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月夜追踪

…

待青烟散尽时，三人已置身于一片陌生的竹林。

此时的月光透过竹叶间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范小剑一脸苍白跪倒在地，掌心残留着卖茶老翁鲜血的余温。

“这是...西淮山脉？”苏小蛮警惕地环顾四周，猎刀横在胸前。

王氏虚弱地靠在竹竿上，脖颈处的伤口已经结痂，但眼神仍有些涣散：“顺着溪流...能找到猎户落脚的石屋...”

范小剑突然按住太阳穴——无数嘈杂的声音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竹鼠在地下啃咬根茎的“咯吱”声，夜枭梳理羽毛的“沙沙”声，甚至溪水中游鱼摆尾的细微响动，全都清晰可辨。

“小剑？”苏小蛮察觉异样，“你的耳朵...”

范小剑这才发现自己的耳廓变得尖细，表面覆着一层几乎不可见的细密鳞片。

想起龟甲记忆中的画面——东极玄龟能听千里波涛，辨八方风雨。

“应该是命鳞融合的副作用。”尝试集中注意力，那些杂乱的声音立刻有了层次，“我在听...风水师的踪迹。”

闭上眼，范小剑将听觉延伸到极限。

东南方向传来异常的动静——金属摩擦声，刻意放轻的脚步声，还有...招魂铃的微弱嗡鸣！

“河神庙！”他猛地睁眼，“风水师在废弃的河神庙疗伤！”

苏小蛮搀起王氏：“我们先安顿伯母，再去...”

“已经来不及了。”范小剑指向东南方天空，一团诡异的绿雾正盘旋上升，“风水师他在召唤什么东西。“

废弃的河神庙比想象中保存完好。青砖院墙上爬满发光的藤蔓，正殿屋顶的琉璃瓦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最诡异的是庙前两尊石像——左边是龟首人身的玄龟卫，右边却是猴面獠牙的水猴子，二者脖颈间以青铜锁链相连。

范小剑伏在庙外古槐上，透过破损的窗棂窥视殿内。

风水师正跪在神龛前，用乌木杖蘸着自己的血在地上画符。左肩的伤口不断蠕动，隐约可见细小的黑虫在血肉间穿行。

“他在用血祭疗伤。”范小剑低声道，“神龛下有东西在发光。”

苏小蛮眯起眼睛：“像是...星图？”

两人绕到庙后，从一处狗洞大小的排水口钻入。

潮湿的通道尽头是正殿下方的空隙，这里堆满了腐朽的经卷和破碎的法器。

最中央的地砖上，赫然刻着一幅直径丈余的星象图！

“和龟甲上的一模一样。”范小剑轻触星图边缘，刻痕中立刻泛起青光，“但多了些标记...”

苏小蛮突然倒吸一口凉气：“你看这里！”指向星图一角，那里刻着五个小鼎图案，其中四个已经填实，唯余西淮山脉位置的空心鼎还在闪烁，“五帝铸鼎的进度！”

刚想伸手去触碰那个空心鼎，指尖刚碰到刻痕，星图突然红光大盛！

一道火线顺着苏小蛮的手臂窜上，在腕部留下火焰状的焦痕。

“啊！”苏小蛮强忍痛呼，不可思议地看着伤痕——那竟是一个精致的鼎形烙印！

奇怪的是，灼痛过后，苏小蛮感觉一股暖流从烙印流向全身。

随即鬼使神差地再次触碰星图，这次竟有细小的火苗从指尖跃出，将星图中代表西淮的方位照亮！

地砖下传来机关转动的“咔嗒”声，一个暗格缓缓打开。

里面竟然放着一卷竹简，封皮上写着《南离注鼎录》。

“这是...”范小剑刚拿起竹简，头顶突然传来风水师的厉喝：

“原来躲在这里！”

乌木杖穿透地板直刺而下，范小剑抱着苏小蛮滚到一旁。

杖头红宝石爆发出刺目血光，所照之处地砖纷纷爆裂。

“小畜生！快把把竹简交出来！“风水师的脸从破洞中探出，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那不是小孩子该碰的东西！“

范小剑稚嫩的脸庞露出坚毅的神色，将竹简塞给苏小蛮。便催动“震”字诀迎敌。

“轰嗒！”

两股力量相撞的冲击波震塌了半边地窖，三人同时跌入正殿。

“桀桀！”风水师狞笑着摇动招魂铃，庙外突然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

两尊石像竟然活了！龟首像与猴面像挣断基座，一左一右向范小剑扑来。

“小剑！小心！”苏小蛮突然展开竹简，上面的文字竟化作流火环绕周身，“这是南离族的控火术！”

苏小蛮脑海深处传来依稀记忆，双手快速结印，一道火龙从掌心飞出，正中猴面像胸口。

“轰…”

石像表面顿时出现蛛网般的裂纹，从中渗出腥臭的黑血。

风水师脸色大变：“南离余孽？！”急忙变换铃音，龟首像立刻调转方向扑向苏小蛮。

范小剑趁机将龟甲按在地面星图上。

青光与星辉交融，整座庙宇开始剧烈震动。神龛轰然倒塌，露出下方一口三尺高的青铜小鼎——鼎身刻满与苏小蛮手腕相同的火焰纹！

“是火帝的炼心鼎风水师眼中闪过贪婪，“把它给我！”

风水师随意抛下铃铛扑向小鼎，却在触碰的瞬间发出凄厉惨叫。

鼎中喷出纯白火焰，瞬间将他烧成一具焦黑的骨架！

“轰趴…”

两尊石像随之崩塌！

范小剑刚要松口气，却见那骨架竟在火焰中缓缓站起，黑洞洞的眼窝盯着苏小蛮：

“南离血脉...最好的...鼎心...“

骨架每走一步，就有焦黑的碎片剥落。

但它胸口处亮起一点赤芒，隐约形成心脏的形状。

范小剑认出那是风水师之前使用的红宝石，此刻正吸收着小鼎中的火焰。

“小蛮！把鼎带走！”范小剑推了苏小蛮一把，“我来拖住它！”

范小剑连续催动“震”字诀轰击骨架，却只在焦骨上留下浅痕。

苏小蛮咬牙抱起小鼎，鼎身突然变得通红，在她手臂上烙下与手腕相同的印记。

“啊！”剧痛之下，失手将鼎跌落。

“嘭！”

鼎盖震开，一缕白火飘出，在空中化作人形——那是个赤发赤眸的女子虚影，额心有火焰状的金纹。

“三百年了..”女子虚影轻触苏小蛮额头的伤口，血迹瞬间化作火焰花纹，“终于等到血脉觉醒。”

骨架发出不似人声的咆哮扑来！

女子虚影只是回眸一瞥，骨架便如遭雷击，胸口红宝石“咔嚓”碎裂。

“南离圣女在此，尔等魍魉也敢造次？”女子声音不怒自威。

女子将手按在小鼎上，鼎身纹路次第亮起：“孩子，记住——火帝非帝，鼎心非心...”

虚影消散前，将一道白光打入苏小蛮眉心。

后者浑身一震，眼中闪过金色火光，不自觉地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

小鼎应声而起，悬浮在她掌心上方三寸，喷吐着温顺的火苗。

范小剑惊讶地发现，鼎内壁刻满了与龟甲同源的文字，只是更加古老。

“小剑！我看到了...”苏小蛮声音空灵，“五帝用鼎吞噬生灵，是为喂养鼎底沉睡的东西...”

话音未落，整座河神庙突然开始崩塌。

“隆隆…”

不是寻常的倒塌，而是每一块砖石都在化为黑沙！

范小剑拽着苏小蛮冲向庙门，却在门槛处骇然停步——

庙外空地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上百个“村民”。

他们安静地站着，每个人都保持着完全相同的姿势：右手按在左胸，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当月光移到正中时，所有“村民”齐声开口，声音重叠如雷鸣：

“灵童，火种，鼎宴将启——”

…