样子。原来有些暧昧，不用挑明，就像他总把她爱吃的草莓蛋糕藏在抽屉最下层，她知道，他也知道。
下电梯时，周小语的消息弹出来：“电梯监控我都截好图了！陆总护你腰的样子超苏！”配图里，黑暗中陆沉舟的剪影把她护在怀里，像棵张开枝桠的树。林晚秋红着脸关掉对话框，发现顶针上的“秋”字，和父亲木梁上的刻痕，刚好能拼成一个完整的“愁”字——不过现在，她觉得这字该拆开，左边是“秋”，右边是“心”，是藏了十年的心意，终于在电梯间的黑暗里，漏出了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