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按辈分,你该喊我叔叔

等在外院中的陈安,看着远处的南彰山羞涩地躲在云雾里,索性不去看。

抬头看看近前的大树,天上红彤彤的火烧云,映衬着犹如墨迹的树冠,看着极不协调。

他只觉得烦躁。

通传了这许久,段家只让他进了大门,免得在外面被乡亲们围观。

陈安问那些家丁,对段彩彩是一问三不知。

让他们带自己去找人,几个家丁无论他说什么,都拦着不让他到处走。

不过陈安刚刚在乡亲口中得知,这段家明天又要嫁女,是那隔壁乡年过五旬的王员外。

一个个都在感叹那好好的黄花闺女被糟蹋了。

店铺的小厮将聘礼抬进段家,摆在院子里,这里没他们的事,已悉数离去。

陈安独自站在树下负手而立,他抬头看着大树,耐心快要耗尽。

就在这时,二十几个家丁拿着棍棒,呼和着从四周的巷道涌进来。

陈安偏头看着这群手拿棍棒的恶奴。

他是来娶段彩彩的,可看样子,对方并不想好好谈。

陈安捏了捏背在身后的拳头,忍着心中怒气。

段少杰慢慢从正门大厅出来。

陈安认识此人,比他还大两三岁,段家二房的公子段少杰。

当初也是他差人欺骗自己签的退婚书。

陈安拱手,极为生分地喊道:“段举人。”

段少杰远远地眯眼看了一眼陈安,心中惊诧,此人为何突然穿的如此人模狗样。

童年自己无论做的多好,总是被对方压制一头。

在长辈口中,远远不如陈大少爷的不好记忆,忽地涌上段少杰心头,让他非常不爽。

但现在今非昔比,对方再也不是陈家大少爷,而他如今年纪轻轻就贵为举人,以后就是官老爷。

段少杰大喝,“你一白丁,见了举人,还不跪下。”

“跪下,”周围家丁拿着棍棒大声呵斥。

陈安眯眼,对方上来就咄咄逼人,这不像是双方能好好谈判的样子。

他笑笑,“这恐怕不合适,我俩差着辈分呐。”

段家上一代为了巴结陈家,曾经把幺房过继给了陈家,虽说没有血缘关系,可按辈分算上来,陈安与段少杰的父亲平辈。

段少杰没想到他会拿这个说事,他斩钉截铁的喝道:

“幺房早都夭折了,两家断了十多年的关系,哪还有这份香火在,我段家不认。”

段少杰脸上一颤,“还有我现在可是举人的身份,巡检司署衙门与我关系密切,我一句话就能把你送进去,再关半年,你信不信?”

陈安无所谓地陶陶耳朵,对方不认就不认。

至于那个巡检司署衙门,不过是因为山楂镇地理位置特殊,安排在镇上的安防组织,区区九品单位,归县衙门和兵部统管。

而他现在,罗县令给他许了捕快身份,真要动他,自然有县里的衙门给他撑腰。

况且他今天就是来娶段彩彩的,段家好好相处就罢了,若是不好好相处。

他自有手段。

陈安摆摆手,“上一辈的事,我不与你辩这些经,段彩彩呢?把她叫出来,我带着她走,天快黑了。”

“段彩彩?呵,”段少杰见他并没听进去自己的话。

加重了语气呵斥道:“我如今贵为举人老爷,段家以后即将一飞冲天走出这小镇,布局全国。

“而你陈安就一白丁,衙门底层的杂鱼,你可知我们双方的差距,犹如云泥之别,你有什么资格娶她?”

陈安听到对方高高在上的态度,并不想与对方有多余废话。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别人段彩彩父母都还没拒绝,轮不到这个堂哥来指手画脚。

陈安今天来之前,想的便是直接抢亲。

只是去衙门的时候,池账房这个过来人把他劝了下来,告诉他婚姻是以后两家人一辈子的事,别让双方亲戚难做。

但现在,对方显然就是找茬来的,这些亲戚不做也罢。

他笑笑,活动着手腕。

段少杰见对方脸上无所谓的表情,阴沉着脸,“更何况我没记错,你小子现在应该在法场砍头才对。”

他挥挥手,二十几个家丁拿着棍棒“砰砰”敲地。

陈安摆手。

他忍着最后的耐心淡淡说道:“段举人,如今我陈安走运,今日洗脱了嫌疑不说,还恰好拜了三品大员为义父。

“既然你嫁堂妹为了攀高枝,为何不试着过来舔我,说不定我还能帮你给我义父提一嘴?”

段少杰听闻一愣,三品大员?

他看着人模狗样的陈安,刚才就在疑惑,可对方既然能活着走出监牢,没有机缘是不可能的,只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巴结上了三品官。

可段少杰完全没有听到熟人有关系,还能帮自己时候的那种兴奋。

他内心反而莫名升起了强烈的嫉妒心,这小子凭什么有这等好运?

段少杰抬头看向陈安身后庇佑段家的大树。

我家族宝树托梦的时候,不是说过会帮我掠夺陈家气运吗,为什么现在的陈家,又走大运了?

陈安见他被镇住了,趁热打铁劝说道:“段举人,我今日来并非与你攀亲戚,只是来带段彩彩走,看在她的面子上,我可以给义父书信一封,举荐你的事。”

换做旁人这样说,段少杰肯定就同意了。

只是他看到陈安脸上的笑,和言语间流露出来的嘲讽得意。

又想起小时候这少爷,抢他难得喝到一次的糖水,他知道抢不过陈家少爷,故意打翻了碗,大不了大家都别喝,结果挨打还是他。

家里根本没有人在乎他的感受。

甚至后来宝树帮他把陈家搞的落败,家里三房那个堂妹段彩彩,依旧心心念念的要嫁给他。

段少杰劝说父亲做主,断了两家来往。

好不容易消停几年。

结果段彩彩长大了,提起婚事,依然是要嫁他,明明他们这么多年都没见过,这小子到底哪里好?

为此,他宁愿毁掉段彩彩。

段少杰想到对方认识了大官,回忆起小时候的遭遇,那种不受掌控的恶心感又来了。

他双手微颤,看向陈安与他身后的宝树。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邪念,要不试试把他埋在树下掠夺气运?

官员追究起来,就说知道对方是逃犯,以为越狱,缉拿过程中失手将其打死了。

他举人的身份完全可以运作无罪,他也不相信最多才认识一天,感情都没有的大官义父,会如何帮这小子出头。

想到此处的段少杰,眼神突然冰冷。

他挥手,对着众家丁说道:“就是这小子杀了宁阳县张家少爷,今天秋分就应该问斩的,结果越狱逃了出来。

“还哄骗我等,说其巴结上了大官,咱们平安县最大的官也就七品,哪来的三品大员?

“你们上,给我速速拿下这逃犯,生死勿论,首功者赏三十两白银。”

恶奴家丁们听闻三十两,眼神一亮,齐声附和道:“是,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