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蛰伏与第一桶金(5)

林晚的生意智慧在这一天展露无遗:

***薄利多销:**糖葫芦和肥皂定价极具竞争力,走量取胜。

***捆绑销售与赠品:**买口脂送肥皂试用装,买肥皂送边角料,刺激消费。

***限时优惠与话术:**“头天开张”、“最后几块”等话术制造紧迫感。

***精准定位:**口脂瞄准年轻女性对颜色和安全的需求;肥皂主打清洁力和性价比;玩具主打新奇益智,吸引父母。

她的摊位前,人流络绎不绝。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顾客满意的议论声,交织在一起。破陶罐里的铜钱,再次以惊人的速度堆积起来。那几样看似简陋、甚至有些古怪的新产品,凭借着实用性和她灵活的策略,竟也成功地打开了销路。

“阿晚姑娘,给我来两串糖葫芦!”

“阿晚妹子,那胭脂膏再给我留一盒,我待会儿来拿!”

“小阿晚,这香胰子确实好用,下回还找你买!”

“阿晚”。这个她随口胡诌的化名,在南市这个小小的角落,渐渐有了点小名气。人们记住了这个手脚麻利、嘴甜会做生意、总能捣鼓出点新鲜实用东西的“阿晚”姑娘。

日复一日。林晚像一只不知疲倦的工蚁,白天在南市角落挥洒汗水与智慧,晚上在城隍庙的破败角落里,忍受着寒冷和疲惫,不断地改进着她的“产品”。

糖葫芦的果酱配方微调,口感更平衡;口脂尝试加入一点点杏仁油,改善油腻感;肥皂的草药比例调整,气味更宜人;玩具草图增加了更详细的分解说明。

赚到的铜钱,除了购买必要的、最廉价的食物果腹(通常是硬邦邦的杂粮饼子和一点咸菜),维持最低限度的生存,以及购买原料扩大生产,绝大部分,都被她小心翼翼地积攒下来。

她不再满足于铜钱。沉甸甸的铜钱携带不便,也容易引人注目。她开始有意识地寻找兑换的渠道。

“掌柜的,收银豆子吗?我有点铜钱想换成小的。”她试探着走进一家门脸不大的钱庄。

掌柜抬眼看看她朴素的衣着,但目光扫过她沉稳的眼神和递过来那沉甸甸一串铜钱时,点了点头:“收。今日兑价,一千文兑银一两。要碎银还是银豆子?”

“银豆子,越小越好。”林晚毫不犹豫。小额的银豆子,甚至更小粒的金豆子(当她攒够一定数量后),更容易隐藏和使用。

“行。”掌柜拨弄着算盘,清点铜钱,最后拿出几颗黄豆大小、表面不甚光洁的小银豆子递给她。林晚仔细掂量,确认无误,小心地收进贴身缝在内衣里的特制小布袋。那布袋紧贴着皮肤,冰冷的金属触感带来一种奇异的安心。

她甚至开始接触银票。当一次大宗的肥皂交易让她收入了接近一两银子时,她咬咬牙,走进了信誉相对较好的一家大钱庄。

“存银,开票。要小面额的。”她的声音平静。

柜员看着这个衣衫褴褛却要求开银票的少女,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职业素养让他没有多问。很快,一张盖着鲜红印章、写着“凭票即付纹银五钱”的小额银票交到了林晚手中。这张轻飘飘的纸,价值等同于半两白银,比同等重量的银豆子更便于大量携带和隐藏。她将这张薄薄的纸,同样小心翼翼地藏入内衣的夹层。

财富以银豆、金豆和银票的形式,在她身上隐秘地积累着。每一次兑换,每一次藏匿,都让她离目标更近一步。

然而,蛰伏并非仅仅是积累财富。林晚深知,要撼动萧煜宸和苏柔儿那样的庞然大物,仅靠卖糖葫芦和肥皂是痴人说梦。她需要信息,需要了解对手的弱点。

南市边缘一家不起眼的“老杨茶馆”,成了她收集情报的第一个据点。这里三教九流汇聚,消息灵通。林晚不再是那个引人注目的摊主“阿晚”,而是换上了一身更破旧、更不起眼的衣服,脸上也刻意抹了点灰,像一个为生计奔波的普通穷苦少女。她点了一壶最便宜的、带着浓浓焦糊味的粗茶,拣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竖起耳朵。

“听说了吗?城西新开了家绸缎庄,叫‘云锦阁’,那气派!据说是京城来的大东家!”

“京城来的?怪不得!那料子,啧啧,贵得吓死人!不过听说镇北王府采办昨儿个去了一趟,搬走了好几匹上好的云锦呢!王府那位未来的女主子,可真是金贵!”

“王府采办?领头的是不是姓刘的那个胖子?眼睛长在头顶上那个?”

“可不就是他!仗着王府的势,鼻孔朝天,压价压得狠着呢!不过人家有门路啊,能拿到王府的单子,再压价也有人抢着供货……”

林晚低着头,小口啜着苦涩的茶水,耳朵却捕捉着每一个关键词:王府采办、刘管事、云锦阁、压价……这些碎片在她脑中飞快地拼接着。

茶馆角落,一个衣衫褴褛、缩着身子取暖的老乞丐,引起了她的注意。那老乞丐面前放着一个破碗,眼神浑浊,看似昏昏欲睡,但偶尔扫过茶客的眼神,却带着一种市井底层特有的、对周遭环境的警惕和洞察。

林晚站起身,拿着自己没吃完的半个杂粮饼子,走到老乞丐身边,默默地将饼子放进他的破碗里。

老乞丐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和警惕。

林晚蹲下来,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两人能听见:“老丈,跟您打听个事儿。朱雀大街王府后巷,每日倒泔水的车子,是几时出来?走哪条路?”

老乞丐愣了一下,看着林晚平静无波的眼睛,又低头看了看碗里的饼子,沉默了片刻,嘶哑着嗓子低声道:“卯时三刻……角门开……走……走槐树胡同,绕过柳树井……去城外……”

“多谢老丈。”林晚点点头,又摸出一文钱,轻轻放在碗里,起身离开。没有多余的话,没有多余的动作。

信息,点点滴滴地汇聚。

茶馆里的闲谈,勾勒着萧煜宸庞大商业网络的一角,以及他手下某些管事可能的行事风格和弱点。

乞丐口中的路径,指向了王府最不设防的后勤通道。

她还留意着苏柔儿偶尔出行的消息(多是通过茶馆里那些艳羡贵妇生活的妇人闲聊得知),她喜欢去哪些店铺,她身边常跟着哪些人……

这些信息,琐碎、零散,甚至真假难辨。但林晚像一个最耐心的猎人,一丝不苟地收集着,在心底那张无形的网里,默默编织着。每一颗金豆子,每一张银票,每一条看似无用的信息,都是她复仇棋盘上悄然落下的棋子。

夜深人静。城隍庙破败的角落里。

林晚蜷缩在冰冷的稻草堆上,裹紧那件千疮百孔的破棉袄。月光从残破的窗棂斜斜照入,映在她摊开的手掌上。掌心,几颗黄豆大小的金豆子,在清冷的月光下,散发着内敛而沉重的微光。旁边,是几张折叠整齐的小额银票。

她合拢手掌,将金豆子和银票紧紧攥住,那冰冷的、坚硬的触感硌着掌心,带来一种近乎疼痛的踏实感。然后,她将手缓缓按在心口的位置,那里,贴身的口袋里,藏着更多的“希望”。

眼底深处,不再是初来时的茫然与绝望,也不再是白日里市井“阿晚”的机灵与热络。那里凝结着一种深沉的、如同古井寒潭般的幽光,冰冷,沉静,却蕴含着足以吞噬一切烈焰的力量。

蛰伏的毒蛇,已悄然苏醒。吐出的信子,无声地丈量着猎物的咽喉。那不起眼的南市小摊下,一张针对顶级权贵的复仇之网,正在无声而坚定地铺开。每一枚铜钱的脆响,都是这网丝收紧的序曲。

(第二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