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朕难啊

把那些宫女内侍打一百仗，基本上不死也残，改为逐去中都守祖陵，那绝对是开恩了的。

周皇后一听他这个新的处置，立刻眉头微扬道：“如此，世人当赞陛下仁义！”

王承恩听了，却有点愕然：皇爷这是不查了？这不可能啊！

他正在想着呢，就见崇祯皇帝转头看向他，严厉地对他说道：“王伴伴，你立刻带人去把他们的行李都收拾了，然后把他们押去中都，路上一定要记得，好好招待他们，不要让人以为，朕是假仁假义！”

听到这话，王承恩脑海中闪过一点疑问：什么假仁假义？

随即，他忽然恍然大悟，立刻明白了皇帝的用意。

正好他被王之心的人盯着不方便查那些宫女内侍的东西，如今正好，可以正大光明地搜查了。然后押出了京师，随便找个地方就可以审问他们，比起在京师这里束手束脚，那绝对是要方便很多了。

想明白了这点，王承恩不由得非常佩服崇祯皇帝的随机应变，他立刻答应一声，然后马上就走。

周奎见了，满脸笑容，连忙拍马屁道：“陛下圣明！”

说完之后，他立刻补充问道：“陛下，九莲菩萨发怒，根源是陛下听信了薛国观的谗言，不知道陛下何时处置了他？”

一听这话，崇祯皇帝的目光，犹如一把剑，立刻刺向周奎，蕴含的冰冷之意，让周奎脸上的笑容顿时凝固：“皇后，祖训对于外戚干政是何规定？”

周皇后一听，立刻跪下求情道：“陛下，嘉定伯是为了皇宫安宁，才有无心之言。还请陛下恕罪！”

周奎有点傻眼地看着这一切，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为好？

崇祯皇帝却是得理不饶人，只是盯着周皇后，继续喝问道：“说！”

平日里，周皇后老是拿各种规矩来劝谏他，他有的时候占不到理，就感觉有点憋屈，如今，抓住机会就爆发了。

周皇后面对追问，犹豫片刻之后，最终还是回答道：“大明律有规定，凡外戚擅权干政者，处以重刑。成祖皇帝又定，外戚结交朝臣者，以谋逆论处。”

周奎听到这话，立刻回过神来了，吓得一下跪在地上，连忙解释道：“微臣也是为了陛下好啊，如果陛下不处置了薛国观，难保九莲菩萨不消气，还会收其他皇子啊！”

周皇后听得气急，连忙转头呵斥道：“闭嘴！”

然而，崇祯皇帝却抓住了话题，大步走向周奎，居高临下，盯着跪在地上的周奎道：“你这是在要挟朕？”

自从女儿为皇后，并且外孙被立为太子之后，周奎的人生，就是顺风顺水，所有人都围着他拍马屁，他作威作福也没人敢管。

可如今，面对崇祯皇帝的暴怒，他是真吓到了。

于是，他连忙惶恐地说道：“不不不，陛下，微臣没有那个意思，微臣不敢，请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啊……”

看着在连连磕头的周奎，崇祯皇帝忽然有一种感觉，能想出用九莲菩萨这种托词，通过谋害皇子来阻止他向皇亲勋贵募捐的做法，怕不是周奎能想的出来的。

想到这里，他看着周奎，再度冷喝道：“你平日里做些什么龌龊的事情，别以为朕不知道。如今多事之秋，为了祖宗江山社稷，不要说你一个外戚，就是皇后太子，敢有危及祖宗基业的，朕也绝不会姑息！”

他还真不是说说而已，根据梦中情况，大明江山就只有三年多了，他要行雷霆之举，要破常规力保江山不失。在这个过程中，皇后和太子敢拦他的话，那他是真会换皇后和太子的。

比起江山社稷，老婆孩子都不重要了！

压抑了这几天，借着这个机会，他是真爆发了一回。

边上跪着的周皇后听得脸色铁青，她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说出要废后和废太子的话来。

如果在其他朝代，要想这么做的话，首先要过了太后这一关。但是，在这崇祯朝，皇帝生母早没了。

除非有担当的文官不惧皇威，反对皇帝废后废太子，否则的话，真就是皇帝说了算的。

对周皇后来说，她什么事情都可以容忍，但是绝对不能容忍皇帝有废后和废太子的想法。

于是，她立刻开口，声音不大，却非常有力地问道：“臣妾要是有做错事情，陛下责罚，臣妾都认。还请陛下明示，臣妾做了何事，会威胁到祖宗江山社稷？”

说完之后，她又立刻补充说道：“太子贤良孝顺，人皆赞之。陛下要是对臣妾劝谏一事有怨言的话，尽管处罚臣妾便是，和太子无关！”

周奎那边，是万万没想到，竟然说起这样的事情了，一时之间，他都惊呆了。

崇祯皇帝听到说话，转头看向软中带硬的周皇后，心中又有点后悔刚才说话说重了。

说真得，他对自己的大儿子，还是很满意的。对于周皇后，就是刻板了一些，太守规矩了，一直以来，他也是礼遇之。

此时，积压了几天的沉重心思，在一下发泄之后，理智又回到了身上。他看着周皇后，冷声说道：“你可知大明江山已到了生死存亡之秋了否？”

听到这话，周皇后有点意外，抬头看着皇帝。

“国库连年空虚，可各处都需钱粮，朝廷已经加征三饷，可朝廷还是无钱可用。军饷，赈灾，全都是急需钱粮。朕已经想过所有能想过的征收钱粮法子，实在是没钱粮了啊！向皇亲勋贵募捐，那是朕为了祖宗的江山社稷，豁出这张脸了。可你问问你爹，在这个事情中他都干了些什么？”

“如今，引来九莲菩萨震怒，收了焕儿，朕能怎么办？”

“要是朕坚持的话，九莲菩萨还要收其他皇子，那要是收了太子，你又会怎么办？”

“朕为了保皇子，只能放弃募捐，可祖宗的江山社稷又怎么办？”

“别的皇帝，从登基开始就为陵寝忙了，但是，朕呢？朕死了都没地方葬！”

崇祯皇帝说到这里，真是带了一点绝望的语气，近乎用吼的说道：“你知不知道，朕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