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黑衣人

此时,夜色正浓。

船夫先走下了船,他隔着浓雾,看向岸上的黑衣人。

“两位稍等......”船夫知道坐他船的是两位小姑娘,如今岸上出现了这么一个不速之客,他自然不能让她们犯险。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在此地逗留?”船夫看向岸边的黑衣男子,开口道。

黑衣人缓缓抬头。

黑纱下骤然闪过两点寒星,语气森冷回应道:“要你命的人!”

黑衣人话音落下,身形已如鬼魅般暴起。

斗笠下的黑纱被劲风掀起,一双眼睛透着无尽的寒芒。

刀光乍现!

黑衣人的横刀在雾中划出一道凄厉的弧线,刀锋割开浓雾时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响。

船夫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看见自己的蓑衣从中间缓缓裂开,像被无形之手撕开的宣纸。

“嗤——”

刀刃切入皮肉的闷响被河水的呜咽淹没。

船夫呆滞地低头,看见自己的胸膛突然裂开一道血线,从锁骨一直延伸到肚脐。

内脏的热气混着血腥味喷涌而出,在冷雾中凝成淡红色的血雾。

“嗬......”他喉间挤出气泡破碎般的声响,膝盖一软跪倒在浅滩上。

黑衣人手腕一翻,刀锋上的血珠如红玛瑙般甩落在河滩上。

他俯身探手,五指如钩,径直插入船夫被剖开的腹腔。黏腻的脏器在指间滑动,温热的血液顺着他的手腕蜿蜒而下。

“找到了。”他低语道,指尖触碰到那颗仍在微微颤动的肾脏。

匕首寒光一闪,锋刃精准地划过肾动脉,伴随着“嗤”的轻响,一颗完整的肾脏被他托在掌心。

月光下,暗红的器官表面还泛着湿润的光泽,血管断面如珊瑚枝般微微收缩。

他随手将肾脏塞入腰间的皮囊,血水顿时浸透了粗布,在黑衣上洇开一片更深的暗色。

那一刻,船上的两位“公子”瞬间面色煞白。

那位小姐手中的折扇“啪嗒”一声掉在船板上,杏眸圆睁,瞳孔因惊惧而微微收缩。

她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丫鬟的衣袖,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红润的唇瓣轻轻颤抖,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旁的丫鬟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几乎缩进自家小姐怀里,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发出细碎的“咯咯”声。

她的眼眶迅速泛红,泪水在眼底打转,却连哭都不敢哭出声。

此刻,她们哪还有半分‘公子’模样?分明是两只受惊的小鹿,在猎人的刀光下瑟瑟发抖。

那黑衣人微微抬眼,看向这两位‘公子’开口道:“哦,还有两个人么,既然被你们看到了,那就不得不杀你们了。”

黑衣人踏着血水缓步逼近,刀尖在青石上拖出一线刺耳的金鸣。乌篷船随着他的脚步微微摇晃,船板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仿佛垂死者的呻吟。

“小、小姐……”丫鬟的眼泪终于滚落,她颤抖着挡在少女身前,单薄的后背却像风中芦苇般摇晃,“你快跳河……我拖住他……”

少女猛地咬破舌尖,血腥味让她从惊骇中清醒。

她一把拽住丫鬟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铁:“一起走!”

话音未落,她已抓起船桨狠狠砸向风灯。

“哗啦——”

琉璃灯罩应声碎裂,燃烧的灯油泼洒在船篷上,火舌瞬间舔舐着干燥的竹篾。

浓烟裹着热浪腾起,在黑衣人与她们之间筑起一道扭曲的屏障。

黑衣人脚步一顿,斗笠下的眉头微蹙。他显然没料到这两个看似娇弱的猎物竟有如此决断。

“噗通!”

两道身影同时没入河水,溅起的水花在月光下如碎银般闪烁。

黑衣人站在燃烧的船头。

他盯着翻涌的河面看了片刻,突然冷笑一声:“倒是聪明,不过,你们以为逃得掉吗?”

就在此时,黑衣人耳廓微动,敏锐地捕捉到身后传来的破风声。他猛然转身,斗笠下的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一道身影踏着月色疾掠而来,衣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那人手中横刀寒芒吞吐,刀锋割裂雾气时发出尖锐的啸音。

“李寻安?!”黑衣人声音里罕见地透出一丝惊诧,握刀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你竟能从县衙大牢逃出来?”

月光勾勒出来人棱角分明的轮廓,正是本该身陷囹圄的李寻安。

他嘴角噙着冷笑,平静道:“托你的福,让我想明白了很多事。”

黑衣人缓缓抬头,斗笠下的黑纱被夜风掀起一角,露出一双如毒蛇般阴冷的眼睛。他盯着李寻安,声音沙哑而森寒:

“你还真难对付......”

刀尖在青石上拖出一线火星,他缓步逼近,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李寻安的神经上。

“虽然我不知道你上次如何活下来的......”

黑衣人突然顿住,横刀在月光下泛起一道冷冽的弧光,刀锋直指李寻安咽喉。

“但这次——”

他猛地欺身而上,刀势如雷霆般劈落,声音里带着残忍的笃定:

“你不会再有这样的好运了!”

“是吗?”李寻安身形未动,目光平静。

随着那黑衣人一刀劈落下来,李寻安手中横刀立即迎了上去。

“铛——!”

金属碰撞的爆鸣震碎河面雾气。

黑衣人虎口震裂,瞳孔骤缩,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全力一击竟被如此轻描淡写地化解。

“不可能...你只有锻体七重境界,怎么可能挡得住我的刀?”黑衣人话音未落,李寻安手中的横刀再度朝着他斩来。

黑衣人仓促横刀格挡,刀锋相撞的瞬间爆出一串刺目火星。

“铛——”

金铁交鸣声震得河面雾气翻涌。黑衣人只觉一股巨力排山倒海般压来,虎口撕裂的剧痛尚未传至大脑,整个人已如破麻袋般倒飞出去。

“砰!”

后背重重砸在河滩碎石上,斗笠被劲风掀飞,露出张惨白如纸的脸。他刚要撑起身子,喉头突然腥甜上涌——

“噗!”

一口热血喷在沙地上。

他惊恐的看着李寻安,明明那一夜被他追杀了跳崖,怎么两天的时间,他便变得如此强大!

李寻安欺身上前,想要将这黑衣人拿下。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异变陡生——

黑衣人周身突然腾起浓稠如墨的黑雾,那雾气如有实质般翻滚涌动,瞬间将他身形吞没。

“想走?”李寻安瞳孔骤缩,横刀化作劲风,瞬间劈开眼前的雾气。

此时,那黑衣人已经逃之夭夭,消失在了原地。

“这是...鬼道之术。”

就在此时,李寻安的脑海中,姜淑君的声音响起。

“鬼道之术.....这是什么?”李寻安立即追问道。

姜淑君在李寻安的脑海中解释道:

“鬼道之术,乃是术士一脉中的偏门邪法,以阴煞之气为引,借亡魂怨念施术。

修习此道者,往往需以活人精血或魂魄为祭,方能施展遁形、变形,噬魂、控尸,夺舍等诡谲手段。”

她的声音清冷如霜,却透着一丝凝重。

“你还记得这些?”李寻安继续追问,心中暗惊。

姜淑君平静回应道:“我只是记不清我是谁,又不是完全没有记忆。这些术法常识,如同本能一般刻在魂魄里。”

听到姜淑君如此说道,李寻安暗暗吃惊,她能拥有这些知识,足以说明,她生前绝对不平凡。

她顿了顿,似在回忆,又道:“方才那黑衣人施展的黑雾遁术,便是鬼道中的‘阴煞遁’。

而且,他摘取五脏,应该就是为了修炼鬼道。”

李寻安闻言,脊背陡然生寒。

他原本以为这就是简单的杀人案,没想到竟然牵扯出鬼道。

事情越来越复杂了。

“我累了,接下来,我可能会沉睡一段时间。”

姜淑君的声音在李寻安的脑海中缓缓响起,原本清冷的声线此刻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

李寻安眉头微蹙,心中涌起一丝不安:“你要沉睡多久?”

“不知道。”她的声音越来越轻,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也许两三天,也许一两个月......”

话音未落,李寻安便感觉他的识海合上了一扇门,将她的气息隔绝在识海深处。

四周重新归于寂静,唯有河风拂过耳畔,带来一丝凉意。

“鬼道吗?原来如此。”

“这是.....”此时,李寻安发现那黑衣人消失的地方,出现了一块铁片。

“这是......腰牌的残片?”李寻安仔细查看,他发现这铁片的材质,和他们腰牌的材质一模一样。

“救命啊!”河中传来了呼救的声音。

黑衣人逃走后,李寻安循声望去,只见河中央水花翻涌,那两位女扮男装的“公子”正在水中挣扎。

丫鬟已呛了好几口水,眼看就要沉下去,而那位小姐也脸色煞白,显然不谙水性。

李寻安顾不得多想,纵身跃入河中。冰冷的河水瞬间浸透衣衫,他奋力游向两人。

此时,丫鬟距离岸边较近,李寻安率先来到了那丫鬟的身边。他一把抓住那丫鬟的后衣领,将她拖向岸边。

丫鬟呛咳着,脸色惨白如纸,湿透的衣衫紧贴在单薄的身躯上,整个人如同落汤鸡般瑟瑟发抖。

“小...小姐...“丫鬟声音微弱,牙齿不住打颤,却仍挣扎着指向河心,“救...快救我家小姐...“

李寻安抬眼望去,只见那位小姐正在河中央沉沉浮浮,月白色的锦袍被水浸透,在月光下泛着惨淡的光。

她乌黑的长发散开,如同水草般随波飘荡,纤细的手臂徒劳地拍打着水面,每一次仰着头浮起时都呛出一大口水。

而且,浮出水面的可不止头,还有一大片雪白。

“这......不对吧,深藏不露啊!”

李寻安深吸一口气,再次扎入水中。

他奋力游向那位小姐,就在她又一次沉入水中的刹那,李寻安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

触手的肌肤冰凉滑腻,却意外地柔软。

那小姐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本能地缠了上来,双臂死死环住李寻安的脖颈。

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女曼妙的曲线,隔着单薄的衣料,她胸前柔软的弧度紧贴着他的胸膛。

随着急促的呼吸起伏,李寻安甚至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