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云深路远

花果山的晨雾还未散尽,陆渊的飞剑已掠过镇魔峰的青铜指骨。秦逸望着袖口微微发烫的金箍棒,忽然发现棒身的“定海神针”四字在朝阳下竟呈现出流动的水纹——那是东海龙宫灵脉的呼应,看来父亲陆沉舟连石猴未来的龙宫之行都埋下了伏笔。

“师父在水帘洞等我们。”秦逸指着下方波光粼粼的水幕,洞前的石台上,云沧子正抱着石猴逗弄,小家伙抓着老者的胡子,尾巴卷着从主峰偷来的朱果,见陆渊归来,竟蹦跳着扑进他怀里。

“小心!”陆渊笑着接住石猴,却见小家伙手中多了把闪烁的短剑——正是云沧子的佩剑“青冥”。石猴挥舞短剑的轨迹,竟与他在剑渊中见过的“猿啼剑诀”第三式分毫不差,稚嫩的剑风竟吹落了洞顶的露珠,在半空凝成猿形水镜。

“这孩子,三天就能偷学九成剑招。”云沧子摇头苦笑,眼中却满是欣慰,“方才赤霄真人传讯,天玑峰的炼器房昨晚遭袭,傀儡宗残余势力偷走了‘混沌颅骨碎片’——”他忽然望向陆渊袖口,“金箍棒可曾认主?”

陆渊摊开手掌,绣花针大小的金箍棒自动飞向石猴。小家伙眼睛一亮,伸手接住的瞬间,棒身骤然伸长至丈许,金色纹路与他掌心的灵墟图完全重合。石猴兴奋地挥舞金箍棒,竟在水帘洞前的巨石上刻下歪歪扭扭的“齐天大圣”四字,火星四溅中,巨石表面浮现出与镇魔峰相同的守护剑印。

“好!”秦逸喝彩,“看来金箍棒果然认主了。”

云沧子却皱眉凝视石猴:“你们注意到没有,方才挥棒时,他眼中闪过一丝黑雾。”老者取出玉露仙子留下的冰魄灵玉,贴在石猴眉心,“混沌残魂虽被清除,但石胎中本就有混沌魔猿的血脉,将来若心性不稳——”

“所以我们更要让他自由成长。”陆渊打断道,“父亲留下的玉简里说,混沌与太古的平衡,本就是天地法则的一部分。石猴该学的,不是如何斩尽混沌,而是如何在两者间找到自己的道。”

话音未落,海面突然传来巨响。东南方的云层中,傀儡宗的“骨帆舰队”破雾而来,船头立着的,正是用混沌颅骨碎片重塑身躯的骨锯。他的机械心脏跳动着黑雾,手中握着的,是融合了祖巫幡残片的“混沌骨琴”。

“灵墟守护者,把灵胎交出来!”骨锯的声音混杂着尸毒,“我们傀儡宗研究三百年,可不是为了给他人作嫁衣裳!”

石猴听见动静,立刻抱着金箍棒蹦上镇魔峰,尾巴卷起陆渊的腰带,竟将他拎上了青铜指骨。小家伙指着舰队咧嘴大笑,金箍棒在手中化作碗口粗,棍身上的猿形剑痕突然发出强光,与九峰灵玉产生共振。

“小心!他要发动‘灵墟共鸣’!”云沧子急忙掐诀,九窍灵玉同时升空,“陆渊,用‘猿啼九变’引导他的力量!”

陆渊刚抓住石猴的小手,便感觉磅礴的灵气如潮水般涌来。石猴的瞳孔中倒映着整个东胜神洲的灵脉,每一道都与金箍棒的纹路相连。他忽然福至心灵,按照父亲手札中的“导灵诀”,带着石猴在指骨上踏出猿族战阵。

“第一变·裂海!”

金箍棒重重砸向海面,激起的浪涛竟化作万千金猿虚影,每只虚影都握着与陆渊相同的双剑。骨锯的骨琴刚奏响第一个音符,便被金猿们的剑鸣淹没,舰队的骨帆纷纷破裂,露出里面用村民魂魄驱动的齿轮。

“第二变·摘星!”

石猴突然挣脱陆渊,独自挥舞金箍棒。棒身竟延伸至云层,顶端的“定海神针”四字吸住了骨琴的祖巫幡残片,黑雾被强行剥离,化作光点融入石猴掌心的灵墟图。骨锯发出不甘的啸叫,机械身躯轰然崩塌,唯有混沌颅骨碎片飞向西方——那是西牛贺洲的方向。

“别追了。”陆渊拉住欲御剑的秦逸,“混沌核心在西牛贺洲深处,现在的石猴,还不该接触那里的秘密。”

战斗结束后,石猴趴在陆渊肩头睡着了,金箍棒自动缩小成发簪,别在他乱蓬蓬的毛发里。云沧子望着西方的阴云,忽然从怀中取出一枚刻着“退隐”二字的玉牌:“掌门今早传讯,鉴于天枢殿在灵墟之战中的功绩,特许我们在花果山设立别院。”

“师父是说……”秦逸眼中闪过惊喜。

“是的,天枢殿从此不再参与九峰议事。”云沧子望向水帘洞,石猴的呼噜声混着水流声,竟形成了独特的剑意,“我们的使命,从守护灵墟,转为守护这个小家伙——直到他能自己握住金箍棒,劈开天地间所有的混沌。”

三日后,陆渊独自来到父亲的衣冠冢。墓碑上的“陆沉舟”三字与裂魂剑的剑柄严丝合缝,他将父亲的断玉戒指埋在碑下,戒指内侧的“护”字,终于与墓碑的“守”字遥相呼应。

“父亲,你看见吗?”陆渊低语,“石猴已经能握住金箍棒,而我也终于明白,守护的意义不是牺牲,而是传承。”

山风掠过墓碑,带来远处石猴的笑闹声。陆渊转身,看见小家伙正举着金箍棒追赶秦逸,剑穗上的猿形吊坠在阳光下闪烁。更远处,云沧子正在教石猴辨认灵墟图,老者的白发被山风吹起,却比任何时候都显得年轻。

是夜,陆渊坐在镇魔峰巅,望着石胎方向的星光。经过这场战斗,他胸口的猿纹已淡如薄金,却更显温润——那是太古灵猿的力量,真正融入血脉的标志。秦逸抱着酒坛走来,两人望着海面倒映的星斗,忽然听见石猴的啼叫穿透云雾。

“你说,他将来会走到多远?”秦逸灌了口烈酒,酒液顺着下巴滴落,在青铜指骨上溅出火花。

陆渊笑了,金瞳中闪过父亲手札的最后一页:“比我们更远,比九峰更高,比灵墟更自由。”他望向西方,那里的阴云后,隐约可见傀儡宗残党正与西牛贺洲的神秘势力汇合,“但无论走到哪里,花果山的灵脉,都会是他背后最坚实的依靠。”

晨雾升起时,陆渊发现石猴不知何时趴在他膝头,手中握着半块从墓碑上敲下的碎石,上面竟被刻上了小小的金箍棒图案。小家伙感觉到动静,迷糊地睁开眼,突然指着东方:“去!飞!”

海风带来遥远的剑鸣,那是凌霄剑宗的弟子在演练新创的“猿啼剑诀”。陆渊抱起石猴,看着他眼中倒映的朝阳,忽然明白,属于他们的故事,早已不是简单的守护与战斗,而是一场关于自由、传承与希望的漫长旅程。

当第一缕阳光照亮镇魔峰的青铜指骨时,金箍棒的金光与石猴的啼叫同时响起。陆渊知道,这声啼叫,终将在未来的某一天,震碎南天门的云板,惊起灵霄殿的神鸦,让整个三界都听见——属于齐天大圣的,永不屈服的自由之声。

(第十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