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寻安心中猛然一颤,那道曼妙的声音如清泉般在心底漾开,那声音正是昨夜那红衣女子的声线。
“你.....醒了?”他试探着呼唤,声音里带着几分惊喜与犹疑。
下一刻,他只觉眉心一热,眼前景象骤然变幻。
再睁眼时,已置身于一片朦胧的识海空间。
金色的雾气在脚下流转,远处隐约可见一座雕梁画栋的亭台。
亭柱上盘绕着栩栩如生的金线鸾凤纹饰,檐角悬着的青铜风铃在无风的识海中静止不动。
亭台四周垂落着半透明的绯色纱幔,透过纱幔,可见亭内摆放着一张鎏金案几。
李寻安有些惊讶,在他的记忆之中,这是他第一次进入自己的识海之中。
他现在尽是锻体境,锻体境还未引气入体,一般来说是进入不了自己的识海。
现在应该是姜淑君将自己强行拉入识海的。
李寻安朝着那亭台中看去。
姜淑君坐在亭中,一袭红衣将她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饱满的胸脯将衣襟撑起傲人的弧度。
金线绣制的牡丹在她胸前绽放,随着呼吸微微颤动,仿佛真花般鲜活。
“还真是凭E近人啊!”李寻安心中感叹。
衣领处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如玉的颈项,金丝腰封紧紧束着不盈一握的纤腰,反倒更衬得上方曲线惊心动魄。
她的肌肤如初雪般莹白透亮,在金色光芒映照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便是与自己订婚的娘子吗?虽然是个女鬼......女鬼,岂不是更好?”
“那宁采臣和小倩都可以......不知这灵魂娘子可不可以......”
李寻安心中惊呼道,他看着那红衣女子,不由的有些痴了。
姜淑君微微抬头,看向了正在痴痴看着自己的李寻安,开口道:“过来坐吧。”
李寻安走进了亭台之中,在姜淑君的对面,坐了下来。
此时,他才真正看清她的脸。
她的脸很美,巴掌大的瓜子脸上,一对远山眉斜飞入鬓,眉下那双凤眼如含着一泓秋水,眼尾微微上挑,勾勒出几分与生俱来的清冷。
琼鼻小巧挺直,鼻尖缀着一颗几乎不可见的浅痣,为她绝美的容颜平添一丝生动。
唇若三月樱瓣,不点而朱,唇角自然上扬的弧度仿佛天生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寻安坐下后,姜淑君樱唇微启道:“我需要在你的识海中疗养,所以便将你的识海开辟成了我喜欢的样子。”
李寻安看向对面的姜淑君回应道:“没事,你救了我,况且现在还是我娘子,我的便是你的,我的识海,你喜欢什么形状,就变成什么形状。”
听到“娘子”二字,姜淑君的俏脸,也是微微一红。
不过,她依旧端庄坐在那里,平静道:“名义之上,我的确是你的娘子,不过.....并不是我选择的你。”
李寻安眉头微蹙,开口问道:“哦,那你为何会与我订下婚约?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淑君神色淡然,纤长的睫毛在眼睑投下浅浅的阴影。
她轻抬素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案几边缘的金线纹饰,声音如清泉般澄澈:“我......不记得我是谁了。”
“不记得了?”李寻安瞳孔微缩,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他身子前倾,双手撑在案几上,鎏金的桌面映出他惊愕的面容。
姜淑君微微颔首,额前的碎发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她抬眸望向远处静止的风铃,目光中闪过一丝迷惘:“记忆像是被浓雾笼罩,只余零星片段。”
她顿了顿,红唇轻抿,“在这之前,我是四散的孤魂,有人将我的魂魄聚集了起来,最后形成了一缕残魂。
他将我的残魂封印在了那封婚书之中,告诉我说,待有缘人寻到,与之成婚,可助我还阳。”
“你还记得那个人是谁吗?”李寻安看向姜淑君问道。
姜淑君摇头:“他的手段很高明,我窥探不了他,我只知道他很强。”
“那他有没有说,我要如何助你还阳?”李寻安问道。
姜淑君还是摇了摇头。
这一刻,李寻安脑海中再度蒙上了一层迷雾。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为何会与自己成婚?
很显然,他已经陷入了一个更高的棋局之中。
李寻安不知道这布局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亦不知道他到底是敌是友?
不过,这些都不是他眼下该考虑的。
他现在被诬陷成为了杀人凶手,若是不解决眼下的境况,只怕很快他便会被问斩了。
他看向姜淑君,她虽然是一缕残魂,但是能够在自己的识海中开辟洞府。
那一夜,自己伤成那样,她也能够将自己救回来,足以说明她的不俗。
要是他能帮助自己,或许能够摆脱眼下的困境。
旋即,李寻安看向姜淑君,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之色,开口道:“只怕...我不能助你还阳了。”
“为何?”姜淑君立即问道。
李寻安继续道:“现在我身陷囹圄,被人诬陷杀人,现在被困在了大牢之中,若是我不能自证清白,只怕就要被问斩了,自然不能帮你还阳。”
听到这话,姜淑君思索了一番,旋即抬起头来,一双秋水眸子看向李寻安道:“我该如何帮你?”
“你能帮我从这里出去吗?”李寻安看向姜淑君问道。
“虽然之前帮你疗伤消耗了我太多的力量,不过,这县衙的监牢,倒是困不住我。”姜淑君回答道。
“那好,你帮我破开牢房,我要出去!”李寻安立即道。
“好。”姜淑君轻轻一挥手,李寻安瞬间离开了自己的识海世界,来到了外面。
“我可以将我的力量借给你!”李寻安的脑海中,响起了姜淑君的声音。
“怎么借?”李寻安问道。
“让它进入你的身体。”
姜淑君说着,轻轻颔首,红袖微扬。
一道金芒自她指尖流泻而出,如丝如缕的钻进了李寻安的身体中。
“卧槽,好烫!”
李寻安顿时感觉浑身充满了力量,仿佛有股滚烫的岩浆在经脉中奔涌。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只见掌心出现了一道鸾凤纹印。
那凤纹印正泛着灼热的金光,皮肤下的血管如同被注入了液态黄金,在皮下勾勒出繁复的纹路。
“好强的力量!”他五指收拢,指节发出爆豆般的脆响。
李寻安旋即来到了牢房门前,他缓缓抚过粗粝的木栅栏。
“咔嗒——”
他忽然用力扳动一根看似松动的木桩,木栏却纹丝不动。
角落里传来窸窣的响动,一个蓬头垢面的犯人翻了个身,身下的稻草发出沙沙的声响。“省省力气吧,哥们。”
那人哑着嗓子道,声音里带着经年累月的麻木,“这牢房是用百年老榆木造的,浸过桐油,比铁还硬。”
他说着往墙角缩了缩,露出脚踝上深陷皮肉的镣铐,“三年来,我还没见过谁能从这儿出去。”
李寻安并未说话,旋即,他伸出了手。
空气在掌心压缩出肉眼可见的波纹,牢房内的稻草被无形气浪掀得四散飞舞。
旋即在电光火石间,李寻安的手掌向下劈落!
“轰——!”
玄铁打造的牢门应声炸裂。碎铁块如暴雨般迸射,深深嵌入对面石墙。
整座牢房都在震颤,顶棚簌簌落下碎石与灰尘,铁链在地上疯狂跳动,发出令人牙酸的金属碰撞声。
这巨响如同惊雷炸响在死寂的牢狱。
“卧槽......”顿时,旁边的那个犯人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
“不好!李寻安要越狱!”
急促的脚步声从甬道尽头传来。三名狱卒提着长刀冲来,他们看到粉碎的牢门时瞳孔骤缩。
那足有手臂粗的木栅栏,此刻就像被轻易的折断。
这等力量,只有练气境修士才有。
难道李寻安已入练气境?
“安...安哥...”一个年轻的狱卒结结巴巴地后退半步,“你别让兄弟们难做...”
李寻安缓步踏出牢房,他周身缠绕着淡金色的气旋,发梢无风自动,眼中流转着不属于锻体境的光华。
“几位兄弟,得罪了。”他抱拳说完,右掌平平推出,看似轻描淡写的动作却引发狂风呼啸。
轰——
一声巨响,冲上来的三人顿时被恐怖的巨力震飞了出去,倒在了地上。
三人惊骇的看着李寻安,瞪大了眼睛,他们不敢相信,之前锻体境七重的李寻安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这......是练气境的气息!”
有狱卒眼尖,看出了李寻安的力量,他们不过都是锻体武夫,自然不敢追上去。
离开了牢房之后,姜淑君在李寻安的脑海中问道:“接下来,我们要去什么地方?”
“我们去找卷宗!”李寻安知道,必须要先拿到卷宗,他才可能查清楚凶手到底是谁。
有姜淑君的力量加持,李寻安悄悄的潜入了库房。
库房之中,他找到了樵夫张林案的卷宗。
李寻安借着气窗漏下的月光展开卷宗,泛黄的宣纸上,“张林案”三个朱砂大字刺入眼帘。
“死者张林,死于城郊东侧十里的树林中,死亡时间,亥时。”
“死者胸腹有十字剖创,创缘平整如削...”他的指尖突然僵在某行小字上,“肝脏缺失?”
“这次竟然是肝脏!”李寻安坐在库房之中,有些惊讶道。
“凶手没杀一人,便会取走一个人的内脏,而且,每次取走的内脏都不同。”
“凶手是随机杀人,还是有目的杀人呢?”
“肺,脾,心,肝......等等......”
李寻安微微一愣,顿时仿佛像是抓到了什么一般。
“我知道了!”李寻安大声道:“这个凶手,竟然是按照五行取走被害人的器官。”
“肺,脾,心,肝分别对应了五行中的金,土,火,木。”
肺属金,铁匠陈三每天打铁,与金相关,所以,凶手摘走了他的肺。
脾属土,佃农赵德贵从事种植,每天都与黄土接触,凶手便拿走了他的脾脏。
心属火,厨师王程与火打交道,凶手就取走了他的心脏。
肝属木,樵夫张林与树木接触的最多,凶手便取走了他的肝。
这凶手分明在按五行摘取器官。
当初凶手要杀我,难道是因为我的肾好?
不不不......
肾属水,凶手下一个目标,应该是与水有关。
而与水有关的行业是......渔夫,亦或是船夫。
“若是要寻找渔夫和船夫的话,那么,长乐县境内只有一条河——莫桑河。”
就在李寻安推断出凶手作案规律的关键时刻,库房外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异响。
“有人来了。”
姜淑君的声音在李寻安脑海中骤然响起,清冷中带着一丝警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