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过期三个月的速溶咖啡

打开储物柜第三层，玻璃罐旁的速溶咖啡盒边角已经微微翘起。

生产日期的贴纸边角卷起，露出底下浅一些的纸板颜色，三个月前超市促销时的黄色标签还黏在侧面，“买二赠一”的红色字体有点褪色，像被水洗过太多次的旧毛巾。

抽出铝箔包装，锯齿状的撕口参差不齐。

电子秤显示单包重量 2.8克，比官方标注的 3克少了 0.2克。

撕开的瞬间，细小的粉末扬起，在透过百叶窗的光线里悬浮，像无数微小的尘埃在跳着没有节奏的舞。

粉末落入白色陶瓷杯时，发出细碎的簌簌声，类似冬天踩在干枯落叶上的声响。烧水壶是去年在电器城买的，功率 1500瓦，烧开 1.2升水需要 5分 37秒。

壶嘴冒出的蒸汽在厨房墙壁的瓷砖上凝结成水珠，沿着 45度的斜角缓缓滑落。

将热水注入杯中，温度计显示水温 92摄氏度，比适宜冲泡温度高了 7度。

咖啡粉在水中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褐色漩涡，随着水温下降，漩涡的转速也逐渐变慢，直到完全平息。

搅拌棒在杯中画圈，一圈，两圈，三圈……总共搅动了 42次。

液体表面浮起一层薄薄的油脂，泛着灰白的光泽，边缘处聚集着细小的泡沫，像是退潮后留在沙滩上的浮沫。

杯壁上渐渐出现褐色的挂痕，呈现出不规则的曲线，如同城市地图上交错的街道。

端起杯子时，杯把的温度是 38摄氏度，贴合手掌的温度。

第一口咖啡入口，温度 41摄氏度，比体温低了 2度。

酸涩味在口腔中蔓延，舌根残留着轻微的霉味，像阴雨天里久未晾晒的床单气息。

吞咽时，喉咙能感觉到细微的颗粒感，仿佛吞下了一些细小的砂砾。

喝完半杯后，将杯子放在玻璃茶几上，留下一个深褐色的圆形水印。

钟表的分针走过 12个刻度，杯中的咖啡凉到 27摄氏度，表面结了一层薄膜，用搅拌棒触碰，会产生细密的纹路，如同老人眼角的皱纹。

剩下的咖啡被倒进厨房水槽，褐色的液体顺着不锈钢管壁滑下，在排水口形成小小的漩涡，最终消失不见。

重新将咖啡盒放回储物柜，这次摆在了第二层左侧，和燕麦片、红糖保持着 8厘米的距离。

关上柜门时，铰链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想，这大概便是咖啡的轻声呢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